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性轉

    這是一個典型的美國小鎮, 積木般整齊的中產階級房舍沿著規規矩矩的大道一溜兒排開, 一棟與另一棟之間隔著令人舒適的距離，每戶門前都有一片修剪整齊的草坪，草坪上停著一輛體麵實用的小車, 以及一兩個嬉鬧著的孩子。孩子們手裏揮舞著掃帚和白布，正在演練這個萬聖節的餘興節目, 他們互相追逐著, 笑鬧著, 劈裏啪啦的腳步跑過一條又一條街道，假如有攝像頭願意跟拍，我們就可以看到鎮上的教堂、警局、學校、活動中心與購物廣場, 以及鎮民們友善親切的笑臉。總而言之, 這的確是一個安詳寧和的美國小鎮。

    “梅林啊！小鬼們, 別處玩去！”

    某棟宅子前，推著除草機的少年一邊拍著身上的泥土草屑一邊回頭朝惡作劇的孩子們吼道, 汗濕的紅發一部分貼在了額前，另一部分則怒氣衝衝地朝天立著, 臉上的雀斑粒粒分明。

    隔著窗戶看見了這一幕的金發少年差點笑出聲，回身倒了一杯橙汁出來遞給紅發少年：“嘿, 放鬆點Ginger boy，他們隻是幾個八歲的孩子，不是敵人。”

    “別那樣叫我, 小毒蛇。”紅發少年——我們的羅恩·韋斯萊——接過橙汁一飲而盡, 然後扶著除草機歇息, 同時上下打量著德拉克。

    小毒蛇正穿著一身灰色的西裝校服，從領口露出來的襯衫和從褲腿露出來的襪子都是雪白幹淨的，灰棕色的牛皮小靴子也刷得鋥光瓦亮不染塵埃。

    再低頭看看自己——牛仔褲，格子衫，帆布鞋，全都洗得發白又滿是塵土草屑，典型的美國土鱉裝束。

    羅恩欲哭無淚：都什麽時候了還搞階級分化呢？

    德拉克滿不在乎地用自己幹幹淨淨的皮靴踢羅恩的破帆布鞋：“歇夠沒？歇夠了就趕緊幹活——哈利應該快來了！”

    瞪了小少爺做派的德拉克一眼，羅恩歎一口氣，示意他讓開，然後繼續推著除草機從這一頭走到那一頭，大約半個小時後，羅恩結束了工作，蹲在花園的水龍頭前洗幹淨手臉，哈利也帶著幾個老熟人趕來了。

    “德拉克！羅恩！”哈利看見自家好兄弟後很是激動了一把，然後指著身後一串人道，“我找到了赫敏、納威和斯科特。”

    羅恩正張開手打算抱一個哈利，又察覺到自己身上還全是草屑，隻好尷尬地停住，轉為和他們握手，倒是哈利主動抱了一下羅恩。

    德拉克則在同眾人打過招呼後，認真看了斯科特一眼：“原來你的眼睛是藍色的。”

    沒戴紅石英墨鏡的斯科特頗有些不自在，並下意識地做了個扶眼鏡的動作。

    德拉克複又看向哈利，表情略凝重地道：“所以，真的如我們猜想的那樣，大家都沒有能力了。”

    哈利歎了口氣，抬頭看見房子裏有人走動，便道：“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坐下來說吧。”

    “行。”德拉克剛應聲，就聽見身後有人說話：“德拉克？你和你的——朋友們要去哪兒呢？”

    德拉克的臉色在眾目睽睽下變得僵硬了，頓了半晌後，才調整回正常臉色，回頭向那位金發婦人道：“媽媽，我們正打算去向這位學長請教一些課題上的難點，可以嗎？”

    他指的學長是斯科特。

    金發婦人站在門前看了斯科特幾眼，發現這是一個衣著整齊文質彬彬的帥小夥，臉色便柔和了幾分：“好吧，德拉克，記得晚餐之前回來。”

    德拉克短促地應了一聲，立刻拉上哈利邁步便走，眾人隨即跟上。

    不多時，他們便在另一條街上找到了一家營業中的咖啡廳，六人找了個角落裏的卡座，然後一人一杯咖啡，坐下後相對沉默了片刻，才由德拉克起了頭：“所以你們現在都是什麽身份？”

    哈利一邊往咖啡裏加方糖，一邊道：“孤兒。”

    赫敏臉色平靜：“某戶商人家的獨生女。”

    納威是某對職員夫婦的次子，斯科特是某大學教授的兒子。

    德拉克喝了口咖啡，道：“我現在是一個房屋中介商的獨生子，至於他——”

    羅恩用胳膊肘捅了德拉克一下，自己開口道：“我現在的身份也是孤兒，而且，你們看到了，我還在給小毒蛇家的草坪割草。”耷拉著眉毛，羅恩看向哈利，“說起來，哈利，你也是孤兒嗎？我沒在孤兒院看見你誒。”

    哈利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怪異起來，半天，才抽動著嘴角解釋道：“因為我被人收養了。”

    “啊，這樣啊……”羅恩發現了哈利的臉色不對，頓時關切問道，“怎麽了？收養你的人家對你不好麽？”

    德拉克則認真看了哈利一眼，慢悠悠地道：“還是說，收養你的，是我們認識的人？”

    哈利一腦袋杵在了桌子上，眾人見狀紛紛追問到底是誰，哈利才把頭拔起來，苦著臉道：“是斯內普教授。”

    “哇嗚——”眾皆感歎。

    德拉克還追問了一句：“那院長怎麽沒來呢？他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教授他來不了。”哈利依然愁雲慘淡，“從我們能找到的資料來看，他在一個月前出了一場車禍，現在還在坐輪椅，不方便出行。另外，教授現在的身份是我們就讀的那所中學的化學老師……羅恩你別亂噴咖啡！不過因為車禍的緣故，恐怕教授暫時不能回去上課。”

    “我待會兒跟你去看望一下院長吧。”德拉克道。

    赫敏和斯科特也低聲附和著，納威和羅恩在一陣緊張之後也表示要加入。

    他們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已經整整24小時了，雖然最初的恐慌已經慢慢平息，但全然陌生的人事還是讓這群孩子心裏沒底，急需長輩的指引，哪怕這個長輩是可怕的斯內普教授。

    “教授會高興的。”隨口說了一句謊話，哈利正了正臉色，從書包裏掏出了幾張寫滿字的A4紙，“不過，幸好教授是學校的教師，他那裏有一份全校學生的花名冊，我從中找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

    將紙張分發給眾人，哈利同時解釋道：“鎮上隻有一所中學，從規模來看足夠容納漫威和DC兩所學校的接近兩百名學生，而我確實在名單中看到了琴、皮特羅、千歡等人與提姆、巴特、海梅等人的名字，隻是分布在不同年級而已。”

    “所以明天去學校後我們就能會合了！”羅恩很是興奮，然後轉為憂愁，“我沒看見珀西、金妮和雙胞胎的名字啊？”

    “珀西的名字在教職工名單裏，他是一名數學老師。”哈利道，“但雙胞胎和金妮的名字我確實沒找到。而且有些漫威和DC的學生名字我也沒找到。”

    或許是老規矩，隻有一線角色有出鏡的機會？

    “盧平教授呢？”納威聽言插嘴問道，他還挺喜歡這位老師的。

    哈利的臉又開始抽搐，半天，才開口道：“盧平教授和斯內普教授呆在一起呢。他……很不幸地變成了一隻狼狗……”

    想到斯內普陰笑著給盧平倒狗糧的場景，哈利就忍不住捂臉哀歎。

    可憐的盧平……納威等人沒見到那個場麵，但還是能夠猜測到盧平的悲慘處境。德拉克額外抿了抿嘴，想起了盧平特別尖銳的指甲和瞳孔中偶爾閃現的青光，從狼人變成狼狗？真是黑色幽默。

    “對了，學校的教職工名單也在這裏，老師們的隊伍基本沒有更改，校長依然是澤維爾教授。”哈利迅速總結了一遍情況，“所以我們基本還處於一個比較熟悉的環境中，隻是——沒有魔法，沒有超能力，也沒有超級英雄。”

    “假如其他人也在這裏的話，現在應該也在著急地尋找著同伴吧？”赫敏道。

    “應該是這樣……”哈利話音未落，就聽見身後有人驚喜的聲音：“羅恩和哈利？！”

    很清脆甜美的女孩子聲音。

    眾人一齊回頭，隻見類似結構的另一群人正坐在他們斜對角的卡座裏，一眼看過去，有紅發少女琴格蕾，華裔少女李千歡，大胸少年沃倫，和正常膚色的清秀小哥科特，最後——是出聲喊出羅恩名字的一對雙胞胎……女孩？

    兩個女孩都留著甜美的短卷發，白淨的小臉上零星幾個俏皮的雀斑，兩張一模一樣惹人憐愛的小臉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兩雙格外靈動活潑的大眼睛了。

    “性……性轉？”哈利已經被咖啡嗆到了。

    兩桌人幹脆將桌子並在一起合成一大桌，互相了解情況後，赫敏弄明白了：“難怪名單上沒有弗雷德和喬治的名字——他們變成了茱蒂和芙蘭，而且變成了小學生！”

    “或許還有些同伴也是這種情況。”羅恩被兩個雙胞胎……妹妹夾在中間，感覺特別壓力山大，並憂心忡忡，“不知道金妮怎麽樣了？”

    他們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金妮忽然衝出酒吧，然後就是眼前一黑，再次睜開眼時，就是從另一張陌生的床上醒來了。

    相對鎮定的德拉克還能夠麵對著陌生的“父母”盡量弄明白處境，然後在外出就餐時偶遇哈利，兩人接上頭後迅速約定時間見麵談話。懵逼如羅恩，則差點被孤兒院長當神經病，幸好直接被趕出來打工，遇上了雇主家的德拉克。

    沃倫等人的情境也類似。而沃倫還提到一點：“好像不管我怎麽否認，怎麽折騰——他們轉眼間就會忘記，隻認準了我就是他們的兒子。我是說——他們好像會下意識地忽略掉我們的異常行為。”

    哈利默默地喝光咖啡，冷靜地道：“原因大概是，NPC不需要自我意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