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綠燈俠被巨大的衝擊力帶到在地, 倒在了一片潮濕的草地上, 口鼻間全是草木土腥味，再看向身邊仿若虛脫的小巫師：“so……這就是你的計劃？”

    哈利仰望著頭頂彌漫著白霧的天空，扯了扯嘴角。

    沒錯, 這就是他的計劃。

    遊戲進行到走投無路無法抉擇的時刻怎麽辦？不能存檔, 不能退出, 不能重啟的話, 就幹脆打破規則吧。哈利並不打算陪他們玩。

    烏洛波洛斯製造的時間空袋可以容納門徒吐出來的瘋狂小鎮, 然後，一個空間魔法，他可以將超級罪犯們拉進這個異次元空間，這樣就能夠將操縱者與人質隔離開, 為閃電俠和快銀爭取時間搜尋全城以及拆彈了。

    呃……聽見耳邊哈爾的念念叨叨, 哈利頗有些無奈——似乎將超級英雄們也拉進來了。

    “這是一個……鎮子？”沙讚環顧四周，語氣中還帶著幾分屬於比利的稚氣, “amazing~”

    顯然小醜等人可不認為這是amazing, 失去人質的他們忽然間也失去了團結, 雙麵人和謎語人在爭執中劍拔弩張, 小醜女試圖向小醜尋求安慰又被粗暴打開，毒藤女將她扶住, 並冷眼看向其餘眾人。

    超人正準備在他們自相殘殺之前將幾人控製住，對麵已經恢複了一身黑袍的斯內普已經扔出了石化咒, 將幾個罪犯定格成了一頁漫畫。

    超·魔防0·人嗬嗬笑著, 轉而麵朝藍甲蟲準備開口, 又見方才還氣勢洶洶的藍甲蟲此刻正姿勢怪異地扭曲著，戰甲震動作響，左臂的中子炮甚至正在冒煙。

    綠燈俠上前看了看，不解：“這是短路了？話說這裏的天氣確實有點潮濕……”

    話音剛落，一粒子彈般的物體忽然從藍甲蟲肩部彈射出來，然後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個穿著戰鬥服的大男人，拉開麵罩喘著氣道：“任務完成！另外，我確實把他搞得短路了~”

    哈利一邊往小醜幾人身上扔繩縛咒一邊朝蟻人翻白眼：“謝了，斯科特。”

    這是計劃的另一部分：當確認紅色龍卷風已經被惡意修改程序並私自召集少正成員後，蟻人藏在不知情的達米安身上，混入了少正中，並順利潛入被操縱的藍甲蟲戰甲內，伺機毀壞機甲。

    超人扶起昏迷過去的海梅，擔憂地道：“他是個好孩子……”

    “他一直是個好孩子。”哈利道，“是有人操縱了卡基達，讓他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做出了這些事——就像控製紅色龍卷風一樣。”現在想來，那個失控的遊走球應該也是被藍甲蟲控製的。不過蟻人並不能傷害到卡基達，所以如何處理藍甲蟲的事情就是正聯內部的事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斯內普注意到哈利神情中的心不在焉，皺眉將男孩拉到身邊：“怎麽了？”

    “沒什麽……”哈利頗有些心虛，“隻是……”男孩抬眼看向空蕩蕩的小鎮，他製造出來的小鎮，有些模糊變形，但大致模樣是無誤的，隻是……這裏本該有一個人的。

    “霧越來越濃了……”綠燈俠忽然道。

    確實，濃霧似乎是從橡木林那邊湧過來的，能見度正在和溫度一同迅速降低。

    “哈利，我們要怎麽出去？”超人橫抱起變回少年模樣的海梅，問道。謹慎起見，蝙蝠俠並沒有將全部的計劃告訴眾人，但看男孩的神情，似乎情況已經發展到了計劃之外？

    哈利不動聲色地在背後絞了絞手指，然後握緊魔杖道：“我去樹林裏看看。”

    幾個大人一齊皺眉，斯內普則直接按住了哈利的腦袋：“不準單獨行動。”

    “教授，你得留在這裏，萬一時間圈要閉合……”這裏隻有兩個魔法師，斯內普得把大家送出去。

    “那我陪你去吧。”沙讚站了出來，並說了一番很有道理的話，“火星獵人可以通過心靈感應同我們保持聯係，超人有超級聽力可以隨時趕來救援。”

    “那我也去吧！”蟻人舉手道，綠燈俠隨後呼應。

    哈利連連搖頭——倒不是瞧不上這幾位英雄，但是萬一出了什麽意外，霍格沃茨還真賠不起正聯。

    白霧越來越濃了，於是最後的決定是眾人肩並肩背靠背留在原地，火星獵人腦住所有人讓他們不要失聯，綠燈俠用燈戒造了個綠瑩瑩的監獄暫時關住小醜等人，超人耳聽八方隨時戒備，哈利和沙讚這才朝著牛奶森林的方向進發。

    兩分鍾後，蟻人就耐不住問道：“他們到哪兒了？什麽情況了？”

    火星獵人緩緩搖頭：“沙讚迷路了，正在摸索著原路返回。”

    “……哈利小朋友呢？！”

    火星人遲疑著開口：“我從一開始就感應不到他的思維啊……”

    “……damn It！”

    哈利剛走進樹林就發現身邊的沙讚不見了，隻好一個人接著走下去，順著女人若有若無的呼喚聲，走進了橡木林的深處，濃霧忽然變淡，眼前出現了一片瀲灩的湖泊，湖邊的草地上長著成串的白色小花，亞麻色長發的美麗女人正在攤開一塊紅色格子的野餐布，聽見他的腳步聲後，笑著抬起頭來，容貌豔麗，眉眼間全是風情。

    女人的口音是古怪的方言，她伸出的那隻手臂雪白慵懶：“傑克……過來這裏，傑克……”

    “羅西……”哈利邁出一步，忽然變成了年輕的凱特船長。

    羅西微笑著靠近凱特船長，溫聲軟語地逗弄著他的耳膜：“傑克，你回來了……”

    “羅西……”凱特船長抱住女人溫暖的身體，頭腦中滿是疑惑，“但是……羅西，你死了，我叩問過你的墳墓，應門的唯有死神的足音……”

    海藻般的女人纏附在凱特船長身上，亞麻色長發覆蓋男人的麵龐，古怪的方言中有著令人心驚膽戰的蠱惑力：“但是傑克……我的傑克……你可以把我喚醒，從永恒的長夜，從被遺忘的世界中喚醒……”

    紅唇貼向耳畔：“你可以讓我複活，傑克……”

    橡木林和鋪滿野花的草地和海岸線和藍色的巨浪席卷而來，凱特船長的傷疤劇烈疼痛，從羅西的懷抱中跌落，劇痛讓他找回了些許理智，手指用力扣進泥土，再次抬起頭來時，已經是黑發綠眼的哈利。

    而羅西的身影搖搖擺擺，仿佛一片幻影，幻影嗤笑著。

    “你終於願意露麵了，虛神。”哈利的笑容虛弱，“或者說，摩耶。”

    幻影變成一團圍繞黑霧告訴旋轉的光點，從中傳出平靜的男人聲音：“好久不見，哈利——波特。”

    他沒有否認哈利的猜想，這讓少年些微勾了勾嘴角。

    “圖書館”的解說加烏洛波洛斯的暗示，都將虛神的真實身份指向了摩耶——嘉美所謂的哥哥。不，他們根本無所謂兄妹，摩耶，嘉美，烏洛波洛斯，他們本就應該是同時出現的，虛無、存在與時間——它們共生。

    嘉美知不知道這一點呢？這是哈利唯一疑惑的地方。應該不知道，否則她沒理由瞞著哈利。或許她與摩耶在一起呆了太久太久，以至於遺忘了虛無是存在的背麵。

    哈利跪坐在草地上久久沒有說話，於是摩耶先開了口：“你為什麽不救活她？”

    “……”哈利不知道該說什麽。

    而摩耶沉默地等待著回答，直到哈利實在受不了這種尷尬的氣氛，攤手道：“羅西她……已經死了。”他本想說羅西本是故事中虛擬的角色，但話到嘴邊驚覺不對，連忙改口。

    “你可以複活她。”摩耶繼續固執地說著。

    此情此景，不由得讓哈利想到：烏洛波洛斯就是這樣被他忽悠死的……

    見哈利又閉緊了嘴，黑雲附近的光點轉速微微放慢，摩耶的語速依然平穩：“我打開虛無邊境與巴別圖書館通道的那天，你藏在嘉美創造的口袋宇宙裏，因此形成風暴眼，讓那個關於哈利·波特的故事存活下來，世界得以重啟……”

    哈利忽然抬了抬眼皮，預感到了摩耶接下來要說的事。

    黑雲靜靜懸浮著：“世界因你而重啟，你就是造物主，你可以重新設定一切……”

    指甲掐進掌心。

    “……所以，為什麽不複活詹姆·波特和莉莉·波特呢？”

    “圖書館”說：你是被世界選中的信任管理員。

    卡米婭說：你擁有創造的能力。

    而摩耶在說：為什麽不複活詹姆和莉莉呢？

    哈利看向自己的雙手，掌心裏滿是鮮紅的指甲印，指尖沾滿泥土。就是這雙手，擁有扭曲現實，創造世界的能力。

    為什麽不複活詹姆和莉莉呢？

    “我……我不能……”

    “你可以的。”

    “不——我不能……”

    “你可以的。”

    老把戲。他逼死了烏洛波洛斯，又想……哈利顫抖著雙手，感覺傷疤裏封印的攝魂怪們都要擠出來了。然後他忽然捕捉到一個念頭——我忘了把小匣子沉入海底。

    一刹那的分神，讓哈利得以清晰聽見那一句氣急敗壞的“神鋒無影”，劈過來的幾道光影沒能讓黑雲受傷半分，但那隻按到肩頭的手喚醒了哈利，救世主男孩幾乎是慌忙地抓住了斯內普的衣角，然後惡狠狠地瞪著黑雲：“Go fuck yourself！我說了——我不！”

    黑雲又靜靜地懸浮了一會兒，然後發出輕聲嗤笑，四散在了空氣裏。

    哈利半跪在斯內普身前，喘了好一會兒氣，然後才被用力拖起來：“波特，回去了。”

    “教授……”哈利緊緊抓住魔藥教授的長袍，“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斯內普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不予作答。然後哈利看見了他手腕上若隱若現的蹤絲，忍不住傻笑起來：“原來教授沒有解開它啊……”

    濃霧慢慢散開，上升，重新回到樹冠之上，而前路已經清晰可見了。

    “教授……假如有一天，我真的迷路了，千萬要找到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