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從櫃子裏翻出家用醫藥箱，給兩隻手背塗上厚厚的藥膏, 哈利隻感覺傷處火辣辣又涼颼颼地疼, 一時齜牙咧嘴，盧平見狀湊上來在男孩身邊蹭了蹭。

    哈利本以為自己能夠很好地適應麻瓜生活, 但很快他就發現, 習慣了斯內普苦澀卻高效的魔藥後, 這種等著傷口慢慢愈合的時刻非常難捱。更麻煩的是手上塗著藥膏的時候做飯很不方便，點外賣的話又暫時沒記下店家號碼, 正左右為難的時候，忽聽斯內普道：“波特, 把麵條拿出來。”

    “麵條……誒？”哈利探出腦袋去一看，外麵客廳裏，斯內普已經在餐桌上架起了酒精燈, 燒杯量筒一溜兒排開，恍惚還是魔藥教授的架勢。

    不過……哈利一邊翻出昨天剛買的意大利麵等食材一邊想：或許魔藥教授和化學教師確實是一個工種？

    有斯內普主廚, 哈利就隻需要在一旁遞東西加胡亂出主意了，氣得斯內普橫眉怒目, 磨著牙道：“波特！把爪子拿開！”沒看見藥膏都快蹭到燒杯裏了嗎？

    哈利呐呐地收回手，轉身去拿餅幹給盧平磨牙了。

    最後兩人一狼在半下午的時候成功地吃上了一頓麵條, 外加一鍋牛肉羹，味道尚可，隻是牛肉羹裏的牛肉粒每一顆都方方正正的, 讓哈利懷疑斯內普是按照做魔藥的流程來做飯的。用餐結束後, 沒有清理一新, 也沒有家養小精靈，哈利隻好把一堆餐具加實驗器材往廚房裏堆著，等晚上傷口好些了再來洗。但接下來到晚餐前的這段時間，他可以打掃一下屋子。

    沒有魔法的日子比哈利想象的還要不方便，自從進入霍格沃茨以來，他已經有那麽兩三年沒當過家養小精靈了，而且即使是家養小精靈，也是有各種家務魔法可以使用的。但現在哈利隻能拎著掃帚和拖布跑上跑下，不一會兒就氣喘籲籲了。

    盧平跟在哈利身後嗚嗚地叫，不明白哈利為什麽這麽急著打掃衛生。

    “萊姆斯……”哈利坐在樓梯上笑眯眯地揉大狼狗的腦袋，“教授上樓不方便嘛，我得把樓下的房間收拾出來啊。”

    斯內普的傷勢比哈利告訴同學們的更加嚴重，恐怕短期是擺脫不了輪椅了，但沒有漂浮咒，哈利也沒那本事把他扛上二樓的臥室，所以斯內普昨晚是睡在一樓的客臥的。而所謂的客臥恐怕之前是當雜物間用了，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不說，唯一的床鋪也被推在角落裏積灰，哈利就是想把這間臥室打掃出來讓斯內普睡得舒服一點。

    而盧平眼睜睜地看著男孩抱著差不多有他自己那麽高的一摞被子走下樓來，隻覺得“侄”大不中留了。

    哈利折騰著這些事的時候，斯內普正在書房——感謝老天，書房還是在一樓的——裏翻看著麻瓜書籍。雖然同樣可以說是出身麻瓜界，但是一來斯內普還是對麻瓜世界沒有太強的親近心理，二來他並未像赫敏或哈利那樣有過一段麻瓜教育經曆，所以當看見元素周期表和各種各樣的化學反應圖示的時候，魔藥教授陷入了沉思，掀起大腦風暴的同時，也在尋找著他所熟知的魔藥實驗與這些化學實驗之間的呼應點。

    下午六點左右，哈利才輕輕敲響書房門：“教授？”

    斯內普手邊已經有了好幾頁筆記了，聽到動靜也隻嗯了一聲，哈利不得不探進頭來：“教授，我布置好您的臥室了，您要不要來看一下？”

    臥室？斯內普這才抬起頭來，並反應過來小孩這半下午是在幹嘛。看見男孩滿頭濕噠噠的汗水後，男人心下有些怪異的感覺，又想訓斥他多此一舉，又想把他拖過來打屁股，當然以上兩個想法都未能付諸行動，最後他隻是板著臉“嗯”一聲，任由哈利跑過來將輪椅推出去。

    十二三歲的體格在這兒擺著，哈利能做的其實也隻是拖個地，換個床鋪和窗簾，再將塞在這裏的大小箱子搬到真正的雜物間去，但這樣已經讓客臥換了個模樣，至少在斯內普看來，同他在地窖的臥室已經很是相仿了，銀灰色的床鋪和窗簾也很對他的口味。

    哈利還在他耳邊念叨著：“教授，我量過了，這裏還能再擺一個書櫃，等明天我把羅恩喊過來，就能把樓上那個書櫃搬下來放在這裏了。還有啊，我剛才發現，這裏下午的光線很好，窗戶正對著日落的方向，所以就把這張書桌推到窗台邊來了……”

    斯內普忽然有些想發笑：“夠了波特，你是救世主波特，不是保姆波特。”

    哈利頓了一下，然後語帶幽怨地喃喃道：“我現在是楊·不悔·波特。”

    然而殷·梨亭·斯內普並沒有聽懂，隻淡淡地吩咐道：“去洗個澡。”

    “嗯！啊對了教授，我剛剛出去買了泰國菜，等我洗完澡熱一下就可以吃了！”

    出於哈利的需求，兩人一狼圍在茶幾前邊吃泰餐邊看電視，斯內普很不讚同這個用餐習慣，但小孩卻盯著屏幕裏特效不是很精美的飛船看得目不轉睛，斯內普不由自主地也跟著看了一會兒，然後覺得有些荒唐：“波特，我以為麻瓜們的技術尚未達到如此程度？還是說……”是這個奇怪的“裏世界”的特例？

    哈利愣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來斯內普在蜘蛛尾巷的宅子裏是沒有電視機的，而以魔藥教授深度宅男的生活方式，恐怕他在漫威學院的這些日子，也沒像雙胞胎等小年輕一樣四處探索。

    “教授，這個是……電視特效……”哈利也不是很懂這個，隻能粗淺地解釋一下，“就像這個飛船，可能拍攝的時候隻有一個模型而已，然後再加一點綠光，至於飛船內部，可能就是在攝影棚裏用幾塊木板搭建起來的布景而已……”

    斯內普微微皺眉，沒再追問也沒有點頭，隻是在用餐結束後朝哈利遞過去一張紙條：“波特，這幾本書，你抽空幫我買回來。”

    “好的教授！”哈利接過紙條一看：《化學簡史》、《生物化學》、《化學史傳》……

    抬頭看看輪椅上蹙眉沉思的斯內普，哈利私心在書單上加上了《人類簡史》、《十萬個為什麽》和《世界電影史》等。

    教授，不能太偏科啊，還是要較為全麵地了解麻瓜生活的！

    說完這句話的第二天哈利就自打自臉了。為了跟羅恩等人接頭，哈利起了個大早，做完早餐後就蹬著自行車背著小書包去上學了，結果在校門口就遇上了羅恩和德拉克兩人，過去一看，兩人似乎正在對峙。

    “hey buddy，what‘s up？”哈利模仿著普通美國中學生的口吻笑道。

    結果兩張神情凝重的臉一起轉過來，打量了一會兒哈利後，才緩緩開口道：“哈利……”

    “……你寫了作業沒？”

    作業？

    哈利瞬間放空了眼神，有很多很多想法從大腦中竄過，譬如他是如何用一個繳械咒打敗黑魔王的，譬如他是如何帶領著巫師戰士們重建家園的，譬如他是如何自殺又重生重生再重生的，又譬如他當過傲羅，做過魔法部長，是現任的巴別圖書館管理員，還是名正言順的救世主……但這一切都改變不了一個現實：不論他創下過多少豐功偉業，他都還是要寫作業。

    羅恩和德拉克琢磨了一會兒哈利的表情後，歎著氣一齊搖頭，然後一起朝校門內走去，邊走邊商量著：“要不還是去找格蘭傑吧？格蘭傑應該是會寫這些麻瓜作業的……”

    “還有赫敏不會寫的作業嗎？不過，要我說，我們還是去找一下珀西，讓他給我們免了這些作業吧……”

    救世主的信徒們……還真是不堪一擊啊……

    哈利臊眉耷眼地拎著書包走進一年級B班教室，羅恩和德拉克已經在拿著赫敏的作業狂抄了，納威在一旁都沒擠進去。哈利根據桌角貼的名簽找到自己的位置後，先戳了戳前排的赫敏問道：“有哪些作業要交？”

    赫敏沒答話，而是遞過來一個熟悉的小本本，翻開一看，各門課程的作業和deadline記得清清楚楚，哈利根據這個將各門作業從書堆裏摸出來，看看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呢，狂補吧！

    課本上的思考題就不寫了，文學課的閱讀思考也暫且不管，哈利先掏出兩張空白的作業紙將曆史課的小論文和語言課的小作文給寫了，幸好他們才念一年級，字數要求並不多，至於內容……笑話，哈利念了這麽些年的書，連這種作業都不會寫還要不要麵子了？

    赫敏回頭看著哈利筆走龍蛇肆意揮灑，也吃了一驚。

    二十分鍾後，哈利的筆停了下來，看看數學，嗯，珀西的課，不用寫可以，化學？化學老師都還在家裏歇著呢！那就隻剩下物理和自然了。

    哈利咬了半天的筆頭，最後還是忍不住抬頭問道：“那個……敏啊，這個重力和加速度是怎麽回事來著？”

    哈利·偏科的·波特表示他活了七百多輩子，都沒考慮過萬有引力這種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