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10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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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這也太武斷了吧?”

    “咋不上天呢,你丫這才第二節課,就連司馬遷連《史記》都質疑上了?!”

    “貌似片麵,實則扯淡。”

    “偷換概念,嘩眾取寵,簡直不可理喻!!!”

    台下一部分的記者、老師、文人騷客們哄然起聲,質疑鄧錚。

    然則他們的聲音越喊越不自信,因為大家嚷著嚷著發現,在座的那些教曆史的,或者說懂曆史的專家學者,包括早前做過曆史係教授的馬副校長,臉上呈現的並非是踩到大便的神情,而竟像是看到大便上生著一叢繁茂芬芳的鮮花……

    “天啦擼,真的假的?真有那麽多學者史家質疑過《史記》、司馬遷的公允持中?”

    “當然真的,看看那幾個教曆史的教授的表情就知道。這要是假的,還不撲上去把金梁給撕吃了?”

    “真是越來越佩服金梁了,怪不得能寫出《射雕》《神雕》《倚天》!”

    “哎呀討厭,醬紫酷炫狂霸騷包不留情麵,真的好嗎?”

    禮堂內同學們的議論、驚呼此起彼伏,多是興奮、雀躍和善意。

    這個年紀最喜離經叛道、挑戰權威,最樂見不走尋常路,所以盡管今天鄧錚所講的內容實則過於學術,略顯沉悶,但大家的熱情卻是半點不減,相反,看見在場那麽多平日裏老神在在不可一世的教授老師們被弄得一驚一乍,胡子一跳一跳的,別提有多酸爽了。

    而對於眾多武俠迷和金甲衛士來說。除了親見偶像再次大發神威外,還能看到農黎、容茂實那一撮人瞪眼、噴氣、驚詫、無語的吃癟表情秀。簡直比吃了珍饈美味還要過癮!

    鄧錚這會兒已經完全進入了自己的節奏和狀態,基本可以做到不受外界侵擾。照著重新修改完善過的《千古文人俠客夢》,結合自己的語言和表達方式,繼續講述起來。

    “……單是嚴刑,未必就能滅絕遊俠。司馬遷述漢景帝誅殺若幹遊俠後,各地行俠之士不但沒銷聲匿跡,反而‘紛紛複出’;班固則稱‘自哀、平間,郡國處處有豪傑’,可見俠士遠未被漢景帝趕盡殺絕。遊俠的衰亡就像其興起一樣,很難給定確切時間。司馬遷稱‘古布衣之俠。靡得而聞之’,原因是俠客的行為不見稱於世,故其事跡湮沒無聞;班固則認為俠客隻能產生於‘周室既微’以後,在此之前‘上下相順’,沒有俠客活動的餘地,故可以司馬遷述及的戰國四公子為遊俠之祖。漢人荀悅也在《漢紀》卷十中稱遊俠‘生於季世,周秦之末尤甚。上不明,下不正,製度不立。綱紀廢弛’。實際上,誰是中國曆史上第一個俠客,這一點無關緊要;要緊的是以‘製度不立,綱紀廢弛’的時代為俠客的活動舞台。原有的階層劃分和道德規範失落。秩序混亂,尊卑貴賤不再是鐵板一塊,個人遊離於社會組織與社會結構的可能性大大增加。這就是遊俠之得以馳騁的特定時空……倘如此,實際上。中國曆史上得以產生俠客的時代隻怕遠不止春秋至秦漢。”

    我日,繞來繞去忽悠來忽悠去原來你是要繼續往之前追溯?!

    遠不止春秋至秦漢?啊呸。要臉不!

    特麽有完沒完?再繼續整下去,你這武俠敢情就成中國曆史上最古老最正統的文學樣式了?

    農黎、容茂實等人聽得一臉黑氣,臉皮子直哆嗦,前者像是癮君子毒癮發作,後者像是出門大保健結果選的失足女長得鬼斧神工、鬼神莫測……

    這節課講到這會兒,端木巍然等文學院的“反對派”已經基本收起了輕視傲慢,改為了凝重肅然。起碼目前是這樣,是真正聽進去了。

    “當然。考據曆史上遊俠的升降沉浮,不是我們這門課的主要目的,說這麽多隻想證明一點:即使在記載或不記載遊俠的史書中,也都融合了曆史事實與史家的主觀視野。而當表現俠客的任務由史家轉移到詩人、小說家、戲劇家肩上時,這種俠客形象的主觀色彩更是大大強化。而且,隨著時代的推移,‘俠’的觀念越來越脫離其初創階段的曆史具體性,而演變成一種精神、氣質,比如‘俠骨’、‘俠情’、‘俠節’、‘俠氣’、‘俠烈’、‘俠行’等等。隻有到這時候,才能說‘俠’與人的社會或家庭背景無關,不屬於任何階層,而隻是一種富有魅力的精神風度及行為方式。”

    從追本溯源開始,以‘史’起,開篇懾人,然後卻又迅速切題‘文人俠客夢’,思路之清晰讓人咂舌。

    因此鄧錚以上這番話一出,在座很多還沉浸在他方才關於“曆史事實”、“主觀視野”論點中的人幡然一驚,包括竺學林都不禁暗自咂舌:……有備而來,這真不簡單啊!!!

    更不簡單的還在後麵。

    鄧錚最佩服陳平原教授的,就是這部學術專著裏呈現出的超卓的文史涵養和客觀睿智。當然,也有他所不能苟同,一定要刪除取消的,比如那句很著名的評述:

    “如此來說,一個民族過於沉溺於俠客夢,不是什麽好兆頭,要不就是時代過於混亂,秩序沒有真正建立;要不就是個人願望無法得到實現,隻能靠心理補償;要不就是公眾的獨立人格沒有很好健全,存在著過多的依賴心理。”

    鄧錚還是覺得,這說法略顯上綱上線了,這其實就隻是一個東方式的對自由的爭取,並不是真要當俠客,要仗劍天涯,也不是所謂自欺欺人寄希望於俠客來救助,隻是有一個夢,有一個追求,隻想以一種絕世而獨立的姿態立於世間,堅持自我……

    思來思去,在這個問題上,還是那句貌似啥也沒說的“沒有一種武可以絕對無敵,也沒有一種俠可以至高無上。在武俠世界裏,你看到的,隻是你想要的”比較靠譜……

    言歸正傳。

    接下來,隻見他旁征博引,妙語如珠,從亂世浮萍之俠,到太平盛世之俠,從詩文中的俠,到戲曲裏的俠,從“三等極惡之人”,到“安得劍仙床下士,人間遍取不平人”……漸漸的,整個會場裏變得鴉雀無聲,幾乎所有人都聽得如癡如醉。

    台下,薑妃小拳頭捏起,超激動超激動。

    因為家庭原因,在文化方麵,她的審美闕值很高,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最近一次還是中學畢業時,父母有事不在,爺爺代替出席家長會並作為家長代表在上麵發言時。

    可爺爺是誰啊,那可是碩果僅存的三兩位國學大師之一,真要較真起來,鄒翁鄒院長也弱了半籌,隻有滿亭堂滿老先生才能比肩……

    “……正所謂‘吟到恩仇心事湧,江湖俠骨恐無多’。正因為‘江湖俠骨恐無多’,才值得曆代文人再三吟詠;倘若遍地是俠客,也就見多不怪,無論作家讀者,都不會格外感興趣的了。因此,讀武俠小說而認定中國人特愛管閑事,特喜歡動粗暴力,特目無法紀,或者說多俠義心腸,多急公好義……即使不能說全錯,起碼也是很不準確。可以說,武俠小說不以寫實見長,而主要是一種寫夢的文學──尤其是其中的俠客形象,更是作家與讀者‘英雄夢’的集中投射。”

    鄧錚掐準節奏,一口氣講到在家中備課試講的地方,乍然停住。

    然後鞠躬,致謝。

    這一下,猶如說書人拍下了驚堂木,整個劇場內一下子活泛了起來。

    就有學生大聲喊道:

    “……吟到恩仇心事湧,江湖俠骨恐無多。金梁老師,這詩沒聽過,是你新作的嗎?”

    “我剛上網查了,確實沒有,真是新寫的?聽起來怎麽有些莫名悲壯啊?”

    “金梁老師,這詩剩下內容是什麽?我就喜歡這個慨然範兒,跪求告知!”

    鄧錚心裏一驚,擦,臨到最後還是大意了,這尼瑪是清代龔自珍的《己亥雜詩》!得,沒辦法,又得安到自己頭上了。

    心琢磨著詩文自己不懂,可不敢多顯擺,畢竟清代的,萬一不慎漏大底可就麻煩了,正想準備個說辭應付一下,救命似的——進入春柳劇場後新設定的結束鈴響了!

    看來我這節奏和點兒掐的不錯嘛!鄧錚一下意氣風發了起來,擺了擺手,大喇喇道:“今天時間已經遲了半小時,來,同學們,最後兩個問題。”

    唰唰唰唰,幾百條胳膊在空中飛舞。

    鄧錚隨意挑了個人,“……千古文人俠客夢,那麽金梁老師,您既是文人,又是寫武俠的,您的理想人生境界是什麽?”

    老龔啊老龔,對不住了,反正一次兩次差不多,莫介意哈。

    鄧錚搖著腦袋,吟誦道:

    “一簫一劍平生意,負盡狂名十五年。”

    嘶。大才啊,狂士啊,滿堂皆驚。

    下一個挑中的同學,很有做記者的潛質:“老師,您剛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總感覺沒完,請問下一句是什麽?”

    鄧錚笑了笑,收視好東西,轉身往台下走,隻在即將下台的那一刻,不經意的朝一臉頹色的農黎和容茂實那裏掃了一眼,淡淡道: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傳奇。”

    少頃。

    掌聲如雷。

    ps:

    萬句抱歉,抵不上認真更新。

    半年裏發生了很多事,猝不及防,應接不暇,各種掙紮……總算是告一段落。

    生理上,心理上,寫作**上,都滿血回歸。

    感謝大家的堅持和陪伴。

    初衷不改,俠心猶在。

    以後,看我表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