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再遇黑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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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爺很期待,當那小丫頭知道他的身份,又知道她即將成為他姨娘時的表情是怎樣的。
但這一切,他希望,是他親自在場的情況下見證!
若按寧王爺以前的想法,不過是收個姨娘,原本不用整到這麽複雜。
不過一來此次與周氏的聯姻非同一般,總得給周氏個麵子,在周小姐進府前後的一兩個月,府中不適合再進新人。
而且莫安生,寧王爺想起她黑亮的眸子,靈動慧黠,然後笑意從嘴角油然而升,那個小丫頭,倒也值得多花些心思。
這麽聰明的丫頭,將來定不會是一般的姨娘,若將來生下了小公子,如同她那般聰明伶俐,定會是他的另一大助力。
而後母憑子貴,她的身份,自會高人一等。
寧王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未看到寧王妃在看到他唇邊突如其來的笑意時,驚呆的神情。
此時的寧王妃,很清醒的意識到,寧王爺少見的微笑,並不是因為她,而是那個即將成為二十三姨娘的莫安生。
她回想起上次,當她將莫安生解決高粱之事的想法告之寧王爺時,那時的寧王爺,同樣浮起了此刻同樣的笑容,輕鬆自在,甚至帶著一點點寵溺。
隻是當時,她被寧王爺的微笑驚到,腦海混亂,一時未曾多想。
如今突然明白過來的寧王妃,心口如被人刺了一刀,陳陣尖銳的痛,痛徹心扉。
——
日子很快到了十一月中,周小姐進府為二十二姨娘的那天。
在這一個月多點的日子裏,因為先前被刺殺的事情,莫安生明顯減少了外出的日子。
然後定期托人送口信給小胖子,告訴她的近況。
不過想了解的,還是專門抽出時間去了兩趟水果鋪,然後從丁老板口中,了解了個大概。
比如這天下五國,星雲國居中,大雍國在北,大明國在南,葉耶國在西,北夜國在東。
比如五國自十年前簽訂議和停戰條約後,各國之間,每年都會向其餘四國獻上大量當國特產以及美人。
比如現任星雲國皇帝風淳光性子懦弱,靠討好其餘四國為生,無所作為,在五國中屬於戰後經濟恢複最慢的一國。
有傳聞風淳光是殺了他親皇兄,上一任星雲國皇帝後,而登上的帝位。
因為在上任星雲皇帝去世後,其皇後慘死,當時九歲的小太子不知所蹤,因而風淳光才輕而易舉地登了帝位。
大雍國大王軒轅破剛愎自負,最好戰且善戰,有一養子軒轅獸,人稱戰神,是軒轅破身邊最忠心的心腹,最利的一把刀。
其人冷酷無情,碰到與之相關的事情,最好避而遠之,否則隨時會被他出手捏斷脖子。
聽聞他曾當著百朝文武百官的麵,將某位對大王軒轅破言語中略有不敬的大臣,硬生生捏斷其脖子,當場血漸朝堂。
而軒轅破不僅沒降罪,反而不顧朝臣反對,大力讚賞軒轅獸忠心護主的行為,賞了他千金和美人二十。
葉耶國君主耶秋君最喜女色,傳說他後宮裏美人三千,而其中不少是從他的臣子手中搶來的。
因著莫安生歲數太小又是女子,丁老板不好意思多說,隻略略幾句便帶過。
不過莫安生一聽便明了,總歸一句話,耶秋君是個非常好色的皇帝。
北夜國國君夜冥,是個頗有才幹的帝王,但奈何心胸狹隘,多疑善變,自五年前登基後,七個非同胞的皇弟兩年內死了五個。
另外兩個一個癱瘓在床,一個去了邊塞之地,沒有禦令,永不進京。
如今唯一完完整整的,隻剩下他的同胞弟弟,人稱北夜第一美男子的九王爺夜九歌。
夜九歌文韜武略無一不精,聰明善戰又足智多謀,五年前夜冥剛登基的時候,朝中有人趁此時機,誘導民心發動暴亂,死傷無數無辜百姓。
年僅十三的夜九歌臨危受命,被派去平息暴亂,結果不到三個月的時間,隻消耗少量軍力糧草,便漂漂亮亮地結束了此次內亂,揪出了幕後之人。
一時在民間的威望空前高漲,超過了剛登基的國君夜冥,被人暗地裏稱為北夜王。
結果回京後,多疑的夜冥,不但沒有獎賞夜九歌及其左右將士,反而以濫殺無辜百姓為由,斬殺了夜九歌手下兩名最得力的將軍,並將他圈禁了起來,隻允許在北夜京城東陵城內活動。
自此之後,夜九歌性情大變,日日流連青樓酒坊,不務正業,醉生夢死,以致手下跟隨他的將士,走的走,散的散,成了一個毫無實力的閑散王爺。
這樣一直過了三年,可是哪怕夜九歌早已不是當初的夜九歌,民間百姓對他的愛戴之心,並沒有絲毫減少。
這讓夜冥的心裏更加不舒服,於是下令讓夜九歌離開京城東陵離開北夜。
同時為了防止他與外人勾結,又要求他不管身在何處,隻要他一聲令下,夜九歌必須馬上回到東陵。
於是夜九歌便開始了日日遊蕩在外的生活,大部分時間都在離開北夜的路上,或是趕回北夜的路上。
令不少人心生惋惜!
至於大明國聖上文成帝成翌,算是五國中性子最平和的一位帝王,處理朝政一向保持無功無過的宗旨。
皇子公主雖多,如今最受關注的隻有太子、魏王爺和寧王爺三人。
太子成哲性子與成翌頗為相似,為人敦厚,兄友弟恭;
二皇子魏王爺成璽自小性情頑劣,但其母妃瑩貴妃非但不以為然,反而更加寵溺,終於將他養成了紈絝的性子。
凡隻要他看上的,不論人或物,無論是搶也好,偷也好,騙也罷,都要弄到手才罷休。
真要是使出了千般計謀都得不到,那就寧可毀了它,一拍兩散。
因為三皇子寧王爺成晟出世的時候,搶走了聖上成翌的關注,自此之後與寧王爺一直不和,凡事明爭暗搶,直到現在依然如此。
寧王爺成晟性情溫雅,行事有矩,禮賢下士,聖上以及朝中大臣對其都稱讚有加。
除了各國一些軼事,還有一個很特殊也最讓莫安生感興趣的存在:五國商會。
五國商會並不是創辦商會時,是由五國中人聯合創辦,而是因為在這片泱泱大陸,有五個國家。
曾經五國的商人,地位低下,飽受達官貴人的欺壓。
因而五十年前,為了反抗這種不公平的對待,第一任的會長,當時天下第一商行大當家林不語,提議創辦了五國商會。
商會內的商人們團結互助,不分是哪國人,隻要入得商會,必受其庇護,也必須在對抗不公時,義務反顧地站在商會這邊。
在林不語的帶領下,在與各國朝廷勢力的周旋中,商人的地位開始慢慢提高。
在二十年前五國開始混戰後不久,各國帝王開始意識到商人的存在,對國內經濟正常運作以及國家實力的重要性。
而後在十年前五國結束混戰,各國朝廷窮得叮當響,急需大把銀子來複蘇經濟,恢複國內繁榮時,商人的地位空前地漲了起來,而五國商會更成了救世主一樣的存在。
因而各國帝王開始暗中大力支持本國商行進入五國商會,甚至是全力爭奪會長與副會長一職。
會長五年一更換,副會長三年一更換,明年六月則是副會長更換的日子。
丁老板在說到此事的時候,搖搖頭:“現在的五國商會早已不是五十年前的五國商會,隻怕到時候又會出不少亂子。”
莫安生有心想多問,但丁老板卻不願再此事情上過多評論,轉而轉到了江湖上的一些事。
什麽第一殺手,第一毒醫,第一布衣神算,第一神僧,第一學士等等。
莫安生對此並無多大興趣,隻聽到第一毒醫的時候,猛然想到那個楊老頭,便詳細問了問。
丁老板很多事情也隻是道聽途說,哪會見過第一毒醫的樣貌,因而也描述不出他的樣貌。
不過簡單的幾句,如年齡五十左右,身形削瘦,性情怪異,還是讓莫安生肯定了那個楊老頭,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一毒醫楊逍然,人稱毒醫楊。
若是之前,莫安生定會嗤之以鼻,不以為然,不過現在,莫安生越發肯定了一定要同那毒醫楊打好關係,多套套近乎。
——
周小姐雖隻是商戶之女,進來寧王府的身份也隻是二十二姨娘,但進府那一日的規格禮儀,可一點不比當初杜側妃,以側妃身份進府時差。
臉傷已好的杜側妃在自己小院裏咬碎一口銀牙,周小姐即現在的周姨娘,則穿著玫瑰紅色,類似新娘子裝扮的羅裙,坐在自己房內,暗喜不已。
她的貼身丫鬟阿芸,更是不停向她誇張描述著此時寧王府裏的盛宴,道不比當家主母寧王妃嫁進府時的排場差。
周姨娘喜不自禁,秀麗的麵容更添豔色。
一個耳根子淺,一個沒有見識,真就將自己當成了那麽回事。
阿芸喜滋滋道:“小姐,奴婢剛剛聽外麵的小丫鬟說,剛剛太子派人送來了賀禮,魏王爺則親自帶著隨從過來,說要討杯喜酒喝。
聽說還有一位是從北夜國過來的貴人!小姐,您可真有麵子!”
周姨娘滿麵紅光,聲音溫柔,“阿芸,不要胡說,那是王爺有麵子!”
話雖如此說,熟知自家小姐性情的阿芸,還是聽出了那話裏的得意,“現在王爺是您的夫君,王爺有麵子,不就是小姐您有麵子?”
“阿芸,”周姨娘嬌嗔道:“不要再說了,免得被人聽去,亂嚼舌根,讓王爺知曉就不好了。”
“是,是!奴婢遵命!”阿芸笑嘻嘻的道。
周姨娘心中暗喜一陣後,想起一事,問道:“阿芸,明兒個給後院各房管事的禮物,都準備好了嗎?”
“小姐放心,奴婢一早就準備好了!”阿芸得意道:“奴婢保管明兒個,那些管事們收到禮物後,個個對小姐您刮目相看!”
“嗯,你辦事我放心!”周姨娘似有些心不在焉地道了一聲。
兩人又隨意交談一陣後,阿芸看出周姨娘越來越不經心,往外一看天色,原來都快天黑了。
她立馬機靈道:“小姐,奴婢去瞧瞧王爺來了沒?您先稍等會。”
周姨娘本就有此意,隻是始終新嫁娘麵皮子薄,不好意思開口出聲詢問,如今阿芸自個提及,她麵上一熱,輕輕嗯了一聲。
今日寧王府裏宴請的,大多是王府幕僚親屬,還有一些官職較低的官員。
寧王爺再想給周老爺子麵子,始終娶進來的,隻是一姨娘,若過於大操大辦,惹人笑話不說,那些真正有權有勢的,定會覺得受了怠慢:抬個商戶之女回家做姨娘,也值得他出麵?
因而府裏雖熱鬧,卻沒什麽真真正正的大人物。
唯一要說有的,便是一位摸不清身份的俊美黑衣男子。
隨著某位小官一起,據說是北夜國的貴人,初次來大明國京城,十分好奇這邊的風俗,便一起跟了來。
那模樣和氣度,連寧王爺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心想著此人身份定是不凡,若有機會倒是要結交一番。
而另一位大人物,則是寧王爺的二皇兄魏王爺了,不請自來不說,還賴著不肯走。
當著眾人的麵,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寧王爺和魏王爺不和,但麵子上的禮儀,還是要過得去。
寧王爺十分清楚魏王爺此次前來的目的,哪裏是為了什麽討杯喜酒喝,擺明是為了那個小丫頭莫安生。
自上次在街市一遇後,魏王爺又‘偶遇’過兩次莫安生,像隻孔雀似的,拚命對著莫安生展示他的魅力與財力。
隻是莫安生骨子裏就不是十二歲的小女孩,魏王爺越如此,她越發不敢同他靠近,每次都是搭了兩句話後,尋個由頭快速離去。
到後來,莫安生索性不出王府了,魏王爺氣得牙癢癢,又無可奈何,後悔當時碰到的時候,幹嘛不直接將她帶走了事!
因此魏王爺今兒個,好不容易尋到了個機會來寧王府,自是不肯輕易離開了。
寧王爺對這一切心知肚明,但又不能直接開口趕走魏王爺,隻得陪著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場麵話。
魏王爺今日過來,可不隻是簡單見見莫安生,施展一下自己的男性魅力,讓她對他戀戀不忘。
而是打定主意,見了人後,趁著寧王爺春宵一刻的時候,直接找個由頭將莫安生帶走。
捆也好,打暈也好,總之今日,他是無論如何也要將莫安生帶走的。
他笑容滿麵地同寧王爺碰著杯,喝著酒,一點也不著急。
心裏想著,他就不信寧王爺會為了那個小丫頭,得罪周氏商行,在周姨娘進府的第一個晚上,就讓她獨守空房,陪他喝一晚上的酒!
而且就算寧王爺知道他的目的又如何,隻要寧王爺本人不在,他要帶走莫安生,這府裏哪個人敢出手攔他?
若是不小心傷了他,抄家滅族這等大罪,看誰擔得起!
魏王爺明白的道理,寧王爺自然也明白,因此他此時麵上神色完全沒有新人進府的歡喜,反而是從未有過的凝重與不鬱。
寧王爺越是如此,魏王爺越開心,當寧王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的時候,沐武走到寧王爺身邊,俯身在他耳邊低聲道了一句:
“王爺,時候不早了,周姨娘已經派丫鬟來問了兩次。”
沐武聲音很小,魏王爺自然聽不到他在說什麽,然而今天這種日子,不必想,也知道在說什麽。
他把玩著手中的瓷白小酒盞,麵上浮起意味分明的笑容,本就豔麗的麵容,在這一笑之下更加驚豔,曖昧道:
“三皇弟,時候不早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要讓新人久等!”
寧王爺的麵色更青了,莫安生是很重要,但此時,與周氏商行的合作,對他來說更重要。
但是,他也不會讓魏王爺得逞,他眸光一閃,對著身後的沐武冷冷吩咐道:
“沐武,你現在去後院,告訴王妃,安生有事要找她商議!”
此言一出,魏王爺麵上的笑容頓時凝固,而後變成濃濃的戾氣。
這寧王府裏,他確實誰也不會忌憚,但不忌憚不代表不需要避諱,而他唯一需要避諱的,便是寧王妃的院子。
不說寧王妃是沈家人,光她是他明正言順的三弟媳,他就不可能公然闖進去!
這等二伯硬闖弟媳院子的事,若傳了出去,定讓皇家麵上蒙羞,到時候告到父皇那,父皇定不會輕饒他!
成晟,算你狠!為了個小丫頭,不惜將自己的寧王妃搭進來!
因為倘若他真的不管不顧闖了進去,結果確實是他自己討不了好,但寧王妃同樣討不了好!
身為皇家婦,名聲受損,要麽自盡,要麽出家,別無選擇!就算父皇不忍心,以皇後娘娘的性子,也定會逼著沈家做此決斷。
而引起這一事端的小丫頭莫安生,自然逃不過一個死字。
成晟,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狠毒!自己得不到,也不許他人得到,甚至不惜兩敗俱傷,玉石俱焚!
偏偏最後的結果在外人看來,他魏王爺是惡人,寧王妃是犧牲者,莫安生是禍害,而成晟卻是那個最可憐的受害人!
魏王爺氣得胸口發疼,第一次發覺自己的三皇弟,比他想像中要冷血無情而且有心計得多!
他心中雖有氣,可他也不願意就為了個小丫頭莫安生,去得罪沈家!
因此魏王爺心知今日之事,肯定是無法如願以償,但又不願輕易離去,就算他不作為,也不想讓成晟毫無後顧之憂地去洞房。
魏王爺心中惡毒地想:本王今日偏就賴在這寧王府了,本王就是要讓你洞房時都不痛快,最好因為心事重重,一直無法展示男人雄風,圓不成房,成為笑柄,那就最好不過了!哼!
寧王爺話都說到此份上,他的好皇兄還死賴著不肯走,寧王爺無法,冷哼了一聲,離去了。
魏王爺對著寧王爺的背影,在心裏呸了一聲,然後慢悠悠地飲著自己的小酒。
但兩人不知道的是,他們想爭搶的小丫頭莫安生,此時並不在自己的小院裏。
自如玉家裏的事情解決後,到現在的一個多月,莫安生相當的清閑。
每日按崔嬤嬤的食療單子,吃吃睡睡,身上終於長出了一點點肉。
本來這一個多月,莫安生是要協助寧王妃,打理周姨娘進府的相關事宜的。
但不知為何,她接手後沒幾天,前院的萬大管事突然出現了,道王爺吩咐,此次的宴客之事,由他親自來跟進。
莫安生以為這是因為寧王爺,十分看重與周氏商行聯姻之事,不想出一點差錯的緣故。
也沒多問,爽快地將手上的大小事務全部交給了萬大管事,她自己則幫其打打下手。
這下手打得相當輕鬆,因為萬大管事親自出麵監督,食材采購、廚房、下人培訓、庫房等各房一點也不敢怠慢,半點小心思也不敢生。
所以莫安生每日裏就是到處閑晃一下,比之前幫寧王妃管家時還要輕鬆省心。
周姨娘進府的這天,萬大管事吩咐她待在後院不要到處亂跑,莫安生不明所以,還是沒有多問,裝出乖巧的樣子應下了。
不隻是她,服侍她的如玉,也沒有安排到活,同她一起呆在小院裏,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更令莫安生感到詫異的是,今日她的一日三餐,居然還是按崔嬤嬤開的食材單子準備的。
按理說,今兒個廚房這麽忙,就算是寧王妃,也會選擇同前院客人一樣的吃食,不會讓廚房單獨再準備,免得出了岔子。
可她一小小代管家,居然能讓寧王妃讓人不計麻煩,單獨替她準備?
關鍵是,這兩個月來,寧王妃對她的態度明顯變了很多,安排事情也好,讚賞她做得好也罷,總是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牆,感覺不真切,有點言不由衷。
莫安生越想,越覺得現在這寧王府裏的人,行事越來越奇怪。
正想著間,外麵如玉的聲音響起:“安生小姐,蘇側妃院子裏的春梅來了,說是蘇側妃想請您去陪她說說話。”
府中進新人的這種日子,最難受的,莫過於後院的女人們了。看來這蘇側妃,是想找她去吐吐槽。
可問題是,她現在還不到十三啊,跟她說這種事,真的好嗎?但蘇側妃叫到,她也不好不去,“如玉,我去去就來。”
莫安生猜對了,蘇側妃找她,確實是因為心中煩悶無處發泄,想著因為合作的事情,與莫安生算是親近的,便打算找她去,陪她說說話,捱過這漫漫長夜。
蘇側妃此人,同所有後宅女子沒有二樣,眼裏隻有自己的男人寧王爺,以及自己的孩子成茵郡主。
前段時間忙著繡像紈扇掙銀子的事,倒將爭風吃醋這事暫且放下了。
如今繡像紈扇之事基本上了軌道,她也不再需要日日出去,同那些姨娘們聚會,親自落力推銷。
這一閑下來,自然又將心思放回到了寧王爺身上。
可寧王爺忙著周姨娘進府,以及與周氏合作的事,哪有心思放在她身上?
因而蘇側妃的失落,可想而知。
莫安生到的時候,蘇側妃正蔫蔫靠在貴妃椅上,麵上無精打彩,眼裏滿是嫉妒和酸澀。
這樣的日子,總是會讓她回想起,她成為寧王爺姨娘的那個晚上。
時光飛逝,那個讓她經曆甜蜜與痛楚,變成女人的男子,如今又在不斷重演著這一幕!
那時候有多恩愛,現在就有多心痛!
蘇側妃幽幽歎口氣,一轉過頭,看到隨著春梅進來的莫安生,坐起身,勉強笑道:“安生,你來啦?快,過來坐。”
“是,蘇側妃。”莫安生沒有推辭,順著蘇側妃手指的方向,坐在了桌邊的凳子上。
她們現在已經是合作一段時間的合夥人,隻有兩人時,有些虛禮,能省就省了。
“安生啊,”蘇側妃複雜地看了幾眼莫安生,本來滿肚子的抱怨看到她後,突然不知道該怎樣開口了。
安生才十三不到,情事不曉,就算說了,她又怎能體會自己的心情?
莫安生知道蘇側妃想說的是什麽,但她不想在這種事情上安慰她,畢竟,再是被認可的側妃,用她的眼光來看,也是小三。
不過就是一個男人,何必要委屈自己做小三?
她怕她會忍不住,將自己女人要獨立自強的現代理念,不小心灌輸給了蘇側妃。
但適合她莫安生的,未必適合蘇側妃,她不想害她。
所以這種情況下,莫安生隻能裝作什麽也不知道,擔憂道:“蘇側妃,可是繡像紈扇出了什麽問題?”
當然…不是!看著莫安生懵懂的小臉,蘇側妃說不出這話。
不過莫安生這一問,倒提醒了她,最近鋪子裏好像確實出了些問題。
反正也沒別的事,蘇側妃索性同莫安生講起了鋪子裏的事情。
莫安生一邊裝出乖巧的樣子傾聽,一邊時不時插上兩句,點撥一下蘇側妃,偏又好像隻是她無意間的提問而已。
鋪子裏的煩心事有了思路,蘇側妃的神情也好了許多,雙眼裏慢慢放出光芒,將寧王爺與周姨娘一事暫時放在了腦後。
不知說了多久,直到蘇側妃意識到,似乎耽擱了莫安生太長時間後,才略帶抱歉地對著莫安生一笑,“安生啊,不好意思,耽擱你太久了。”
莫安生忙道:“沒事的,蘇側妃,正好安生這段日子也閑得很,難得蘇側妃願意同安生說些事情,安生感激不盡倒是真的。”
蘇側妃被她認真的神情逗得花枝亂顫,半埋怨半嬌嗔道:“就你會說話!行了,時候也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這樣的日子裏,王府後院所有女人估計都是一樣的心思。
想來也沒人有心情,對莫安生待在蘇側妃院子這麽長時間這件事,產生猜測。
莫安生向蘇側妃簡單一行禮後,離開了她的院子。
回往自己小院的路上,一路都很亮,掛滿了燈籠,因為周姨娘的身份,用不得大紅色,便選了最接近大紅色的玫瑰紅。
原來有了幾分困意的莫安生,一出門,冷風一吹,整個人清醒了不少。
沒什麽睡意,她便延著燈籠的方向,一路走下去。
燈籠的盡頭,一處是周姨娘的院子,另一處,則是連著前院後院交接處。
莫安生走著走著,便走到那交接處。
此時離寧王爺前往周姨娘處,已經大半個時辰,獨自一人喝著悶酒的魏王爺,有些醉意了。
他越喝心裏越不爽,本來計劃得好好的,結果被寧王爺一招,將那小丫頭放在寧王妃院子裏,給打斷了。
魏王爺心裏十分不甘心,就著酒意,將酒盞往桌上重重一放,“走!”
一旁的餘上鬆口氣,這主子終於肯走了。
可哪知,魏王爺口中的走,並不是出府,而是往寧王府後院的方向走去。
餘上大驚,上前就想阻止,卻被魏王爺橫過來的一眼給嚇住了。
那眼裏帶著血絲,飽含戾氣,像刀子一樣鋒利,大有擋我者死的氣勢!
餘上不敢再阻攔,隻得跟在了魏王爺的身後。
一路上碰到的小廝,剛想出聲阻止,見是魏王爺,被他氣勢駭住。
知他是個隨心所欲的主,不敢多言,哆嗦著行了個禮,轉身就一溜煙小跑去找萬大管事了。
魏王爺頭昂得高高的,對那些小廝們的行為不屑哼了一聲。
然後眸光一轉,醉眼朦朧中,好像看到那個小丫頭,在一排排的玫紅宮燈映照下,微仰著頭,款款而來。
那儀態,那笑容,還有那亮晶晶的,不比燈火遜色的眸子,讓人完全忽略了她隻是個十二歲的小丫頭。
魏王爺怔了怔,伸手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眼花後,麵上露出無聲大笑:哈哈,這可不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三皇弟,對不住了,連老天爺都站在我這邊,你隻能自認倒黴了。
莫安生將目光從那宮燈下往下移,便看到站在前院後院交接處,有些站立不穩的魏王爺。
她心裏嘀咕道:這武家兩位公子,樣貌生得不大像,這某些方麵的嗜好,倒是一樣的,專愛醉酒後,往別人府裏後院跑。
因是熟人,莫安生沒有像先前對寧王爺那般,找根棍子嚇唬人,而是直接朝著魏王爺走了過去。
“武公子,這裏是後院,您一大男子,不方便進來,請快點離開,免得被人看到了,影響您聲譽。”
莫安生邊說,還邊朝一旁明顯沒有沾過酒的餘上使了個眼色。
武公子?不止魏王爺楞了一下,剛剛躲藏在暗處的另外兩人,也楞了一下:這小丫頭認錯人了?
魏王爺隻楞了一瞬,便反應過來,寧王爺對她謊稱自個姓武,他是寧王爺二哥,自然也是姓武了。
這丫頭以前也這樣喚過他,隻是離上次見麵的時間長了些,他有些忘記了。
如今再一聽,竟覺得有些趣味!
魏王爺豔麗的麵容上,戾氣散去,對著莫安生笑眯眯道:“小丫頭,跟本…公子走吧。”
這什麽情況?饑渴到連她這種幼齒也不放過的地步?還是如她先前曾經猜測的那樣,有戀童癖?
莫安生往後倒退兩步,雙眼微眯,警惕地看著魏王爺,考慮著若他真動手,要不要大叫?
她下意識用手摸摸袖口,暗道糟糕,剛剛想著是去蘇側妃院子裏,忘了將那瓶迷藥帶上。
這下可麻煩了!眼前這位武公子,看著麵色潮紅,好似醉酒的人一般。
可眼裏分明十分清明,剛剛那句話,也說得十分肯定,並沒有絲毫的猶豫。
魏王爺見她不但不上前,反而後退兩步,心裏約有些惱怒。
然後下巴微揚,像看著囊中之物般,居高臨下,“小丫頭,若跟了本公子,想要多少金銀珠寶,本公子都可以給你!”
口氣不小,看起來有恃無恐,根本不擔心這府裏的人敢阻攔他的樣子。
隻是這武家什麽來頭,居然連當朝的寧王爺也不放在眼裏?
莫安生暗自皺眉,邊悄悄往後退,邊道:“謝武公子厚愛,隻是安生自知身份低下,蒲柳之姿,配不上武公子尊貴的身份,俊朗的容顏!”
魏王爺心知剛剛那些小廝肯定已經通知了萬大管事,他的三皇弟去了周姨娘處已經快一個時辰,想來該辦的事,也辦得差不多了。
若再拖下去,萬大管事將寧王爺請來,到時候,他就帶不走這小丫頭了。
魏王爺朝餘上輕輕一點頭,示意他直接將這小丫頭打暈帶走!
餘上頷首,徑直朝莫安生的方向走了過來。
莫安生正想著,是跑還是大叫的時候,忽然一道好久未聽到的嗓音響起,好像酒醉的人般拉長音調,“咦,這是哪啊?”
那聲音清清潤潤的,十分好聽,雖然曾一度讓莫安生覺得欠扁,此刻卻無異於天籟之音了。
雖說當日那男子也曾讓她跟他走,但好歹君子動口不動手,並沒有強迫她,跟眼前這魏公子一比,她寧可站在那男子身邊。
魏王爺雙眼一眯,危險地看了過去。
想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壞本王爺好事?
這一望過去,倒是略楞了一下。
魏王爺知道自己容貌過人,在這大明國,不說第一,排在前三是沒問題的。
但眼前男子的容顏氣度,絲毫不在他之下不說,還多了那麽點風流不羈的味道。
或許是飲了酒的關係,狹長細眸半睜半闔,幽幽暗暗,閃閃爍爍,映出滿園燈火。
精致的薄唇濕潤亮澤,輕輕勾起成微笑的弧度,似有若無。
明明身著黑衣,站在這玫瑰色燈火中,竟生出比那燈火還要豔麗光明的感覺,壓得那燈火暗淡無光,忍不住就想讓人多看上幾眼。
魏王爺的心裏,突然就有些不舒服了。
雖說男人嘛,能力地位財富最重要,但突然出現一個比自己好看那麽一丟丟的人,心裏還是有那麽刹那的不平衡。
莫安生每次見到這黑衣男子,腦海裏總會不自覺出現刹那的斷片,然後大朵大朵的桃花,於黑暗中不斷滋生,在她腦海裏綻放擴大。
這個男子,就那麽靜靜站在那,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隻微微一笑,便能讓人心髒驟停,無法呼吸。
真是太過…妖孽了!
魏王爺看到莫安生看向那男子的迷離眼神,越發不痛快了。
頭微仰起,一別睥睨眾生的模樣,對著餘上懶懶又霸氣道:“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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