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海梅~”軟軟的尾音拖得長長的, 全不似平日劈裏啪啦發射子彈般的語速，巴特把整個自己貼在了海梅背上, 要年長一些的男孩背自己上樓。

    看見湖少俠等人揶揄的目光，海梅無奈地伸手去扒拉黏在自己身上的閃電小子：“喂！你給我收斂一點啊！沒聽說過酒精對你們閃電家的人有作用啊！”何況還是酒心巧克力。

    巴特全不管不顧地閉著眼, 用小腿夾緊海梅的腰，胡亂地打著呼嚕裝睡：“呼——海梅……”

    無可奈何的海梅隻好自認倒黴, 彎腰駝起背後的閃電小子上樓，留下身後一眾偷笑。

    “我說，你小子就是故意折騰我對吧？喝醉什麽的，說謊也要有點底線啊……”海梅一邊爬樓一邊抱怨著，全然沒發現自己臉上的表情, 其實更接近於寵溺。而被吐槽的巴特, 把腦袋擱在海梅肩上，一臉竊笑。

    兩人各有自己的房間，不過裝醉的巴特不肯說出開門咒語, 海梅隻好把巴特背進自己的房間, 然後把男孩放在自己床上。

    巴特抽了抽鼻子，一翻身, 拱進了被子裏。又好氣又好笑的海梅彎腰把被巴特壓在身下的被子抽出來，蓋在他身上，然後惡作劇心起，伸手捏住了巴特的鼻子不讓他喘氣, 眼看著裝睡的人漸漸把臉憋紅卻始終不肯睜眼, 厚道的藍甲蟲幾乎都要鬆手了, 卻隻見巴特突然打了個噴嚏，然後恍若無意地翻了個身，順便把臉扭開了。

    海梅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手上的鼻涕，覺得閃電家的臉皮果然是極厚的——否則早在極速奔跑中燒起來了吧？

    沒奈何，海梅隻能皺著臉洗澡去了，等他帶著一身水汽出來，打算再做一次把巴特哄回自己房間的努力，卻見床上那人安安穩穩地睡熟了，而衣服和褲子卻好好地脫在了地板上。

    這孩子……還真是任性啊。海梅摸著鼻子考慮了好一會兒，心道：都是男的，又是好朋友，一起睡一晚也沒什麽的……吧？不等他想明白那個帶著疑問號的“吧”，海梅已經平躺在巴特身邊了，側頭看看睡得冒鼻涕泡的巴特，挺規矩的，再低頭看看穿著睡衣的自己，嗯，也挺規矩的。拉燈，睡覺，海梅潛進被子裏，把那些羽毛般毛絨絨的雜念全部扔掉，約摸半個小時後，也睡著了。

    聽著海梅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舒緩，本來臉朝牆壁側身睡著的巴特在黑暗中悄悄睜開了眼睛，同時緩慢地翻了個身，兩人變成了臉對臉的睡姿。

    在白天還算穩重的海梅，熟睡中的模樣倒是有點傻氣，巴特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自己偷笑起來，然後閉上眼，慢慢把自己塞進海梅懷裏，身高差讓這件事變得和諧且妥帖，海梅根本沒有絲毫反抗，甚至不自覺地把下巴擱在了巴特頭頂，輕輕蹭了蹭。

    刷的紅透臉的巴特緊緊閉著眼睛，在心跳稍微不那麽快了之後，才把手輕輕擱在海梅腰間，寬鬆的睡衣與被子互相摩擦，不得體地露出了一段皮膚，巴特恰好碰到了腰窩那裏，然後就緊張得不敢動彈了，但是……小小地紅一下臉：海梅……似乎還挺好摸的誒……

    不！巴特！你還是個孩子啊！！！似乎聽見另外三個閃電俠一齊朝自己咆哮，巴特打住了自己快要奔向太平洋的腦洞，繼續自己的計劃——繼續把手伸進海梅的睡衣，沿著腰線一路往上，路經少年流暢的腰線、寬厚的脊背，以及……

    巴特咬了咬下唇，在極短暫的停頓後，還是伸手觸碰了那深嵌在海梅背部的金屬甲蟲，聖甲蟲卡基拉，冰涼的質地讓巴特心頭瞬間閃過一絲寒意，幾乎回憶起某些本該遺忘的時間。然而，不等他進行下一步的摸索，本來溫柔擁抱著他的藍甲蟲突然停止了背脊，然後伸手把巴特推開了。

    “海梅……”依然為回憶所困擾的巴特沒有反抗，而是輕聲喊出了藍甲蟲的名字。

    但藍甲蟲並沒有聽到他的聲音，而是瞬間伸手拎住巴特的脖子，把他抵在了牆壁上，半是呆滯半是震驚的巴特於是跪坐在了床上，而藍甲蟲，他沒有掐出巴特的那隻手已經變幻出了一個中子炮，直直地指向巴特。

    那天……他也是這樣的……

    巴特鈍鈍地想起了荒原、山洞、以及黑色的落雪，那些被金屬機甲內的殺手追殺的日子。

    他知道那就是藍甲蟲，那是幾十年後的藍甲蟲，他從第一天見到海梅·雷耶斯起就知道這件事，可是洛夫古德夫人警告過了，不能說，不能透露和未來有關的事，否則時間會產生悖論！所以巴特隻能緊跟在海梅身邊，監視著他，時刻準備著藍甲蟲的叛變，可是、可是……海梅不是那個會追殺他的藍甲蟲啊！

    十六七歲的海梅，隻會被巴特層出不窮的玩笑逗得團團轉，隻會傷透腦筋地追在巴特身後為他收拾惡作劇後的殘局，隻會一次次抱怨巴特把零食吃光同時補充庫存，隻會因為自己在團隊中的候補地位而偷偷加訓……這是一個少年的海梅·雷耶斯，而不是那個為末日服務的劊子手，巴特不停地意識到這一點，然後為自己最初的心思感到不安。

    我要做的，不是提防藍甲蟲的黑化，而是阻止海梅的黑化。巴特暗自下定決心，要是自己認真地對海梅好的話，他肯定不會變成那個風雪夜的殺手的！

    “海梅……”巴特再喊了一次，但麵無表情的海梅隻是無動於衷地把中子炮調到最高檔。

    （殺了他。）

    （殺了這個人。）

    【殺了……誰？】

    （殺了巴特·艾倫，他是擋你路的人。）

    【殺了……巴特？】

    藍甲蟲的殺器遲遲沒有發動，而迅速鎮定下來的巴特也注意到了海梅的異常，對麵的人，麵無表情，但遲緩轉動的眼睛裏卻似有疑惑：“海梅？海梅雷耶斯？藍蟲蟲？”

    藍甲蟲大腦中的聲音變得愈發尖利起來：快殺了他！

    【殺了……巴特嗎？】

    感覺到壓迫在自己喉上的手力度漸漸加大，巴特高速轉動的大腦為他作出了一個會令他自己感到吃驚的決定——他把手伸向了那冰涼可怖的中子炮，用手掌堵住了炮口。

    “海……海梅？”

    似乎是這個荒唐的畫麵刺激到了藍甲蟲，海梅的身子震了一下，扼住巴特喉嚨的手下意識地鬆開了，然後在極度震驚中盯了巴特兩秒，宛如宕機般暈倒了，右手的中子炮也收了回去。

    驚魂未定的巴特還呆呆地跪坐在那裏，滿臉驚疑：海梅這是……雙重人格？

    ===================一條轉換視角的分界線=========================

    斯內普用自己濕透了的長袍捆住了哈利，一路把小孩抗進了自己的地窖，後者隻在最開始的時候抱怨了兩句，之後就噤聲了，直到斯內普把哈利扔在地毯上，才發現並不是小孩變得老實了，他是迷迷糊糊在斯內普肩頭睡過去了。

    伸手摸摸男孩冰涼的臉，斯內普好歹還記得這是二月，正常大人在這時候的湖水中泡了一通都不會好受的，更何況一個十二歲的、身體向來不是很好的孩子。而且他自己方才也體驗了一把。

    三兩下把哈利扒幹淨——這很容易，又用魔咒把一身水草味的男孩料理幹淨——並不想理會他舒不舒服，再用厚毛毯裹上放在沙發上，斯內普隨便擦了擦自己頭發上的水，直接在一旁實驗台起了個坩堝，熬了個快手、難喝、但見效快的魔藥，然後捏著小孩的下巴給他灌了下去。

    “咳咳咳……”哈利直接就被嗆醒了，迷迷糊糊中還記得告狀，“教授，有人投毒……”

    斯內普猙獰地抖了抖嘴角：怎麽就毒不死你呢？

    被灌了一肚子魔藥的哈利很快又睡過去了，斯內普又強行給他灌了點水，就讓他接著睡了，自己則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來時哈利已經睡得小臉通紅冒熱氣了。摸了摸額頭，應該不是發燒，而是睡舒服了。

    魔藥教授皺眉，按照他一貫的作風，現在的正確做法是把這個小傻子轟起來，扔出去，至於他要去醫療翼還是回聯合大樓，就不是自己要管的事了。但是低頭看看睡容幾乎稱得上安詳的男孩，魔藥教授所剩無幾的良知難得地蘇醒了片刻。

    該死的情人節。該死的聖瓦倫丁。

    咒罵著命運，斯內普彎腰把裹成春卷的哈利抱了起來，走進了臥室。

    於是次日哈利是在一張懸掛著黑色帷幔的大床上醒來的，更可怕的是，他依然被人用繩子捆在毛毯裏！

    初醒時不甚清醒的大腦讓哈利驚慌失措地想要自救，所以他努力挪動著想要逃離這張可怕的大床，結果一個翻身、兩個翻身——“撲通！”

    斯內普推開房門，隻見救世主波特大頭朝下，栽倒在了床邊，正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己。

    “well……我猜變形學成績優異的救世主大人是在練習自己的阿尼瑪格斯？讓我猜猜，睡姿如此奇特的動物，難不成是——座頭鯨？”

    依然沒能明白情況的哈利呆呆地看著視野中上下顛倒的斯內普，隻見魔藥教授露出了惡毒的笑意：“但是，很遺憾，波特，我想這種課外練習並不能彌補你在變形課堂上的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