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這就是你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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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大長老幽幽地歎了口氣,卻是沒有吭聲,再多的保證或是承諾在事情沒有發生之前都顯得特別的蒼白無力。
想見的幼崽不在,該說的話也差不多說盡,他確實沒有時間在耽擱下去。至於鮫人族的那些打算,不已經說得很明白,在這樣一個節骨眼上他確實沒必要一再重複,況且有些話也並不適合輕易說出來。
「我知你性情,族中也知你秉性,隻管照著你的心意行事,至於其他的萬事有我們。」。
鮫人族的二長老啊既是桀驁不馴那一身的傲骨就不肯被壓彎半分,高揚的頭顱也不會低下分毫,更是寸步不肯讓,既好也不好。大長老再一次向二長老強調她無後顧之憂,隻盼望她行事之際能想起來她身後並非空無一人。
二長老隻是瞥了一眼大長老旁的連個眼神都沒有,也不知有沒有把這份憂慮往心裏去半分。大長老幽幽地歎了口氣轉身離去,二長老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眸色深深。
「既知我性情,便該知我絕不會合你們的心意。」。
二長老轉身將身後的房間門帶上,精心的布下結界,這才悠悠地朝小幼崽的房間走去。比起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她更喜歡哪個單純的可愛小幼崽,從他的身上她才能看到什麽是明媚溫暖。
許是想到一些美好的回憶,二長老的臉上忍不住帶上了一點點的柔軟,似乎這才是她本來的模樣似的。
推開毫不設防的房門,慢悠悠的轉進簡潔大氣的屏風牆,入眼的就是大床上睡顏精致的小家夥。
哪怕秦青桐已經說了是迷迷果汁,但是二長老還是不放心就是了。畢竟那個崽子的心裏眼裏隻有她那個人族爹,那裏會在意別的?
二長老將手放在秦青溪的額頭上,一縷靈氣慢悠悠的在小家夥的身體裏遊走,過了好一會兒確實不見什麽不妥之處眼睛裏這才算是有了些滿意的神情。隻要小崽子還在乎血脈手足,那麽哪怕她時時偏袒她的那個人族爹也不是什麽大事,鮫人最厭惡為他人做嫁衣。
「咣當……」
「轟……」
「哢啊……哢哢……」
……
一時之間天旋地轉,沒有生靈反應過來不過短短的一瞬間天地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二長老來不及多想一把將床上的小崽子抄進懷中,生怕慢一步就會生出什麽意外來。想也來不及多想就連忙給秦青桐傳訊並且迅速地向外掠去。
「父……親……父親……父親……」,秦青桐趴在樹丫子上喃喃自語,大顆大顆的鮫珠從眼眶裏爭湧而出。她知道她真的要失去她的至親了,以後哪怕終極一生可能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心裏的悲傷和委屈如同她控製不了的鮫珠不過是一場自欺欺人的祭禮而已,什麽都改變不了,什麽都做不了。
不是說好了一起吃她煮的千葉桃蘇嘛,她還什麽都沒來得及做啊……秦青桐趴在桃樹上流著鮫珠將樹枝上的千葉桃蘇一朵一朵的撈進儲存的玉盒裏。她弱小如螻蟻什麽都做不了,可是隻要是他可能希望的她都會竭盡全力,哪怕傷痕累累。
「父親……父親……父……親」,字字啼血字字紮心,秦青桐將要的兩百朵千葉桃蘇摘滿就不在動手。入眼的不是什麽萬年桃林繁花似錦,而是灰蒙蒙的哀傷。
低著頭看著掌中的紋路,那是她父親說留給她的一個小禮物,隻要她想在鮫人的地盤她來去自如。她不在乎什麽來去自如,哪怕是最後……最後一眼,秦青桐隻想去到她父親的身邊,不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哪怕她的父親從未教給她她掌中小印的任何咒語或是法決,秦青桐盯著掌中的痕跡卻無師自通般的低聲呢喃,將自己的誠意奉上,願意付出沉重的代價,她隻想要去到她父親的身邊。
什麽狗屁
的理智,什麽見鬼的大義,她隻是個想要父親的可憐蟲。她不想想,也想不了。
或許是風,又或許是桃林中的桃林,更或許是天地的慈悲,秦青桐的衣衫在風裏在桃花裏在天地間颯颯飛舞,似乎下一刻就會乘風而去。
天地的靈契從來不在於靈契本身,而是喚起靈契的生靈。秦青桐的呢喃之語在心中越來越明朗的開悟之下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大聲越來越莊重越來越鄭重,終於在天地間風止息的那一刻得到了認可。
掌中之印不在是沒有靈性的物印而是順靈契生靈靈印,它因何而被喚起也將因何而結束,它將滿足秦青桐心中最強烈的願望。
靈印從秦青桐的掌中升起如同羅網將秦青桐籠罩,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就帶著秦青桐從萬年桃林之中離去,徒留一地的桃花與桃葉。
入眼除了無邊無際的柳綠就隻剩下如同絲線一般將柳綠割裂的湛藍和深紅,秦青桐顧不上眼角還掛著的將出欲出的珠淚,而是踉踉蹌蹌的朝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奔去。在這個色彩交織的空間裏哪怕那些色彩無差別的同樣割裂著她的身軀,撕裂她的神魂,她都不在乎也沒有發現。
她的眼中隻有那個近乎被瑣覆於枯樹之上的身影,隨著柳綠被一片片的割裂被鎖網一片片的色彩開始在這個空間裏消失,哪怕她什麽都不知道,但是秦青桐的心底卻漸漸地有了明悟,她隻有再快點再快點,她才能夠夠到那個明明近在咫尺卻如同遠在天邊的父親。
身上漂亮的法衣早已經看不出來原來的樣子隻剩下一縷縷的殘軀跟隨它的主人征戰,除去甲衣覆蓋的地方一串一串的血珠爭先恐後地從白皙的肌膚下爭湧而出,鮮血混著散落的發絲早將那張稚嫩可愛的小臉汙染,隻有那雙含著淚的眼睛仍舊明亮如初。
秦青桐顧不上周圍的一切想要伸手扶住這具血肉模糊的身軀,卻又無從下手,生怕給他帶來再一次的傷害。
鮫珠簌簌地流著,哀傷而絕望地低聲質問:
「父親……這就是你的選擇,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