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哈利不止一次說過，他討厭做電車難題, 而這一次的情況似乎比電車難題還要複雜。

    首先, 從正義聯盟的角度來看, 他們肯定是不願意暴露真實身份的, 特別是在《超級英雄注冊法案》被提出的緊張時刻, 但他們更不願意讓任何一個人質死去，不管是身上綁著炸彈的群眾，還是年輕的助手們, 還是隱藏在暗處、同樣受到生命威脅的任何人, 更為難的是, 他們甚至未必願意就這樣讓小醜等人原地爆炸, 而不是先接受程序正義的審判。

    但是從群眾們的角度來看, 他們當然是更願意正聯的英雄們站出來, 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然後選擇救下自己的，當然——當然，假如有可能的話，救下巴特等人也是可以的。

    至於小醜等人……對於他們來說，無論蝙蝠俠等人做出怎樣的選擇，他們都贏了，哪怕正聯眾人就這樣放棄助手們的生命, 在公眾麵前摘下頭套, 救下所有市民的生命, 然後超級罪犯們信守承諾自爆而亡——哪怕這樣, 也是小醜背後的那個人贏了。他將成功地毀掉“超級英雄”這個概念。

    小醜的笑容在鏡頭裏幾近癲狂，而正聯眾人似乎因藍甲蟲的突然背叛陷入短暫的震驚，沒有人率先開口，所有人都看向蝙蝠俠，包括超人，於是鏡頭貼心地也轉向了黑暗騎士。屏幕前的哈利一邊緊盯著蝙蝠俠，一邊迅速運轉大腦——該怎麽選？？？到底該怎麽選？？？

    X教授注意到哈利不自覺顫抖的手，正打算開口，哈利忽然上前一步按停了視頻，然後回頭緊盯著教授和漢克問道：“你們都看完了這個視頻嗎？”

    X教授沉默了一瞬，然後點頭，藍眼睛裏浮動著一些灰暗的情緒。

    “OK！”哈利舉起雙手，認真地道，“千萬別告訴我，OK？千萬——千萬別告訴我。”

    “哈利，你的意思是……”教授若有所思地看著哈利，男孩正不由自主地在房間中走來走去，同時咬著自己的大拇指。

    “我不能……我不能知道事情的結局。”哈利考慮著應該如何措辭，“因為一旦被我知道了結局，它就會成為時間定點，無法被更改，所以我不能知道他們最後做出了怎樣的選擇……”看一眼巴特，“而我猜那不是一個好的結果。”

    X教授被哈利話中暗含的意味震驚了一下：“你是說……逆轉未來？”

    “well……那部片還算不錯的。”哈利咬著下唇嘟囔了兩句，然後看著教授苦笑道，“不是逆轉未來，我們玩不了這麽大的……”在這個本就極不穩定的世界擾亂時間線可不是什麽好的選擇，“也不是閃點悖論……我們要做的，隻是一場小小的時間跨越。”

    X教授鬆了一口氣，但也苦笑起來：“但是凱蒂（幻影貓）現在也隻是個低年級學生，她的能力不足以把人送回過去。”

    “啊，這個……這個倒不用擔心。”哈利露出一個極輕淺的微笑，“我們有‘時間的玫瑰’。”

    “圖書館”曾經告訴過哈利，在巴別神話中，圖書管理員、虛神和時間囚徒，都隻是依附存在、虛無與時間的“概念”，他們無法在消滅本源之前毀滅自己。所以，為了終結自己，虛神選擇徹底終結世界。這就涉及到一個問題：那個早在劇情開始之前就自殺了的混沌邊境之主烏洛波洛斯，他真的已經死亡了嗎？

    時間的玫瑰在密謀中呐喊著。哈利一邊跑一邊覺得自己真是太蠢了，世界已經給出了這麽多暗示，他卻從來沒去思考過真相。

    那個人，能力來自神明（見第一卷第20章），可以扭轉時間（見第一卷第4章），和卡米婭一樣屬於原著設定之外（見……本文）……時間的玫瑰，烏洛波洛斯的碎片——

    “柯羅諾斯！”哈利踢開宿舍門，將正賴在床上看漫畫的柯洛一把拉起來，“跟我來！”

    體能偏弱的柯洛愣是被這個比自己小兩歲的男孩拖動了，一邊踉蹌著一邊呼救：“彼得——”

    哈利回身捂住柯洛的嘴，直接問道：“柯洛，我問你，你知不知道烏洛波洛斯這個人？”

    本在掙紮著的柯洛愣了一下，然後冷靜下來，掰開哈利的手，喘了兩口氣，翻著白眼問道：“你說誰？”

    “烏洛波洛斯，”哈利退開一步，看著柯洛認真地道，“他有個綽號，叫‘時間囚徒’。”

    柯洛微微皺眉，像是困惑又像是嫌惡的樣子：“我以為他已經死了。”

    “很可惜，沒死利索……”哈利聳肩，“所以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哈利風風火火地跑出去，轉眼間就把“時間線”帶了回來，X教授依然不知道哈利口中“時間的玫瑰”有什麽特別的含義，但柯羅諾斯的能力他是知道的，隻是這個孩子素來都是懶洋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哈利倒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讓教授頗有些意外。當下也不容多想，三言兩語將哥譚發生的事告訴了柯洛，然後道：“柯洛，我們需要你和哈利回到兩天前，將知道的事告訴過去的我，然後提醒正聯，讓他們早作預防。”

    柯洛撓了撓頭發：“可以是可以，但即使我們能夠回到過去，為了不擾亂時間線，事情還是會進展到這一步……”他指了指依然暫停著的視頻，“那到時候怎麽解決這個問題呢？”他也是很討厭做電車難題的人。

    哈利磨了磨牙，比出兩個中指：“我們不跟他們玩遊戲。”他非常肯定地道，“我們既要救出所有人質，也要保護超級英雄。”

    “well……相當自信啊。”柯洛摸了摸鼻子，然後，舉起一隻手，許多白色線條正在他指間纏繞，旋轉著延伸出來，纏到哈利伸出的那隻中指上，在哈利愣住的一瞬，白光中的柯洛彎了彎嘴角，“那麽，祝我們好運吧。”

    哈利確定自己看見了站在柯洛身後的那個虛幻人影。

    但下一秒，他就在自己的床上醒來了，還把好心過來查看他情況的納威等人嚇了一跳：“哈利？”

    “……納威？”哈利晃了晃腦袋，“羅恩？德拉克？”然後看見了站在後麵的赫敏和她手上的小本子，“赫敏？！”

    赫敏眯了眯眼睛，總覺得哈利有點不對勁。

    哈利回憶了一下，這應該是他從sin city回來的第二天，正處於睡得天昏地暗的階段，而疼痛也暫時還沒有得到緩解——但這都不重要了，哈利一邊起床一邊穿衣服，把小夥伴們嚇得不輕：“哈利！你要去哪？”

    哈利剛踩到地板上就一陣暈眩，幸好站在旁邊的羅恩扶住了他：“哥們！”

    Shit！腦門上的攝魂怪還沒消化完呢！哈利勉強穩住身子：“sorry guys，澤維爾教授找我有點事，我得趕緊去了！”說完抱歉地推開羅恩的手，直接出門去了，剛下到一樓，就碰見了同樣準備去找教授的柯洛，趕緊上前打招呼：“嘿，柯羅諾斯，教授現在應該正在辦公室同萬磁王下棋……”

    柯洛不緊不慢地應了聲，然後同哈利一起朝校長辦公室走去，見哈利一副大病未愈的樣子，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然後慢悠悠地道：“你的傷？”

    “啊？這個？沒關係的……”哈利已經掌握了小匣子訣竅，等事情消停了自然可以止疼。

    柯洛卻輕笑著搖頭：“你一味地壓製它……是沒有用的。”

    “可是我隻能堵不能疏啊……不對！”哈利急刹車停住腳步，回身仔細看了柯洛兩眼，少年還是尋常那副漫不經心沒睡醒的樣子，但眸色似乎變得更淡了，而嘴角那似笑非笑的樣子，更讓哈利感到熟悉……

    “烏洛波洛斯。”哈利握了握拳，“你是烏洛波洛斯。”他一直覺得同樣是碎片，但柯洛似乎和卡米婭不一樣，沒有關於巴別神話的記憶，現在看來，相比卡米婭的“轉世”，柯洛的情況更像是被“寄生”。

    “而你是哈利波特。”烏洛波洛斯無所謂地聳聳肩，“新任的圖書管理員？哦，恭喜你，希望你被坑得愉快。”見哈利一動不動，又抓了抓頭發，“我們不去找教授了嗎？”

    和柯洛一模一樣的小動作讓哈利緊繃的神經稍微舒緩了一點，但他還是拿不定主意，找柯洛幫忙是合情合理且順理成章的，但讓烏洛波洛斯幫忙……哈利不確定這是個合適的選擇。老天，他可是和虛神同屬“自殺俱樂部”的！

    “我說……我的時間很多，但站在這陪你發呆也實在是太無趣了。”烏洛波洛斯打了個嗬欠，像是還沒睡醒的樣子，“要不你先考慮清楚了再來喊我？”

    哈利抽了抽嘴角：“不，不用了，我們走吧。”不管烏洛波洛斯為何突然主動露麵，此刻哥譚的情況才是最重要的。而且……眼前這個重度死宅模樣的小子，好像不是很有搞大新聞的興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