七四、小丫頭,這個怎麽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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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離開後,屋子裏丁氏一家人緊繃的神經才鬆了下來。
如玉大嫂鬆開抱著莫安生大腿的手,整個人無力倒在地上。
“安生小姐!”如玉哭著站起身,走過來跪在她麵前,“對不起,安生小姐,奴婢給您添麻煩了。”
在她還未跪下的時候,莫安生已一把扶住了她,“傻丫頭,你是我的人,我不幫你幫誰?”
“安生小姐!”如玉咬著唇,泣不成聲,感激又感動。
“好了,我肚子餓了,你去準備點吃的。”然後瞟一眼小胖子,“盡量多煮點,無論是什麽,隻要是吃的就成!”
“是,安生小姐!”如玉得了吩咐,快速抹抹淚,連忙向廚房奔去。
地上的如玉大嫂反應過來,忙爬起身,討好道:“我,我去幫忙!”
說完連坐在地上的自家相公和兒子都顧不上,忙不迭朝如玉追去。
莫安生想喚她都來不及,隻得對小胖子道:“小胖子,將如玉大哥扶到床上。”
小胖子還沉浸在剛剛莫安生與刀疤劉的唇槍舌戰中,心中對莫安生的戰鬥力,咋舌之餘,又欽佩不已!
如玉的大哥是個憨厚的漢子,與如玉有兩分相像。
雖然莫安生隻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可當著外人的麵如此失禮,他的麵上還是情不自禁地露出羞愧神情。
莫安生見狀,打了聲招呼後,走了出去。
為了避免如玉大哥的尷尬,避開如玉大嫂的殷勤,晚膳的時候,莫安生和小胖子,並沒有和丁氏一家人一起用膳。
在如玉大哥和大嫂看來,莫安生本就是如玉的主子,自然高他們一等。
如今又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就算莫安生讓他們同她一起用膳,他們也不敢。
所以莫安生如此做,反而讓他們放鬆了些。
如玉依著莫安生的吩咐,晚膳的份量,比以往準備得足足多了一倍有餘。
但那點份量,對於小胖子來說,仍然連塞牙縫都不夠!
更何況,他天天包子饅頭麵條的,如今難得有家常菜,雖然沒什麽肉,也讓他胃口比之前更好!
如玉體貼的又重新煮了一份,然後在目瞪口呆中,看著小胖子如風卷殘雲般,將滿桌的飯菜,快速地掃了個一幹二淨。
在如玉第三次準備去重新做飯時,莫安生製止了她,“如玉,你早些去歇息,明日一早咱們得趕回王府去。”
“是!安生小姐!”如玉雖不忍拒絕小胖子眼巴巴的神情,可安生小姐說的話,她是無論如何也要聽的。
小胖子撇撇嘴,哼了一聲,轉向一邊。
“小胖子,如玉家裏本來就困難,你這一吃,估計吃了人家半個月的夥食了。”莫安生道。
小胖子心知是實情,不由跨下臉。
莫安生安撫他:“行了,明日我給你買五十個雞腿怎樣?”
小胖子這才高興起來。
第二天離開的時候,莫安生拿出塊碎銀放在了枕頭底下。
不管如何,一事歸一事,小胖子一下子吃了人家這麽多,飯錢總得付的。
在如玉大哥愧疚不安,如玉大嫂殷切渴望,勇兒好奇不已的眼神中,莫安生帶著小胖子和如玉離開了杏花村。
她和如玉一回到王府,第一時間便去求見了寧王妃。
昨晚一夜未歸,怎麽的也算犯了王府規矩,莫安生不覺得以自己的身份,能享有這種特權!
更何況,她還要在七天內掙夠一千多兩銀子,若呆在府裏,她是沒辦法完成的,所以,她還要向寧王妃請假。
“王妃,安生來給您請罪了。”莫安生低著頭,恭敬道:“安生昨日一夜未歸,請王妃責罰!”
“哦,為何會如此?”寧王妃隨意掃了她一眼,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院子裏的丫鬟如玉,前兩天家裏出了點事,向安生請了假後一直未歸,安生不放心,昨日便去她家裏了解了一下情況。
因為中間遇到些事耽擱了,安生便在她家留宿了一宿,今兒一大早才回來王府。”莫安生老老實實道:
“不管原因如何,安生犯了府裏的規矩是真,請王妃責罰!”
寧王妃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看在你知錯又主動認罰的份上,就扣你半個月的月銀!”
半個月月銀,不輕也不重,算十分公平,莫安生感激道:“謝王妃!”
寧王妃揉揉眉心,“本王妃有些乏了,你若沒其他事,先退下幹活去吧!”
“王妃,安生還有個不情之請!”莫安生見狀連忙道。
“什麽不情之請?說吧!”
“如玉家的事情有些棘手,安生答應了她要幫她處理,所以安生想請七天假出府,幫她去解決家裏的事情。”
室內陷入片刻的沉默。
“仆有情,主有義,本王妃要是不答應,好像有些不近人情了!”沉默片刻後,寧王妃開了口。
聽不出什麽情緒,不過言語中倒是十分的近人情,“本王妃準了!若你碰到什麽困難,可來尋本王妃。本王妃能幫到的,會盡力幫你!”
“謝王妃!那安生告辭,不打擾王妃休息了!”莫安生道過謝後,略一行禮,然後轉身離開了寧王妃的院子。
莫安生走後,李嬤嬤不解問道:“王妃,您對莫安生,是不是太寬容了些?
出府一夜不歸,隻扣了半個月的俸祿;想請七天假,說請就請!老奴,有些不明白。”
“莫安生有才,注定了她未來不會失寵。”寧王妃幽幽道:“所以本王妃需要收服她,讓她真真正正成為本王妃的人,忠心為本王妃辦事。”
“那您為何不直接問問如玉家碰到的是什麽事情,然後主動提出幫助?”李嬤嬤道:“這樣一來,她不是會更感激您嗎?”
寧王妃笑了一下,眼睛裏卻沒有絲毫笑意,“莫安生從進來開始,就沒打算向本王妃求情,讓本王妃幫她!
這幾日來,本王妃算是想明白了,莫安生表麵上好似一切都順著本王妃,也願意替本王妃分憂,但,她的心不在本王妃這。
她隻是在做她現在的身份應該做的事情,而不是全心向著本王妃,忠於本王妃。
換句話說,她隻是在其位,謀其政!如果有一天她的身份變了,地位變了,就算會與本王妃為敵,也不足為其!
所以既然她不想向本王妃求助,欠下本王妃人情,那本王妃何苦自己拿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
還不如給她機會,讓她自己去闖一闖,碰碰壁,也好讓她明白,想點子賺銀子與將點子變成事實賺銀子,是兩回事。
讓她認清自己的能力,也讓她知道,沒了本王妃的庇護和支持,她將一事無成!
到時候,何愁她不會轉過頭來,向本王妃求情?”
“老奴明白了,老奴會讓人密切關注莫安生這七天的一切行動,隨時向王妃您匯報!”
“不必太刻意,略微關注一下就行了。”
“是!”
——
寧王妃同李嬤嬤的一番話,確實準確猜中了莫安生的心思。
她不想欠下寧王妃人情,被迫與她站在同一陣線。
至於寧王妃會如何看她,如今一心想找機會離開寧王府的莫安生,根本沒時間去顧及。
回到小院裏,如玉迎了上來,一臉擔憂,“安生小姐,王妃怪罪您了嗎?”
“沒,王妃不但沒怪罪,還允我七天的假。”
莫安生一個月月銀是八兩銀子,若被如玉知曉她被扣了半個月的月銀,相當於如玉大半年的月銀,如玉心裏肯定會自責不已。
以莫安生現在的財產來說,四兩銀子確實算不了什麽,所以她便懶得同如玉說明,索性隨口扯了個謊讓她安心。
如玉鬆了口氣,感激道:“王妃真是好人!”
莫安生笑了笑,沒有接腔。
如玉很快又想到了她大嫂闖的禍,“安生小姐,您去哪籌那一千多兩銀子啊!您現在的全部身家也不過五百多兩,若要讓您全部拿出來,如玉怎受得起?”
“這個我已經想好法子了,這幾天院子時的活別幹了,跟著我去籌銀子!”
莫安生自是不會將銀子全搭進去,她隻是拿出來作本錢,畢竟有個大吃貨小胖子要養,還有離開寧王府後更需要銀子。
繡像那邊倒應該有銀子掙,可如今一個月未到,她也不好直接去跟蘇側妃說支銀子。
而且府中不少人都知道她現在的身家,若突然支了銀子還了賬,定會被人懷疑她銀子的出處,憑白惹來一大堆的麻煩。
可以的話,她希望與蘇側妃合作的事情,最好不要暴露,這樣就算她離開了王府,私下還是可以繼續合作。
“是,安生小姐!”聽說有了法子,如玉心裏激動不已。
不過她並未打著讓莫安生還銀子的想法,而是當她向莫安生借的,以後做牛做馬也要慢慢還清。
五百多兩銀子,想在七天內長兩倍,按理說除了去賭坊內博一把,好似沒有別的法子了。
但也不知是幕後之人運氣不好,還是如玉一家運氣太好,偏偏眼下就有個絕佳的機會放在她麵前。
反正該知道她是思祭酒背後之人的,都已經知道了,除了不在口頭上明明白白地承認,其他的,莫安生覺得也沒必要遮遮掩掩了。
都是一群有錢又有權的人精,她鬥不過,不想鬥,也沒必要鬥,解決了這件事後,索性找個機會離得遠遠的,自過自的安穩日子。
然後,讓他們自個去鬥個夠吧!
第二天,莫安生帶著如玉出了門,與約定好的小胖子匯合後,幾人直接去了蘇側妃鋪子裏,找她的大哥蘇管事。
繡像上市約有半個多月了,生意一直十分火爆,眼看著這個月能賺不少銀子,不用再麵對蘇側妃埋怨的眼神,蘇管事心情十分好。
見到莫安生,笑嗬嗬地打招呼:“安生小姐,今兒個怎麽有空出來?”
“蘇管事,安生想請您幫個忙。”莫安生開門見山道。
蘇管事斂住笑容,有些猶豫,畢竟他的妹妹並未提前跟他打招呼,他不知道能不能自作主張答應。
“蘇管事,想必您也清楚,安生與您妹妹蘇側妃合作的事,是瞞著府裏所有人的,現在安生的丫鬟如玉家裏出了點事,整個王府都清楚。
倘若這時候安生去找蘇側妃,讓她出麵同您說,隻怕王妃和其他側妃姨娘們,馬上就會知曉咱們的合作關係。
到時候,不止安生討不了好,蘇側妃也會受到排擠和攻擊,所以安生才會直接來找您。”
蘇管事還是有些難以決定,“可你這一出府就直奔我這裏,被人知道了,不是一樣會懷疑?”
“蘇管事說的對,這也有可能會被懷疑。”莫安生道:“隻是安生要您幫的忙,與絲綢加工有些關係。
這京城裏,幾家大的絲綢加工廠,背後老板不是魏王府,就是寧王府,安生若去找魏王府的加工廠,隻怕更會惹人非議!
所以安生來找您,也可以單純看作是進行一樁生意而已。”
“那安生小姐你,想要我幫什麽忙?先說出來聽聽!”蘇管事保險起見,覺得還是先問清楚比較好。
莫安生麵上浮起笑意,“很簡單,隻需您手下的工人空個一兩天出來就成了。具體要做的是……”
事情確實很簡單,對鋪子及工廠運作一點也不影響,蘇管事想了想,應下了。
雖然莫安生說要付銀子,這麽簡單的事情,蘇管事卻是不好意思收銀子的,畢竟莫安生某種程度上也算是股東之一。
蘇側妃曾私下跟他說過,希望以後能和莫安生長期合作下去,若他現在這麽一點銀子也要收,未免太小家子氣了。
莫安生對此自是求之不得,這個時候,能省一點銀子就是一點銀子。
告別了蘇管事,莫安生三人去了魏王府名下的絲綢行。
果然如她所料,年末到明年訂單突然漲了十倍的魏王府,不得已,隻能將庫房晨現在存著的絲綢快速處理掉。
鋪子外掛著“買三匹送一匹,買五匹送兩匹”的字樣,完全照搬先前思祭酒的做法。
可思祭酒,先是壟斷了京城附近的酒市,迫使酒商隻能向寧王府進酒,再搬出了寧王爺去世奶娘的名頭引起坊間百姓共鳴,又恰好在九月重陽月,可謂天時地利人和。
而且酒可以存放,跟絲綢是完全不同的性質,絲綢因是天然蠶絲織成,需要格外細心保養,否則容易蛀蟲褪色。
再加上絲綢的花色、顏色,受限於人本身的膚色年齡和氣質。
同樣的花色穿在一個身上,是人比花嬌,穿在另一人身上則可能是東施效顰。
所以魏王府的人,生搬硬套思祭酒銷售的法子,沒有切實考慮絲綢與酒,這兩種商品的本身屬性,銷量自然難以上去。
若叫莫安生來說,與其買三送一,買五送二,不如直接折價。
再將原來按匹賣,改成按尺賣,相信能吸引不少原本買不起絲綢的百姓來嚐嚐鮮。
如今他們這樣的法子,隻是將消費群固定在了原來的貴人身上,但貴人數量有限,而且貴人又怎會稀罕什麽買三送一的活動?
就算稀罕,也不能表現出來,不然倒降低了他們的檔次。
因而這幾方麵一綜合下來,魏王府各絲綢莊的生意,並沒有比原來好多少。
有些甚至比原來還差,倒是讓其他絲綢鋪撿了不少客源。
不過現在這樣的情況,對莫安生來說,卻是十分有利的。
“小姐,想買些什麽?”絲綢鋪內,夥計的聲音有氣無力。
也難怪他,生意不好,原先的老顧客又跑了不少,庫房裏存貨又多。
掌櫃的天天被上頭罵,受了氣回來,自然撒在他們這些夥計身上。
這樣一來,夥計們個個心情不好,誰還有精神做生意?
“小哥,你這店裏可有大紅的絲綢?”莫安生主動問道。
一般來說,當客人們主動詢問想要什麽類型的絲綢,多數是有購買意向的。
夥計一聽立馬來了精神,麵上掛上笑容,“有,多著呢,要什麽樣式什麽花色的都有!小姐請隨小的來,小的一一給您介紹!”
莫安生心裏早已想定了要買什麽樣的紅絲綢,因而很快就選定了幾個品種。
“小哥,這三種質地的大紅色,你這庫房分別還有多少匹?”
哎喲,聽這口氣,是個大主顧啊!夥計激動道:“這五兩銀子和十兩銀子一匹的還有四十匹,二十兩銀子一匹的還有二十匹。
這隻是咱們鋪裏的存貨,若小姐想要得更多,其他分號還有貨。小姐,您想要多少?”
莫安生道:“從其他分號再調貨來太麻煩了,就先要你店裏這麽多吧!”
“好勒!”夥計激動萬分,大聲道:“承惠…”
正想說承惠七百五十兩銀子,再送多三匹同樣價錢的絲綢時,莫安生笑眯眯地打斷了他的話:
“夥計小哥,數量呢,我是先想要這麽多,不過這價錢嘛,現在的價格太貴了些。”
一旁的小胖子和如玉忍不住抖了抖,這安生(小姐)真是什麽也敢說,人家已經擺明了打折,還要講價?
夥計的笑臉頓時僵住,他在這絲綢鋪裏做夥計多年,接待的都是達官貴人,還真沒碰到過要講價還價的客人。
“小姐,咱們店一向都是明碼實價,童叟無欺!”
“那是以前,現在誰不知道魏王府絲綢堆積如山,急需處理?”莫安生笑眯眯:“而且,凡事總有第一次不是嗎?
好比貴店,這麽多年開下來,何曾降過一個銅板?而如今形勢比人強,還不是一樣得降價?”
“這個…,小姐,咱們店…真沒講過價!”
夥計的十分為難,若是以往,要是有哪個客人問一句有沒有得便宜的話,他早就甩臉了。
可若是以往,這種裝著打扮的小丫頭,能進得了這絲綢店嗎?唉,果真是形勢比人強,不得不低頭啊!
“這樣吧,小哥,我也不為難你,你去請示你們掌櫃的,就說這三個質地的大紅色,四百兩,我全要了!”
“四…四百兩!”夥計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原本一千兩銀子的貨物,現在折價到七百五十兩,已經夠虧了,這小丫頭一張嘴又來個對半,居然想四百兩就拿走!你還不如去搶!
莫安生對他眼裏的憤怒神情,絲毫不放在心上,仍是滿臉笑盈盈,“小哥,魏王府如今絲綢積壓,想必魏王爺心情定是十分不好。
魏王爺心情不好了,那些大管事心情能好?那些大管事心情不好了,這各個絲綢行的管事和掌櫃們,想來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個個定是頭痛不已。
天天被上官追著要業績不說,稍有不慎碰到脾氣不好的,劈頭一陣大罵定是跑不了的。
我知道管事對這價格有一定的決定權,特別是這存貨嘛,時間久了,這色澤有些問題很正常。
色澤有問題的絲綢定不能同那些剛剛織出來的相比,價格肯定也不能一樣,小哥你說是不是?”
夥計看著那幾匹色彩鮮豔剛送過來沒幾天的絲綢,麵皮直抽動,這小丫頭不做夥計實在太虧了,比他還能睜眼說瞎話!
可是,想想莫安生的話,他又有幾分心動,這幾日來,掌櫃的也好,店裏的夥計也罷,大家都挨批挨怕了。
四百兩銀子雖說不多,但總比一天幾十兩銀子的強!而且這布再不賣出去,賣多兩年,到時候恐怕隻能白送了。
“行!”夥計一咬牙,“小姐您等等,小的去跟掌櫃的說說!”
掌櫃的這幾天,天天被訓得像孫子似的,心裏有火發不出,生生將自己憋病了。
病了也不敢回家休息,隻能沒人的時候,在後麵庫房裏躺一會。
當夥計的將莫安生要用四百兩,買下原來價值一千兩絲綢的事情告訴他時,掌櫃的剛開始,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拒絕不說,還氣得想將那夥計大罵一頓:敢這樣談價錢的人,直接趕走就是,竟然還拿來煩他?是嫌他最近受的氣不夠多嗎?
夥計的看掌櫃麵色一變,知道他肯定同自己剛剛一樣的想法,立馬麻溜地道:
“掌櫃,庫房的貨那麽多,總有些貨放時間久了出了些問題,出了問題的絲綢,自然要便宜處理掉!
咱們絲綢鋪分號這麽多,咱們家不出問題,別家也會出問題!
到時候客人拿著四百兩銀子去別家買,明兒個大管事肯定得表揚別家掌櫃了!”
夥計不敢直說大管事批評掌櫃,隻能說大管事表揚別家掌櫃,可掌櫃一聽,哪有不明白的?
他細一琢磨,對啊,眼下哪有比賣出絲綢,換回現銀更重要的事?
到時候這絲綢客人貨都拿走了,大管事和管事也不知這絲綢有沒有問題,最多批評他沒有事先向上匯報而已!
若是以往,這是大事!現在嘛,想來不管是哪個管事或大管事,肯定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報個好看的銷售數據上去。
讓魏王爺心情好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小五,你去跟客人說,四百五十兩成交,自行提貨走,再便宜就沒了!”掌櫃躺在那,哼哼兩聲。
“好勒,小的一定辦好!”夥計小五得到了掌櫃的同意,高興地跑出去了。
若不是時間太過緊迫,而這間店又離蘇側妃的鋪子最近,莫安生定會壓到四百兩成交。
現在隻好用銀子買時間了,她笑吟吟道:“小哥,既然掌櫃的開了口,就當給他幾分麵子,四百五就四百五吧!”
小胖子和如玉交換了個神色,安生(小姐)果然厲害!
莫安生爽快地掏出那張五百兩的銀票,夥計小五看了一眼上麵寧王府字樣,眼皮不由跳動起來。
可事情已經談到這個份上,銀子已擺在了眼前,哪有將它往外推的道理?
再說了,也沒人規定,拿著印有寧王府字樣銀票的人,就一定是寧王府的人!
就算是,難不成還不給買魏王府商鋪的東西?這理到哪都說不通!
因此僅管現在魏王府名下商鋪,從上到下都知道魏王爺如今對寧王爺恨得牙癢癢,夥計小五還是牙一咬,當作沒看見,大聲道:
“張先生,收銀囉,四百五十兩,找五十兩!”
賬房張先生一向隻管收銀子,誰家的銀票都好,隻要是銀子就成!
大不了他到時候自個兒去兌了出來,再存到別的錢莊,換張票號出來。
貨銀兩訖!
莫安生將找回的五十兩銀票收好,讓如玉點了點數後,示意小胖子可以拿貨走了。
小胖子在此時,充分展現了他除了能吃之外的另一樣功能,力大。
夥計將一百多匹布分成兩堆捆好,在眾人吃驚的眼神中,小胖子毫不費力地拎了起來,然後去了蘇側妃的鋪子。
莫安生將三種質地不同的大紅絲綢,各抽了一匹出來,剩下的交給蘇管事後,帶著小胖子和如玉去了離京城最近的廟——白龍寺。
白龍寺建寺已有兩百多年,據說十分的靈驗,因而各達官貴人有事無事總要去拜上一拜。
逢年過節,也都會添一添香油錢,以示誠心!
因為人太多,某任主持為了怕衝撞貴人,將跪拜的地方分為了兩處,一處是在正門廟裏的幾尊菩薩,主要是供普通百姓跪拜的。
另一處是在內院,專供各貴人跪拜,就算沒貴人,也不對外開放。
莫安生三人自然隻能進入正門處。
到了山上後,三人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中,抱著三匹布,大喇喇進入了廟裏。
莫安生裝模作樣地拜了拜之後,讓小胖子將那三匹布交給了如玉,小胖子和如玉雖然不明白,還是照做了。
她讓如玉抱著布跪下,並道:“如玉,如果我讓你抱著這三匹布,在這裏跪上三天三夜,你能否做到?”
如玉完全不懂莫安生此舉是為何意,可莫安生是她主子,如今又是為了替她大嫂還債,當下毫不猶豫地道:“奴婢一定做到!”
“那好,你在這,讓這三匹布好好接受菩薩的佛光,三天後,我再來找你!”莫安生道:“記得一定要心誠!”
“是!安生小姐!”
三人來的時候,已是午膳後,人比早上少了許多,但還是不少,因此不少人好奇地看著跪在那裏,抱著三匹布的如玉。
如玉雙眸緊閉,心裏默念:菩薩保佑,請讓丁家順利度過難關,我如玉以後每月初一定來上香還神,以謝神恩!
保佑安生小姐一生順順利利,平安幸福,將來覓個如玉郎君!
寺廟裏本就有幾分神聖,如今如玉誠心懇求,在那些好奇的人的眼裏,更添聖潔的感覺。
莫安生將如玉放在廟裏後,帶著小胖子下山又買了些鈴鐺之類的,去了蘇側妃鋪子裏。
天黑之後,莫安生讓小胖子買了幾個菜包子,並帶了一些水去白龍寺。
“不是說讓如玉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以示誠心嗎?”小胖子不解。
“你傻呀,那是說給別人聽的!你這麽大個子,三天三夜不吃都受不住,何況如玉一瘦小的少女?”莫安生道:
“俗話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隻要心中有佛,隨時隨地都可祭拜,不必拘離於形式!
去了山上後,你偷偷藏起來,待到無人後,再將包子和水交給如玉,若她不肯吃,你就說是我說的,一定要讓她吃。
還有,小胖子你辛苦點,替如玉看著點,別讓人見到她偷吃,最好能讓她睡一會。
記住,咱們是要籌銀子還債,不是賣命還債,若覺得失禮了佛祖,日後有機會再去還就是。
如今最關鍵的是保重好身體,度過這幾天的難關再說。”
小胖子因長年在山上,有些人情世故,並不大懂。
但小胖子並不是一個古板的小胖子,莫安生如此一說,他也覺得十分有理,點點頭,拿著包子和水走了。
三天後的早上,白龍寺門前的一棵大榕樹下,忽然間冒出了一個攤位。
白龍寺內不允許叫賣,寺外卻是允許的,比如香燭元寶之類,供奉佛祖時用的,或是一些小吃,方便一些遠道而來的香客。
因為秩序一向良好,白龍寺的僧人,也沒有多加管束。
那個攤位是由一個引人注目的胖子,和兩個瘦小的小姑娘,三人一起搭建的,正是莫安生小胖子和如玉三人。
來來往往的香客,初時並沒有在意。
直到三人將攤位擺好,掛上“開光紅綢許願鈴”字樣後,開始有人慢慢圍了過來。
一位婦人好奇地看著幾人擺在桌上的物件,隻見一塊長長的紅綢,兩端掛著鈴鐺,旁邊擺著筆墨。
婦人穿著普通絲綢製成的羅裙,打扮一般,雖然並沒有隨行的嬤嬤和丫鬟,但看得出家境還過得去。
“請問這是做什麽用的?”婦人天生的好奇心,讓她忍不住問道。
莫安生笑眯眯道:“夫人好,這個叫許願鈴,您可以將您的心願寫在紅綢上,然後係在這榕樹上。
風一吹,鈴鐺一響,就能將您的心願傳達給菩薩知道了。”
“這怎麽可能?鈴鐺能傳心願,別騙小婦人不懂!”婦人一臉不信。
莫安生絲毫不動氣,笑容滿麵道:“這紅綢可不是一般的紅綢,這是在佛祖麵前開過光的紅綢!
不信的話,您可以去問問這廟裏的小沙彌,我身邊這位姑娘,是不是不吃不喝,抱著這紅綢在這廟裏跪了三天三夜?”
婦人看了一眼如玉,見她麵色蒼白,雙眼無光,眼瞼下青黑一片,嘴唇都幹得起白皮,一副幾天幾夜沒吃沒喝的模樣。
這一眼之下,婦人已有些信了,更何況在佛祖門外說瞎話,那是要遭天譴的。
“那這個怎麽賣?不會寫字怎麽辦?”
“不會寫字,小女可代寫,或者是請廟裏的僧人們代寫也成。”莫安生明眸一轉,笑道:
“這裏有上中下三種價格,上等一兩銀子,中等五百個銅板,下等一百個銅板。這越貴嘛,自然心越誠。”
“這麽貴?”婦人咋舌。
莫安生嗬嗬道:“夫人,您要這樣想一想,您來這燒一次香,拜一次佛,許一次願,菩薩便聽到一次您的心願。
每次花費確實不多,但次數多了,一年累計下來,加上香油錢,這花費想必不少吧!
但這許願鈴可不同了,掛在上麵,每次風一吹,響一次,菩薩便能聽到一次。
這一天裏起風十次,響十次,菩薩便能聽到十次,響二十次,菩薩便能聽到二十次。
也不用您時不時辛苦跑上山來,這樣算下來,是不是要劃算很多?”
那婦人一聽有些心動,又伸手摸了摸那絲綢,便知是好物。
再加上莫安生如此一說,想想最近家裏富貴了,一兩銀子也算不得啥,“成,先給小婦人來一個一兩銀子的許願鈴!”
“好勒!”莫安生朗聲應道:“那夫人是請廟裏的高僧寫,還是讓小女代寫?”
既然是開過光的紅綢,自然是請廟裏的高僧寫最好不過,怎能讓一個小丫頭糟蹋?
婦人邊付銀子邊道:“小婦人去請廟裏的高僧寫。”
莫安生示意小胖子收好銀子,然後雙後捧著一根紅綢,高舉過頭頂,遞到婦人麵前。
見她如此虔誠的樣子,婦人也不由虔誠起來,伸出雙手接過紅綢,然後平舉著向廟裏走去。
一旁的小胖子和如玉,不禁咋舌。
這紅綢一匹十兩買來,不知可以裁多少條剛剛那係著鈴鐺的紅綢,然後就因為抱在菩薩麵前三天,就能賣出一兩銀子一條?
而且買的是一百多匹,實際在菩薩麵前供奉的,也隻有三匹,剛剛那婦人拿去的,誰知道開沒開過光?
奸商,真是奸商!
莫安生懶得理會兩人驚奇的眼神,道:“剛剛都看到了?再有客人來問就像我那麽說就成,不過有一點要注意:
推薦別人買哪種檔次的許願鈴,要先看看對方的衣著。
穿絲綢的,往貴的推,穿棉布的,五百文那種就好,穿麻布的,最下等的就成。”
莫安生雙眼掃過二人,提高音量:“知道了嗎?”
那細嫩的聲音裏,平添威嚴,兩人斂住思緒,齊齊應道:“知道了!”
莫安生滿意點頭,“等會那大嬸回來,小胖子負責將那許願鈴係在樹上。”
小胖子哦了一聲。
買許願鈴的婦人很快就出來了,小胖子從她手中接過已寫好心願的許願鈴,伴隨著眾人的驚呼聲,縱身一躍,將那紅綢係到了樹枝上。
榕樹很高,即便在下麵感受不到風,上麵的樹枝因為空曠,不停搖擺。
很快的,清脆的鈴鐺聲響起,就像在同菩薩訴說心願一樣空靈清澈。
莫安生率先雙手合十,虔誠閉上眼,小胖子和如玉見狀,也有樣學樣。
那買許願鈴的婦人,受到感染,也不由自主合起了雙手。
幾人莊嚴的模樣,在這略有些喧囂的寺門外,形成獨特的肅穆感。
“小丫頭,這個怎麽賣?”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挑起一條許願鈴,略帶笑意的男嗓,竟比那風吹鈴鐺的聲音還動聽。
他這一問,頓時吸引了無數人的眼光。
溫柔含笑,悠閑而立,一身黑衣,張狂而妖嬈,仿若天人之姿的容顏和氣度,瞬間勾去了所有人的魂魄。
又是那個黑衣妖孽男子!
來者是客,莫安生不得不揚起笑臉,“上等一兩銀子,中等五百個銅板,下等一百個銅板!公子手中這條一兩銀子,謝謝光顧!”
說完伸出手,直接向他討銀子!
付了銀子就給本姑娘滾蛋,別阻著本姑娘做生意!莫安生心中咬牙道。
“聽說你現在有點缺銀子,恰好,爺別的不多,剛好銀子多!”黑衣男子手指慢慢滑過大紅色絲綢,像撫摸情人肌膚般曖昧,看得莫安生麵皮直抽。
他緩緩綻開絕美的笑,悠揚動聽的男嗓帶著蠱惑,“要不,給爺來一千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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