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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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登上九重天, 初雁就感覺出了異樣。
整片九重天像是被甘露由裏而外徹徹底底的淨化了一遍, 令他眼前的世界清晰又明亮,就連吸入肺部的空氣中都混合著沁人心脾的氣息。
九重天的靈氣,從來就沒有這麽豐沛過, 似是要溢出來了一般充足。
初雁的眼睛也越來越明亮,仿若兩點由暗轉明的星宿般熠熠奪目,冥冥之中的一股召喚,將他的視線引向了南天門。
頓時,恍然大悟。
老祖初瑜簡直是太厲害了!
南天門恰巧位於殺破狼三星位中間, 也就是朝華殿、天牢山和忠心碑的中心位置。
殺破狼三星鎮壓九重煞氣, 而南天門的位置則被引入了天地靈氣, 均衡殺破狼星被壓製的煞氣。
如今煞氣泄露,靈煞均衡就被打破了。
破封而出的煞氣顛覆了九重天, 改了靖氏的運勢,導致九重易主,但是朝華未傾, 靖臨未亡,所以靖氏的君途還未走到盡頭, 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這個可能, 就是護君大陣。
如今殺破狼星的煞氣已經差不多泄盡了, 唯獨多出了豐沛的靈氣。初雁篤定, 護君大陣一定與南天門下存儲了二十餘萬年的靈氣有關。
他不得不感慨老祖初瑜的神機妙算與忠心不二,他的陣法,給靖氏留下了一道殺手鐧, 隻要靖氏血脈不絕,就永遠有著重登九重的機會。
初瑜一生的心血全部奉獻給了靖氏,為臣而忠,為友而義,為神而知感恩。
想明白這一切後,初雁興奮地對靖臨說道:“不一樣了!陣眼在南天門!”言畢,下意識的,初雁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昆侖山前的初氏忠心碑遺址。
他本是為初氏而驕傲的,但是目光投向遺址的刹那間,他的臉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一樣火辣辣的疼——跟他的老祖比起來,自己這個神衛,確實是,死不足惜。
初氏忠心碑被炸毀,完全不怪靖臨,全怪他。
這座碑,是懲罰他這個不孝子孫才被毀的,因為他一個人,使得整個初氏蒙羞了,令整個初氏世代積累下來的榮譽和驕傲在瞬間蕩然無存了。
應該沒有哪一代神衛比他更十惡不赦了。
初氏的忠心是為了靖氏的江山,為了神君,而他的忠心從生成的那天起,就隻是為了靖臨。
他守護靖氏的江山是因為那是靖臨的江山,擁戴神君是因為神君就是靖臨。
他不為公,隻為私。
而覬覦神君已經是死罪了,他竟然還不知足,偏要逼著神君和他在一起,可是當神君放下一切跟了他之後,他卻不知道珍惜。
她為了自己付出了一切,甚至把命都給自己了,而他呢?天天讓她吃苦受委屈,甚至還差點害死她。
曆代靖氏和初氏的神君與神衛中不是沒有出現過異性,那位女神衛不是也堅守下來了麽?
憑什麽就他這麽矯情這麽受不了委屈?
說到底,是因為自卑麽?
自卑自己僅是她手下的神衛,而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君,縱橫捭闔執掌天下,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在仰望她,所以他害怕她永遠看不到自己,永遠忽略自己。
所以他不擇手段的讓她注意到自己,甚至逼著她跟自己在一起,他以為自己能為她分擔一切,現在才發現,自己原來是一直在為她添麻煩。
從頭到尾,她所受的苦難,全是因為自己,他到底還有什麽資格身著這一身紅衣黑甲?就連神狀元都比他有資格。
他也就是運氣好,從小到大靖臨的身邊就隻有他這麽一個男人,所以他才能幸運的得到她。
或者說,是因為靖臨的命不好。若是靖臨的命好,有一位哥哥或者弟弟,她就不用當太子了,而是一位養尊處優的帝姬,身邊有的是人仰望她追逐她,她還能看得上他這麽個忘恩負義的渾蛋麽?
怕是,不能吧……
靖臨就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才會碰上他這麽個渾蛋。
望著忠心碑遺址上的殘垣斷壁,短短幾瞬,初雁心頭紛亂而自責。
他愧對先祖,愧對靖臨,更加愧疚的是他心頭那股無法壓製下去的慶幸,而後他望向身旁的靖臨,覺得他自己這輩子值了。
這時傳送陣已經將十萬大軍全部傳送完畢,靖臨也在心頭盤算好了下一步的作戰計劃,隨即朗聲下令:“神衛率領一萬神兵護送本君去南天門啟護君陣,餘下眾將聽令於神狀元指揮,於初氏忠心碑遺址南側五十裏處竭力抵抗昆侖山的支援軍。”
為君多年,靖臨對神界的布局了如指掌——
九重天內亭台樓閣眾多,沒有廣闊的地方屯兵,所以守軍較少,兵馬大部分聚集在昆侖上上下,所以她留下的士兵不多,大部分都被調去阻擋不久之後從昆侖山調來支援九重天的兵馬了。
而她手頭隻有十萬人馬,白熙手下的兵馬卻不止五十萬,拆分之後無論是己方還是神狀元那方的兵馬都無法抵擋太長時間,所以她一定要快速的啟動護君陣。
“末將遵命!”
伴隨著一聲眾喝,九重之戰再次爆發了。
靖臨的神筋隻有一半,所以被封神破壞了的經脈恢複的很慢,至今無法運轉神力禦空,隻能由初雁駕馭著飛劍帶著她橫行雲端。
神界疆域遼闊,九重天也是如此,從九重天西側至南天門就算是禦空而行也要不少的時間,外地入侵後白熙則立即出兵防禦,在靖臨和初雁率領一萬神兵前往南天門的路上,和神界守兵狹路相逢了。
守軍的將領,正是神君白熙。
新老神君一照麵,氣氛瞬間凝固了起來,刹那間無盡的肅殺之氣充斥雲端。
靖臨恨白熙,恨他設計誣陷初雁,令她和初雁之間產生了那麽多的誤解和波折;恨他害死了奶媽、師父還有小總,奪去了自己的親人;恨他下毒毀了自己的身體,為初雁生孩子都不容易。
她知道初雁一直不要孩子是因為什麽,一是因為她身體不好,無法承擔孕育孩子的負擔,二是因為她體寒,難受孕。
初雁怕她心裏難受,所以一直以第一個理由來安慰她,可是她也不傻,自己的身體什麽情況她比別人都清楚。
所以靖臨簡直是往死裏恨白熙!恨到了骨子裏!
更可恨的是,她竟然連執劍與他廝殺的能力都沒有了。
她的經脈毀了,武功也廢了。
她這輩子的最大的敗筆,不是用人不清,讓白熙入了朝堂,而是沒在靖嫣和白熙小時候直接把他倆掐死在搖籃裏!
可為君多年的氣度並沒有讓徹骨的仇恨撕毀靖臨的理智,她不過是淡淡的掃了一眼白熙,眼中連一絲波瀾都沒有起伏,同時輕啟朱唇,毫無感情的下令:“拚盡全力抵擋逆賊白熙。”
初雁沒有絲毫猶豫,抽出長刀就朝著白熙殺了過去,同時命令手下的一萬人馬成雁陣掩護神君前往南天門。
時刻兩年,再次看到身著龍袍的靖臨,白熙心頭如一石激起了千層浪般波瀾壯闊,他太久沒有看到這樣的她了。
他也知道她會恨自己,可是他接受不了他對自己這麽冷漠。
這不是他想要的、所期待的她。
他甚至都不如靖嫣對他親近,雖然說靖嫣對他的親近是因為懼怕。
初雁執刀襲來的時候,寒森森的銀白刀背反射出的日光刺入他雙目的一瞬間他才清醒的意識到這裏是戰場,是你死我活的地方,當即旋身回避刀鋒,同時抬劍去擋。
但初雁的刀很快,依舊貼著他的側臉頰滑了下去,淩厲的削掉了他耳畔的幾縷碎發,白熙甚至能感覺到初雁手中長刀上傳來的絲絲寒氣與殺意。
他在刹那間就被激怒了,眼前的初雁本身就是對他的最大侮辱。
他還活著,竟然還活著。
她竟然為了他瞞天過海的騙他,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了分給他半條神筋。
他到底有多好?
他一定要殺了他。
隨後白熙目眥欲裂的看向初雁,同時注神力入劍,帶著無盡的怒火與殺意朝著他刺去。
初雁長刀一挑,擋下白熙一擊後刀鋒一旋,鋒利刀刃徑直切向白熙的腹部。
白熙閃身躲避,同時由下而上的抬劍抵擋初雁的長刀。
這時白熙突然發現了初雁的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一擊之後,他總是會抬眸觀望南天門的方向。
刹那間,白熙回想到了,靖臨剛才沒有禦空,而是佇立於飛劍之上。
飛劍受主人心意移動,也就是說,是受初雁的控製飛行。
她為什麽要讓初雁把自己擋在這裏?往南天門飛幹什麽?剛才她手裏,是不是抱了柄黑底赤紋的長劍?
白熙的理智突然恢複了,他驚愕不已的朝著靖臨離去的方向望去——
跟他的守軍比起來,她身旁呈雁陣的士兵簡直是微不足道,並且在一層層的不斷被他的守軍削弱。
但是她卻絲毫不受影響,或者說,強忍著血腥與屠戮在她眼前發生而按兵不動,堅定地朝著南天門駛去。
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想不出來,但是,一定有目的。
他不能讓這個目的得逞。
他必須擺脫初雁,盡快脫身去追她。
下一瞬,出乎初雁預料的,白熙雙手執劍,朝著他兜頭砍去,一擊之後又是一擊,毫無斷點與章法。
初雁隻得橫刀去擋,視線卻被白熙的刀影與身影阻擋了,他看不到靖臨的情況了。
這時,白熙故意露給了他一個破綻,初雁看到了在半空中搖搖欲墜的長劍和劍上的靖臨。
長劍由他的心意駕馭,他看不到靖臨,心就亂了,劍自然也就亂了。
再看到靖臨的境況之後,初雁更加慌亂,白熙穩準狠的抓住了這個機會,橫身一腳朝著初雁的心窩踹了過去。
初雁當即橫刀去擋。
白熙要的就是這個機會,腳落在初雁的刀身上之後,借著他的抵擋之力,身體猶如離弦之箭一般飛了出去,手執長劍、急遽的朝著靖臨飛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應該是,正文倒數第二章~~
恍然不覺間竟然就要完結了,這文我覺得自己都快寫了一年了,這感覺真是,又開心又傷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