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師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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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摟著在沙發上坐了很久,張任才漸漸恢複平靜。
周唯怡用手指順著他柔軟的發頂,直到呼吸悠遠綿長,一顆心也柔軟得像雲朵一樣,終於再度開腔:“從那之後,你們父子就有了矛盾?”
“嗯。”
男人喉嚨沙啞,幾乎聽不清聲音:“他看不慣我,我也看不慣他,那段時間整個人的腦子都是亂的……最後連高考誌願都沒有填。”
回想起照片裏表情溫柔的少婦,周唯怡隻覺得胸口被巨石壓住,重重地往下一沉。
不知道她承受著怎樣難以言說的壓力,才會在熬到兒子高考後,鼓起勇氣結束自己的生命——結果卻沒有任何意義。
張任長歎一口氣道:“爸爸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在裏麵待久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病。”
“你很好。”
說完這句話,周唯怡停頓片刻,鼓足勇氣說出那三個字:“我愛你。”
對方的身體明顯僵硬了,定在原地就像一尊雕塑,而後以非常緩慢的速度抬頭,眼中閃爍著不可思議的光芒:“你說什麽?”
“我說我愛你。”
好笑他的孩子氣,周唯怡低頭吻住那雙星星般的眼睛,嚐到些許鹹味,令人心疼不已。
張任用力拱了拱,徹底埋進溫暖的懷抱裏,就像漂泊已久的船隻終於進港;幹涸已久的靈魂迅速膨脹、擴張,變得無比充實,如同煥發了嶄新的生命。
她說他很好,她說她愛他。
正是夏日午後,兩個成年人擠在沙發上並不愜意,他們卻始終保持這樣的姿勢——隻因懷抱彼此就等於擁有了全世界。
直到周唯怡被壓得喘不過氣來,連聲喊停,張任才手忙腳亂地坐正身體。
又過了幾分鍾,酥麻感緩慢消散,周唯怡終於能夠扭頭看他:“這次的事情,你準備怎麽辦?”
“先問問吧,”張任攥緊拳頭,“我以為我爸不會灑狗血,但他總是唯我獨尊,誰又能說得定呢?”
“我跟你一起去。”
兩個人都是急脾氣,確定目標後立刻行動,當即起身整理儀容,換鞋下樓準備出發。
站在幽靜的門廳裏,周唯怡再次環顧這間充滿回憶的兩居室,看著那些代表了一個女人對家、對親人無限眷戀的心思和布置。
她向冥冥之中看不見的魂靈承諾,決定以同樣的愛來回報張任的毫無保留。
樓下的臨時菜場已經散去,小區居民們回家開始準備晚餐。出來的一路上非常順利,就連紅燈都沒遇到幾個。
這是周唯怡第一次來到瑞信集團的總部。
她從新聞和財報中無數次地了解到,張永安耗盡畢生心血建立的產業帝國是本地龍頭,在實體經濟下行的大背景下,始終保持著穩健的發展。
然而,隻有當真正身臨其境,才能體會財富和數字的意義。
寬廣筆直的道路、綠樹成蔭的植被,規範管理體現在廠區的每一個細節裏;衣著整齊的工人、欣欣向榮的精神,這才是配得上“中國製造”四個字的現實圖景。
不難想象,張永安付出多少代價才獲得眼前的一切,對於瑞信集團的感情又有多麽深厚。
“我爸周末從不休息,平時出差、開會的雜事太多,隻能趁著節假日檢查生產,沒辦法。”
張任一邊打著方向盤,駕駛車往廠區裏開,一邊瞟眼看看她,耐心地作出解釋。
周唯怡點頭表示理解:“老一輩企業家都是這樣。”
“到了我們這一輩就不行囉,”男人自嘲道,“工作日全勤都難,怎麽可能加班?”
周唯怡也不是工作狂,卻難免覺得好奇:“你不是想要得到父親的認可嗎,多付出一點努力又有何不可?”
“得到認可是為了證明自己,而不是迎合他——你懂我的意思嗎?人不應該成為工作和財富的奴隸。”
周唯怡於是明白:張任其實很清楚自己要什麽,並且知道原因,擁有一顆強大而堅韌的內心。
集團總部的大樓裏空空蕩蕩,顯得有些寂寥。
除了幾個負責運營的部門有人值班,樓內隻剩下物業安保在崗執勤。門衛不認識紅色野馬,剛要阻止車停在大樓門口,就被車窗裏張任的臉嚇了一跳。
對方連連點頭哈腰,小跑著幫忙按下專用電梯的按鈕。
這是一部立在大樓外牆上的景觀電梯,站在其中,井井有條的廠區盡收眼底。周唯怡心中的感慨,即將見到的人不止是張任的父親,更是一個商業帝國的主宰。
她十分懷疑,以張永安的身份地位,犯不著耍手段逼張任結婚,有的是辦法實現自己的願望。
電梯鈴響,接到物業通知的董秘站在門口,畢恭畢敬地向兩人致意:“張董剛剛午睡起來,麻煩兩位跟我去會客室,稍微等一下。”
“等個屁。”張任不耐煩地推開對方,抬腳就準備往裏衝。
在“齊奧樓”的奠基儀式上,周唯怡曾與董秘有過一麵之緣,此次相見並不陌生。眼看張任不顧勸阻地硬闖,她連忙拉住男人,強迫對方跟自己一起往會客室去,邊走邊說:“我們是來溝通的,見麵吵架沒有意義,坐著等會兒就好,別犯猴急。”
會客室就在董事長辦公室隔壁,厚重的羊毛地毯、寬敞的大沙發,搭配窗外居高臨下的景色,愈發襯出瑞信集團的磅礴底氣。
兩人還沒坐穩,董秘便倒好茶水進來,不動聲色地多看了周唯怡兩眼。
她心領神會,拍拍張任的肩膀,起身道:“我去洗手間。”
“我給您帶路。”
董秘收起托盤,抬手示意門外的方向,顯得殷勤備至;張任沒有察覺,閉眼睛仰躺在椅背上,幹脆閉目養神。
離開會客室,周唯怡跟著董秘走出一段距離,才又在董事長辦公室門外站定。
輕輕敲擊門板,董秘推開一條縫隙,衝她點點頭:“周小姐,請。”
周唯怡走了進去,任由大門在自己身後合攏,環視風格樸素的室內裝潢,最終將目光定在辦公室的主人身上:“張董。”
張永安背對著她,俯瞰窗外廠區的景致,過了一會兒才回過身來:“阿任還好嗎?”
“今天參加賽車比賽,剛得了個冠軍。”周唯怡不卑不亢,“從一大早開始忙,他可能有點疲憊,情緒不太穩定。”
“為什麽來找我?”
她沒有賣關子,而是簡要地介紹前因後果,既不回避田玉飛和大牛的同性戀身份,也不掩飾她和張任的猜測,隻在最後坦陳:“不過,我現在改變觀點了——您確實沒有必要這麽做。”
商海浮沉數十載,練就出張永安的火眼金睛,他欣賞周唯怡的實話實說,省去了一番猜疑。
周唯怡從對方的傾聽中得到鼓勵,愈發抬頭挺胸,坦白自己的動機:“我單獨來見您,是因為有事情要弄明白。”
“請講。”
她態度誠懇地問:“伯母去世後,究竟發生了什麽?張任到底有沒有病?”
張永安用雙肘撐住扶手,下巴擱在指尖上,探究地反問:“我以為你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所以才會陪在他身邊……為什麽現在又來問我?”
“第一,我跟他在一起,和他有沒有精神病史無關;第二,我確實不相信張任有病,但最近遇到了他的大學室友,聽說了一些事情,才會對之前的判斷有所懷疑。”101nove.comg股東大會上被“囚禁”的時候,阿浩以親身經曆證明張任曾經反複發病,隻是病人意識不到自己的精神狀態有問題。
阿浩或許憎恨階級和財富,但沒有必要騙她。
正因如此,周唯怡才無法自欺欺人:“我愛張任,所以才要為我們的將來負責。如果他真的有病,我會想辦法督促他積極治療;如果他沒有病,我也願意把他當做正常人對待。”
“哦?”張永安挑眉,“你就這麽確定你們倆有將來?”
她抿抿唇:“不求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
“即便他不是我的兒子,不是瑞信資本的總裁,隻是個身無分文的神經病?”
周唯怡咬牙:“無論我跟誰結婚,都會辦理婚前財產公證——我在ga公司有股權,涉及到競業禁止協議,轉移轉讓隻能基於人身關係,必須謹慎處理夫妻財產,希望您能夠理解。”
張永安撫掌大笑:“好一個婚前財產公證,花小錢釣大魚,真是聰明。”
忍無可忍,周唯怡拍案而起:“如果您始終是這個態度,我想我不必在這裏待下去了。”
“別,周小姐,千萬別。”
張永安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撐住桌沿才穩定住身形:“你不是想知道張任媽媽的事情嗎?我告訴你,你自己判斷他的精神有沒有問題。”
周唯怡隻好半信半疑地再次坐下來。
深吸一口氣,對方目光深邃地看著她:“阿任所謂的‘媽媽’,並不是他的親生母親。”<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