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陳鋒和薛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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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後來呢?我哥和這個陳鋒,都立功受獎了吧?”曹月問。

    李小龍和唐天麵麵相覷,李小龍說:“功勞是有,可是,小陳還沒等到戰後審評,就出事了。”

    部隊繼續向前挺進。

    在一次小規模戰鬥結束後,孫衛民下令:李小龍和唐天所在的三營與後勤部門,打掃戰場,等待後方補給,他帶領一營、二營,緊緊咬住敵人的尾巴,乘勝追擊。陳鋒暫時留在後勤部,負責傷員的安置工作。

    就在他們完成工作,準備出發追趕主力部隊的時候,前指下達了緊急命令:鑒於最近幾天,多個野戰醫院和後勤倉庫,都遭到自殺式襲擊,目前幾支在敵人可能襲擊的目標附近的部隊,暫時脫離所屬部隊的指揮,由前指統一安排,進行重點布防。

    就這樣,李小龍他們就被留了下來,負責野戰醫院的保衛工作。後來隨著戰爭發展的需要,醫院不斷的轉移位置,他們也跟著醫院一起行動,離主力部隊越來越遠,直至受命脫離戰場,先行回到了駐地。

    在野戰醫院執行警戒任務期間,有一天,正在帶班執勤的陳鋒,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正蹲在醫院大門外麵抽煙。

    “薛大哥,我看著就像你,你不是準備退伍,回去結婚嗎?怎麽來這裏了?”陳鋒興奮地一把抱住了薛海天。

    ——薛海天,1956年出生,1972年入伍,連續幾年獲得汽車連優秀士兵稱號,戰爭前為軍區汽車培訓營教官,是陳鋒的師傅。

    薛海天回去看到是陳鋒,也很開心。他扔下煙頭,拍了拍陳鋒的後背,笑著說:“小瘋子排長,你怎麽也在這裏?”

    “薛大哥,你又笑話我。”陳鋒有點扭捏。

    在部隊裏,班長不算幹部,由優秀士兵擔任。所謂提幹,是指擔任排長或以上的職務。陳鋒雖然是孫衛民的通信兵,但現在還不是幹部。他現在帶一個班執勤,是默認的班長級別。

    陳鋒和薛海天是在軍區汽車駕駛訓練營認識的。那裏說白了就是部隊的駕校,學員絕大部分都是劃撥到汽車連的新兵,個別幾個是準備提幹的老兵,在這裏學了技術以後,回去轉到後勤部門做幹部。

    陳鋒的師傅就是薛海天,部隊的汽車駕駛要學半年,陳鋒沒學完就跑回部隊了。他倆朝夕相處有四五個月,關係非常好,互相經常開點小玩笑。

    薛海天告訴陳鋒,他也是知道要打仗以後,決定先不退伍的。這次過來,是給醫院運送藥品。車在醫院裏麵正在卸車,他煙癮犯了,跑到外麵抽煙。

    “薛大哥,嫂子還在家等你回去結婚呢,你就偷偷地上戰場了。嫂子還不知道吧。”

    “我寫信告訴她,有任務,要晚一年回去。咱當兵的,遇到了打仗,怎麽能躲開呢。”

    薛海天憨厚的笑了笑,說:“還好,這一年算是順利地過完了。等這趟活跑完,我就要撤離了,回去就辦退伍。等你撤離戰場後,別忘了給我寫信。”

    倆人正說著話,警戒線那邊發生了爭吵。

    陳鋒正在帶班,連忙讓薛海天等他一會,他去處理問題。

    兩個當地山民打扮的人,一男一女,女人好像懷孕了,挺著大肚子,每人手裏都拎著一籃子水果,嘴裏嘰嘰咕咕地說著什麽。值班警衛中有會說猴子語的,用猴子語和他們交流,卻雞同鴨講,互相都聽不明白。

    這時,醫院大門打開,一輛軍用吉普,正要行駛出來。

    那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男人假裝摔倒,籃子裏的水果撒了一地。正當陳鋒和警衛扶起男人,準備幫他收拾水果的時候,那個女人扔下籃子,衝著吉普車飛快地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解開了上衣。

    陳鋒見是那名孕婦,猶豫了一下,沒有第一時間下令開槍。

    站在門邊的薛海天角度正好,他看到那名女子肚子上捆著幾顆手榴彈,已經被拉著了。他大叫一聲“手榴彈”,自己快速迎了上去。

    這時,那名女子已經是不管不顧,隻是全速朝著汽車奔去。

    薛海天從側方撞上她,借助慣性,那女子被斜斜地擠到路邊。薛海天拉住她的一隻手,身子一轉,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就把那名女子,摔在路邊沙袋圍成的近一米高的預留陣地的裏麵,自己則反方向快速翻滾。

    轟的一聲,手榴彈爆炸了。

    那名女子,自然是屍骨無存。薛海天由於距離爆炸中心過近,雖然隔著沙袋牆,沒有受到直接傷害,但氣浪還是把他掀了起來,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

    陳鋒眼睛都紅了,他在戰友的配合下,迅速控製住那名男子,用關節技卸下他的雙肘關節,順手用衝鋒槍的槍托,將他打暈。

    陳鋒將男子交給戰友看管,自己跑向薛海天。

    吉普車停下了,一名身穿沒有領章的軍裝,的短發中年女子,走了下來。她看著滿臉是血,已經昏迷倒地的俘虜,皺起了眉頭。

    陳鋒跑到薛海天身邊,這時薛海天麵色蒼白,已經昏迷過去。

    野戰醫院的醫護人員聽到動靜後迅速趕到,將薛海天拉回醫院進行搶救。

    經過檢查,薛海天身上多處骨折,以後恐怕不能進行高強度體力活動。

    下了崗的陳鋒,坐在薛海天的病床旁邊。他看著剛完成第一次手術,依然處於麻醉昏迷的薛海天。上午還生龍活虎,準備結束最後一次任務後就退伍結婚的他,此時渾身上下被包紮的嚴嚴實實。

    陳鋒雙手插在頭發裏,淚流滿麵,他痛恨自己當時的猶豫,導致薛大哥身受重傷。

    薛海天是東北人,農民出身,家裏還有一個弟弟。他自己沒有什麽文化,雖然在部隊多次受獎,卻無法提幹。退伍回家後他仍然要以務農為生,現在受傷,可能會影響到他的後半生。

    陳鋒才19歲,遇到這樣的問題,自己也沒了轍,隻能盼望薛海天能恢複得好一些,自己以後多幫襯他。

    禍不單行,薛海天第二次手術還沒有做,陳鋒就被憲兵帶走了。有人舉報他虐俘,現在政治部對他開始調查。

    最終,陳鋒被軍事法庭判處兩年監禁,並在監禁結束後強製退伍。由於目前處於戰時,顧緩期執行。

    遠在前線的孫衛民知道後,多方麵積極為他申訴,最終改判為半年監禁,並做勸退處理。

    “部隊怎麽能不問青紅皂白,就處理他呢?”曹月有些義憤填膺。

    “其實部隊就是對外做了個姿態,否則不會這樣輕描淡寫的處理,更不會改判。”

    孫大海問:“小舅,那他現在呢?還有那個薛海天呢?”

    “小陳的監禁,過完年就到期了,然後就辦退伍回家。我們撤離戰場時,薛海天還在住院治療,現在應該出院回家了吧。”

    孫大海把這件事默默記在心中,自家投資的項目,現在還沒有人手來管呢。這樣上過戰場,又知根知底的人,肯定不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