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哈利當然不可能是跑出去找斯內普告白了, 他是出門覓食去了。

    雖然已經過了飯點, 不過由於學院裏成員複雜, 個人脾性不一, 常常有晝夜顛倒的老師或學生三更半夜跑出來吃飯, 所以廚房裏其實常常備著食物，哈利翻翻冰箱, 看到一堆用保鮮膜封好的餐盒，似乎隻要熱一下就可以吃了。哈利仔細翻了翻, 居然在裏麵找到一盒餃子, 大約是李千歡準備的, 於是他毫不客氣地拿出來享用了。

    餃子是玉米豬肉餡的, 比原先哈利原先打過工的那家中餐館實在很多, 哈利一口氣吃了十來個才抬起頭來，然後猛然發現自己麵前多了一碟醋, 還有一個細細的聲音在說話：“……千歡學姐說……餃子要蘸醋才好吃。”

    靈異事件？透明人？哈利震驚了片刻，又狠狠揉了一回眼睛, 才看見自己對麵正坐著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八字眉向下耷拉著, 正滿臉要哭不哭的表情, 而從他麵前的餐盤來看，似乎已經坐這兒吃了一段時間了。

    哈利趕緊道歉：“啊實在抱歉, 我吃得太投入了剛才都沒看見你……”

    男孩搖搖頭, 摳著桌子道：“沒事……你不吃東西也看不見我的……”男孩說話的聲音輕飄飄的, 而就這兩句話間, 哈利都很難將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直接抱著餃子坐到男孩身邊來，情況才稍微緩解一些，哈利道：“哈利·波特，剛從英國過來，你是？”

    似乎哈利的動作讓男孩鬱卒的心情稍緩，他主動伸手拉起哈利的手握了握，然後道：“澤若，我叫澤若，漫威學院X部二年級，是個變種人，能力是……呃，毫無存在感，所以大家總是不由自主地忽略我的存在。”

    “澤若（zero）？這名字真酷，這能力……也酷！”哈利不由自主地豎起了大拇指，這孩子這輩子都不會麵臨當電燈泡的處境了。

    澤若的囧眉變得更囧了：“是啊，除了經常被人踩腳，經常被人一屁股坐身上，經常在聚會的時候被人忘記之外……還是挺酷的。”

    “……至少你逃課啊、逃票啊、犯罪潛逃啊什麽的，都挺方便對吧？”哈利真誠安慰道。

    澤若把嘴裏最後一口食物咽下去，思考了幾秒，認真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同學，你們隻在這裏呆一年，對吧？”

    突然多了一份帶壞小朋友的嫌疑，哈利也很無奈啊，繼續低頭蘸著醋對付盤子裏的餃子，澤若同學什麽時候走的也不知道，但餐廳裏進出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哈利問了一下來找飲料的冰人，得知出去玩的學生們半個小時前就散場了，但因為醉酒等緣故，可能要分批回來。

    醉酒？哈利震驚了：“我的同學們應該沒喝醉吧？”羅恩他們都才十二三歲呢！

    冰人回憶了一下，認真解釋道：“女孩們都隻喝果汁，紅毛小子和金發小子喝了一點果酒，那個棕發帥哥和那個雀斑小哥酒量很好，但是那個幹巴巴的教導主任似乎已經爛醉如泥了。”

    哈利猜那個爛醉如泥的是珀西。念及羅恩和德拉克，哈利迅速返回宿舍，結果在樓道裏就遇上了正在打架的兩人，呃，準確來說，應該說是一邊打，一邊罵，一邊還互相攙扶著往前走，赫敏和金妮就跟在他們身後看熱鬧，一邊還在下注誰先倒下。

    無語地看了兩個女孩一眼，哈利上前搭話：“他們這是喝了多少？”

    “你回來了？”赫敏詫異了一下，然後先回答了問題，“羅恩四杯，德拉克六杯。”

    金妮噗嗤一聲笑出來：“珀西把他們趕走了，然後自己坐下來接著喝，結果越喝越傷心，越喝越傷心，一個勁拉著塞德裏克和羅爾夫說自己的懷才不遇，最後喝了十二杯……”

    哈利猜果酒的度數就跟黃油啤酒差不多，隻要不是四洛克那種，而羅恩和德拉克酒量都比自己好得多，所以現在應該還是清醒的，隻是想趁機打架而已，便先對兩個女孩道：“行了，我去把他們弄回去，你們也先回去休息吧。”

    金妮應了一聲，笑嘻嘻地先走了，赫敏則停了一下，回頭朝哈利問道：“你知道的吧，那件事？摧毀迪詩？”

    其實學院裏也有不少人看見了那個視頻，但教授們迅速打斷了他們，所以大家都沒有提起，隻是繼續進行著招待留學生的活動。但是赫敏想到從昨晚開始就不見蹤影的哈利，忍不住猜想他和這件事有一定的關係。

    X檔案的事大概不能和赫敏說，而三柱神的事更不能輕易透露，於是哈利猶豫了一下，最後隻說：“那個視頻是假的，不要擔心。”

    赫敏微微皺眉，半是疑惑半是無奈地看了哈利半晌，歎了口氣：“哈利……”

    但從來都聰慧的小女巫最後還是沒有追問，隻搖頭轉身，朝自己的房間去了。

    被留下的哈利鬆了口氣，同時也有點惆悵。他並不想把所有事都瞞著自己最好的朋友，特別是赫敏，但他還沒想好事情該怎麽說。所有試圖接近克蘇魯真相的人都非瘋既死，那麽巴別神話呢？他要怎麽去告訴赫敏和羅恩，嘿，其實我們都隻是一個中年大媽所創作的小說裏的角色？赫敏，你以後會成為魔法部長哦，羅恩則是部長先生，哦，電影啊？有啊，不過說實話丹尼爾的身高實在是太、呃寫實了，不過艾瑪很漂亮哦，比赫敏漂亮多了！

    哈利決定，假如有朝一日自己要去同朋友們說這件事，一定要準備好一份遺書，因為後果不是被憤怒的赫敏pia飛，就是被世界觀破碎的羅恩搖晃至死。

    所以不能說，現在絕對不能說，哈利並不打算輕易否定目前這個世界的真實性，因為它很可能是自己僅剩的世界。

    哈利把羅恩和德拉克從纏鬥中分開，一手一個塞進房間，吩咐一句“打人別打臉”就不管了，於是羅恩迅速把手伸向德拉克的頭發，然後被突然間力大無窮的德拉克踹飛。

    還是眼不見為淨吧，哈利掛著黑線把他們房門關上，轉頭又看見了被塞德裏克和羅爾夫攙扶著上樓的珀西，正如冰人波比所言，這年輕人醉得可以，幾乎是被兩個男生拖上樓的，而且爛醉的珀西似乎有點放飛自我，一邊哭還一邊嚎，一邊嚎還一邊念叨。

    哈利稍微走進一點，聽到珀西嘴裏念著的好像是兩個人名：“……佩內洛……德裏沃特……”

    佩內洛應該是珀西女朋友的名字，那個拉文克勞的女級長小姐。德裏沃特又是誰？

    珀西的聲音轉為幽怨：“德裏沃特……uncle f*cker……”

    塞德裏克無奈了：“羅爾夫，我們還是快點把他送回去，讓他喝點熱水吧。”

    早已尷尬不已的羅爾夫連連點頭。

    但天不如人願，就在兩個男生打算將珀西拖上樓梯時，三哥忽然來了力氣，蹬著腿把後麵的羅爾夫踢開，塞德裏克趕緊按住他，但珀西掙紮無效後，幹脆一扭頭……吐在了塞德裏克身上。

    塞德裏克懵逼了，羅爾夫也懵逼了，珀西推開塞德裏克倒在了樓梯上，旁觀了全程的哈利覺著這真是太刺激了。

    “迪戈裏學長，我來幫忙吧。”

    塞德裏克看看自己從前襟到褲腿的嘔吐物，一時無奈，隻好點頭謝道：“那麻煩你了哈利。”

    “嗯，學長先回去換衣服吧。”

    羅爾夫把珀西重新扶起來：“哈利，我一個人來好了，韋斯萊先生也不重……”

    哈利一個繩縛咒把珀西捆了起來，然後在羅爾夫驚訝之時加上一個漂浮咒，得，就這樣把珀西運上樓吧。

    “斯卡曼學長，咱走吧。”

    羅爾夫愣了一下，趕緊跟上。

    其實繩縛咒什麽的，塞德裏克和羅爾夫也會，隻是一來沒哈利那麽熟練，二來跟珀西到底不熟，下手沒那麽果斷，隻好一路拖著他回來了。哈利的想法則比較光棍——珀西都醉到滿嘴喊前女友名字了，想必明天起來也不會很願意回想發生了什麽。

    將珀西運回房間後，羅爾夫又見識了一番哈利的作風。

    小孩幹脆利落地用切割咒將珀西身上沾滿嘔吐物的衣服扒幹淨了，然後將他扔進浴缸，用魔法操縱著蓮蓬頭從上到下衝了一回，翻個麵，又是一回，這個過程因為太為粗暴，中途珀西似乎清醒了一次，又被哈利不動聲色地用咒語弄昏了。

    最後把珀西用浴巾裹上，塞進被子裏躺好，哈利滿懷欣慰：“讓他好好休息一晚吧。”

    羅爾夫看著從頭到尾連手都沒打濕的哈利，突然很慶幸醉倒在那裏的是珀西而不是自己，但同時也有些驚訝：“哈利，你的魔力……”雖然小孩並沒有用什麽高深的咒語，但整個過程中展示出來的魔力卻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巫師，至於熟練度就更驚人了。

    哈利麵不改色心不跳：“啊，我假期同斯內普教授住在一起嘛，有時候教授忙著做實驗什麽的，就不願意處理個人衛生，所以……”

    羅爾夫大驚失色：“你就這樣幫忙嗎？”

    哈利一本正經點頭，然後眼看著羅爾夫的臉色由紅轉白再轉青，連雀斑顏色都變淺了，才笑道：“怎麽可能嘛！要我真敢這樣‘處理’斯內普教授，唔，大概就是‘活不過十二歲的男孩’了。”

    聞言，羅爾夫鬆了口氣，重新將心中斯內普教授的形象粘好，而且粘得更加堅硬頑強，才虛著聲音道：“你可別開這種玩笑了，斯內普教授就住在隔壁呢。”

    啊咧？哈利：o(╯□╰)o

    大約是因為珀西深陷於個人煩惱中，所以並沒有在這個房間裏安置防禦咒語，連防竊聽咒都沒有，所以他到底聽沒聽見哈利方才的話呢？

    羅爾夫表示並不敢猜想，快步下樓回房了。哈利則磨磨蹭蹭了半天，最後還是沒走出兩米，而斯內普的房門緊閉，並沒有透露歡迎還是拒絕的信息。

    艸！老子是救世主誒，怕個球！

    重新確定了自己主角地位的哈利原地握了握拳，做主了心理建設，然後扭頭一鼓作氣走到斯內普房門前，大力敲門：“教授！教授！教授！”

    早就被隔壁又是撞門（沒鑰匙）又是衝水的動靜打斷實驗的斯內普本就坐在床上看書，而敏銳的間諜耳朵更是連門口來來回回的腳步聲也聽得一清二楚，所以……哈利其實不用那麽賣力敲門的。

    突然拉開的房門讓哈利的拳頭停在了半空中，斯內普不屑地俯視著呆不拉幾的男孩：“怎麽？救世主波特大發善心，想來幫他年老的教授處理個人衛生。”

    他果然聽到了！哈利當下將手背在身後擺出了最真誠乖巧的表情：“不是！”

    斯內普卷了卷嘴唇，露出嘲諷的表情：“那你來幹什麽？”

    “我……”哈利張了張嘴，突然發現其實他給不出什麽理由。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在斯內普的門口徘徊。他想說自己其實很害怕，很迷茫，很難過，所以想找個人說話。他想說其實他就是想見斯內普一麵。

    把所有會被嘲笑的理由咽下去，哈利閉了閉眼，重新睜開時綠眼中已經滿是格蘭芬多的勇氣，他瞪住那個高個子的男人，大聲道：“我討厭你！”在斯內普眯眼的之時，男孩連珠炮一般甩出後麵的話，“我討厭你總是叫我波特，聖人波特或是救世主波特！你他媽就不能僅僅喊我哈利嗎？不是詹姆·哈利·波特也不是莉莉·哈利·伊萬斯，就是哈利，一個普通的男孩，站在一個男人麵前，請求他愛我，帶著所有愛情□□有的真誠和勇氣！[注]”

    斯內普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咂摸哈利的話，最後，在哈利快要把腦袋塞進領子裏之前，給出了中肯的評價：“我勸你還是少聽盧平講的那些愛情故事，實在太俗爛了。”

    “唔……”被發現剽竊台詞的哈利很想一頭磕死在斯內普肚子上。

    不過，說實話，他們實在應該關上門再討論修辭學，站在隔壁門後的盧平真的隻是想開門看看外麵發生了什麽的。

    默默收回放在門把手上本打算開門的手，盧平決定回去喝口藥冷靜一下，嗯，待會兒在夢裏千萬要記得哭個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