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黃爺爺還真成了黃“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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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的晚餐時間到了。

    送餐車到了門口,王護士幫倆人打了飯,端了進來。

    孫大海看了看自己飯盒裏的菜,歎了口氣:“好清談呀,中午就是這樣,不下飯呀。”

    王護士笑著說:“你明天要手術了,從現在開始,你最好不要吃口味太重的飯菜。”

    “我們的小朋友提意見了?”金副主任走了進來。

    “黃老。”金副主任先和黃老打了招呼,然後對孫大海說:“明天上午手術,你不要訂早飯了。不用怕,這是個小手術,很快就能做完,中午你應該可以吃飯了,但最好訂點麵條或粥這樣好消化的食物。小王,你明天早上提醒他,禁食禁水。”

    “黃老,您感覺怎麽樣?”金副主任轉向黃老。

    “都挺好的,謝謝你。”

    “今天先輸液,從明天起,我給您開了鼻腔霧化,每天做兩次,再加上口服藥和輸液。您看可以嗎?”

    “你是大夫,你決定吧。”

    “那好,就先這樣治療。您有什麽需要,請隨時找我。”

    吃過晚飯,一老一小兩人繼續聊天。可能是兩人沒有吃舒服的緣故,他倆的話題,從醫院的飯菜開始了。

    “醫院飯菜清談,是有道理的。許多病人的身體情況,不允許他們吃多油,多鹽和多糖的食物,像得了高血壓、糖尿病的人,尤其是心、腦血管有問題的人,更是要小心飲食。”

    “黃爺爺,副食本上有定量的,普通人吃不到太多的油、鹽和糖吧?”

    “因為現在國家的產品還不豐富,以後隨著經濟體製改革,各種產品的產量,肯定會大大的增加,限製也會逐漸取消。但許多地方,都有自己的生活習慣,這是由於地區環境所造成的。其中有些習慣,其實並不好。比如沿海或河、湖附近居住的人,習慣醃製魚蝦,或把水產做醬。還有些炎熱潮濕的地方,做臘肉、臘火腿,山區的獵戶,習慣將吃不了的獵物,風幹或熏製。還有全國各地都有的各種鹹菜、泡菜。這些食物偶爾吃些沒有問題,長期吃就對身體有損害了。甚至有的地方,在香油坊每年出油的日子,全村要吃“三香麵”,就是香油和麵,香油煮麵,香油拌麵,這吃下去對人能有什麽好?對腸胃刺激太大了,許多人吃完都會拉稀。”

    “黃爺爺,那是為什麽呢?”

    “要我說,說到底,那還是物產不夠豐富造成的。人們為了不浪費食物,所以被迫采用各種可行的方法來處理,久而久之,就成了習慣。我給你舉個例子吧,山區的獵戶,打到一頭鹿,他會怎麽辦呢?他會把鹿的皮、骨和角茸留下,處理後賣給行腳商人或進城換錢。鹿肉全村一起吃,因為無法儲存,肉很快就會腐爛變質的,如果有足夠的鹽和香料,還可以醃製,不足的話,隻能風幹或熏烤。再如果是夏季、雨季,那一天後,肉就不成了,隻能丟掉。”

    “那海邊的漁民,經常說‘臭魚爛蝦,下飯冤家’,也是這個意思吧?”

    “是的,要我說,應該是‘臭魚爛蝦,索命冤家’才對。海邊人吃慣了,可能還不明顯,內陸人去吃一次試試,上吐下瀉都是輕的。”

    “那黃爺爺您最喜歡吃什麽呢?”

    “我祖籍北河,從小跟隨家人在首都長大,要說吃東西,我最喜歡魯菜和東北菜。記得剛解放的那年,我們部隊在廣州休整,一待就是大半年,那裏物產豐富,可我們指揮部的廚師水平不高,大鍋菜沒問題,但小炒就不成了。還是到下麵部隊檢查工作時,才吃到過幾回真正的美味,本想把那個廚師調到師部來,可惜人家轉業了。”

    “什麽情況?”曹大廚剛走進來,聽到了黃老後麵說得話。他迫不及待地發問了:“請問,您是哪位?我們部隊當時就是廣州休整。”

    “我姓黃,當年是二野四軍團15軍的副參謀長,你是?”黃老有些激動了。

    曹大廚聽到黃老的話,立刻立正,向黃老敬禮,並激動地說:“黃參謀長,我是原15軍44師1團後勤處處長曹大廚,當時有接待任務時,都是我來掌勺。”

    聽到曹大廚的話,黃老激動之下,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孫大海趕忙上前扶住黃老,黃老的手背上,還帶著輸液的針頭呢。

    曹大廚走上兩步,雙手緊緊地握住了黃老的手,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好,好。沒想到在這裏,居然能夠遇到老戰友。我記得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很有特點。當時就連秦軍長他們,都誇獎你的手藝,還打趣說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綽號,你們團長是小孫吧,他說你的名字就是叫“曹大廚”,所以我們對你的名字,都印象深刻。”

    曹大廚指了指孫大海,“黃參謀長,他就是孫承團長的孫子。”

    黃老驚訝地張大了嘴,孫大海也被這戲劇性的巧合,驚得說不出話來。原來,黃爺爺真的是黃“爺爺”呀。

    黃老轉頭看著孫大海,急切地問:“大海,你是孫承的孫子?你爺爺呢?現在怎麽樣?”

    孫大海神色一黯,說道:“我爺爺在64年因公殉職了,我從來沒有見過爺爺。”不得不說,孫大海兩世為人,卻從未見過爺爺,這是他人生中的一大遺憾。

    黃老愣住了。

    “小孫,他才多大,就”

    “他是在危房搶修中犧牲的,被追認為烈士。首長,他沒有辱沒咱們二野軍人的名聲。他是好樣的。”曹大廚說到孫承,語氣悲傷卻又鏗鏘有力。

    黃老沉默了一會,他拍了拍孫大海的肩膀,說:“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孩子,以後,你就叫我‘爺爺’吧。”

    孫大海明白黃老的意思,他叫了聲“爺爺”,眼圈一紅,流出了淚水。

    曹大廚挽扶著黃老,讓他坐在床上,陪著黃老,談起彼此後來的經曆。

    說起來,黃老還是曹月的學長呢。1929年,黃老進了國立北平大學農學院——即華夏農業大學的前身,就讀農學專業。在校期間,他受進步青年的影響,加入了黨組織。畢業後,他和一些誌同道合的同誌一起,輾轉前往中央根據地,投身革命,並參加了二萬五千裏長征。解放後,他遵照組織的要求,離開部隊,前往農業部工作,十年特殊時期前,他已經是農業部的副部長了。

    在黃老和曹大廚交流的時候,機關事務管理局的那兩位同誌,也來看望黃老了。他見黃老他們正在憶往昔崢嶸歲月,也不打擾,就在旁邊靜靜地聽著。在後來他們隨意閑聊的時候,也適時地參與了談論。

    在談古論今中,時間過得飛快。

    王護士走進病房,她很委婉地把人都攆走了。

    病房清靜下來,黃老和孫大海今天在情緒上都有很大的波動,兩人互道晚安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