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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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過了半分鍾, 岑森才發現浴室方向傳來的聲音不大對勁,他放下手機走近。

    可沒等他抬手, 季明舒就麵色慘白地推開了門。

    洗手台水聲嘩嘩, 她一隻手還撐著台邊,虛弱得仿佛隨時都能原地死亡。

    岑森上前將她摟入懷中, 沉聲問:“不舒服麽, 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季明舒順勢靠進他懷裏, 細白手臂鬆鬆地環在他腰間, 聲音甕啞, “不用, 是那個牛奶, 味道太衝了, 早上喝起來好難受。”

    岑森輕輕撫著她薄瘦背脊,腦海中有個念頭倏忽閃過,但他了解不多, 不能確定, 也就沒有隨便開口。

    相較而言女人對嘔吐就要敏感許多,尤其季明舒還默默焦慮了好長一段時間自己為什麽沒有懷孕,所以在惡心反胃的第一時間她就想到了孕吐。

    可她知道如果這會兒說出這一猜測的話, 岑森肯定會陪她去醫院檢查。他今天要談南灣項目的新投資, 要是因為這事兒放鴿子又黃了怎麽辦。

    而且她對自己的猜測很沒信心,要知道當初節食暈倒她還以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呢,沒準就是腸胃不適什麽的,小題大做鬧出烏龍多尷尬。

    這麽一想, 季明舒又故意窩在岑森懷裏,撒嬌抱怨道:“明天早餐我不要牛奶了,就喝果汁或者咖啡,純牛奶那個味道真的特別膩。我上高中的時候有次升旗前喝了杯純牛奶,也是惡心得不行,升旗還沒結束我就去洗手間吐了。”

    她都說到這份上了,岑森更加不好說出自己的猜測。

    若無其事揭過這頁,目送岑森出門上班,季明舒一顆小心髒砰砰亂跳,她倚著門板做賊似地往姐妹群裏發了句——

    【姐妹們,你們可能要喜當幹媽了。】

    穀開陽和蔣純還沒來得及驚訝,她又解釋:【當然也不一定,就是我今早喝牛奶覺得奶腥味好重,有點反胃,然後嘔了一次。】

    穀開陽:【嗯…是正常的牛奶嗎?】

    季明舒:【……?】

    季明舒:【本總裁夫人難道已經摳搜到要喝變質牛奶了?你以為本夫人是你們雜誌那個周扒皮老板?】

    穀開陽:【我不是那個意思。】

    穀開陽:【奶腥味什麽的,實在是很容易讓人多想你知道吧。】

    季明舒最近純潔得有點過分,穀開陽暗示到這份兒上她才恍然大悟。

    季明舒:【我不知道,請你閉嘴。】

    季明舒:【色請網友,舉報了。】

    蔣純原本是一隻單純無害懵懂無知的小土鵝,可在這群裏呆久了,深受她倆汙化,現如今麵對這種級別的對話也早已波瀾不驚了,甚至她還擺出了專業婦科醫生的架勢,認真詢問起了季明舒近期的身體狀況還有床上運動頻次。

    季明舒回答得模模糊糊,末了還扭捏道:【可能隻是腸胃不適也說不定。】

    婦科醫生小土鵝一錘定音:【什麽腸胃不適,你這八成就是懷孕。難不成你以為自己是嬰兒啊,還無緣無故吐上奶了。】

    穀開陽:【她可能以為自己能萌吐奶。】

    季明舒:【@穀開陽】

    季明舒:【閉嘴警告x2!】

    三人偏離主題鬥了會兒嘴,很快又回到孕吐這一主題,蔣純和穀開陽都認為她是懷孕了,勸她去醫院做個檢查,再不然先買根驗孕棒試試也可以。

    季明舒覺得去醫院還是得要岑森陪著,買驗孕棒試試這一方案倒還可行。

    她想了想,上樓換了套衣服,又戴上墨鏡,鬼鬼祟祟出門。

    許是季明舒的離家出走給司機大叔留下過深重陰影,見她戴著墨鏡、神色略顯緊張,司機大叔也不自覺地跟著緊張起來,途中還不停套話問她去哪兒,去幹嘛。

    季明舒當然不可能實話實說,答得囫圇敷衍。

    司機大叔愈發覺得總裁夫人怕是又要作妖,將人送達商場,他馬不停蹄給周佳恒打了個電話報備。

    周佳恒聽到這消息略略皺眉,“保鏢呢。”

    司機答:“他們跟著夫人進商場了,就是不知道跟不跟得住。”

    周佳恒聽到有保鏢暗中保護,還是放心不少,“知道了,有什麽情況隨時向我匯報。”

    他正要陪岑森去見城西池家那位草了多年不爭不搶人設,卻忽然奪權改弦更張的池禮池二公子。

    池禮不是個簡單角色,周佳恒早知岑森與這人有些私交,但不太清楚交情深淺,所以這會兒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不該和岑森提起季明舒的事兒。

    萬一岑森搭錯神經又要為了季明舒撂下這筆南灣項目的巨額投資,那他周佳恒可就是京建第一罪人。

    可萬一季明舒真在搞事而他沒有及時通知岑森,那他離卷鋪蓋走人的日子也不遠了。

    “你在想什麽。”

    岑森站在車前,瞥了眼發呆發到忘記給他拉車門的周佳恒。

    “哦,沒…沒什麽。”

    周佳恒回神,忙上前為岑森拉開車門。

    車往前開出一段,他做了會兒思想鬥爭,還是沒忍住匯報道:“是這樣的岑總,剛剛夫人出門了,去了匯嘉百貨中心。隻不過司機說,夫人有點不對,戴著墨鏡,好像有點緊張,他怕夫人又像上次不聲不響搬去星港國際那樣,所以……”

    周佳恒正努力琢磨著把“鬼鬼祟祟”和“離家出走”這兩詞兒形容得委婉一點,可岑森頭也沒抬打斷道:“放心,她不會離家出走。”

    周佳恒:“……”

    他依稀記得上次季明舒離家出走時,他們岑大總裁也是這般自信地要去超市買排骨回家做飯。

    岑森頓了頓,忽然又交代:“你聯係趙洋,讓他安排個穩妥的孕檢,就這兩天。”

    “……?”

    這是什麽突如其來的重磅消息。

    周佳恒稍默,緊接著又應了聲是。

    -

    季明舒並不知道自己鬼祟迂回買驗孕棒的行為,已經不自然到司機大叔都神經緊繃了。

    她跟著導航晃晃悠悠,穿過商場到對麵街上才找到一家藥房,拉高衣領遮住下半張臉,要了幾支驗孕棒。

    正當她以為大功告成可以回家測試的時候,忽然又接到一個令她略感意外的電話。

    這電話來自岑楊。

    “小舒,我要回美國了。”

    他的聲音和初初回國時一樣,隻不過溫潤清朗中好像夾雜了幾分疲憊。

    季明舒怔了幾秒才應聲,“為什麽?”

    岑楊沉默。

    季明舒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這個問題好像有些多餘,於是又問:“什麽時候?”

    “今天,我現在正準備出發去機場。”

    他大概正要上車,季明舒聽到短促的行李箱滾輪摩擦,緊接著又聽到了“砰”地一聲後備箱關合聲響。

    岑楊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我這次走,大概不會再回來了。”

    短暫沉默過後,他繼續道:“小舒,對不起。你可能不知道,但我回來的這段時間裏,的確是做了一些對你不好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季明舒不是傻子,雖然岑森瞞著沒告訴她,但當時出事截胡,前前後後的時間點撞得那麽巧,她心底早也隱有預感。

    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對岑楊好像很難生起憎恨的情緒,甚至聽到岑楊說不會再回來的時候,她心底還有些難過。那些沒事就找岑楊哥哥玩耍,有事就找岑楊哥哥幫忙的童年時光,好像是真的永永遠遠過去了。

    她站在藥店門口,沉默半晌還是說了句,“我去機場送送你吧。”

    -

    聽說季明舒去了機場,周佳恒整顆心都在突突起跳,奈何岑森正和池禮聊具體的投資內容,他打斷不是,不打斷也不是,掙紮難度比之前加大了百倍。

    大概掙紮了二十分鍾,池禮注意到周佳恒的緊張忐忑,垂眼理著袖扣,說了句,“你助理似乎有話要說。”

    岑森回頭。

    周佳恒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直接俯身,低聲向他匯報:“夫人去機場了。”

    岑森安靜片刻,不知想到什麽,忽然拿起手機給季明舒打了個電話。

    可電話這東西發明出來大概就是讓人在關鍵時候失聯的,季明舒關了機。

    池禮見狀,自顧自地摘了鋼筆筆帽,在合同末尾簽字,又示意法務蓋騎縫章。

    “簽了,不耽誤你。”

    岑森也未客套,“嗯”了聲,便讓周佳恒收起合同起身離開。

    周佳恒動作先於意識整理好合同,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好像低估了這兩人私底下的交情。

    -

    未等走出會所,岑森就接到岑楊打來的電話。岑楊還沒開口,岑森就問:“明舒在你那?”

    岑楊頓了幾秒,“是。”

    岑森:“想幹什麽。”

    岑楊:“你覺得呢。”

    “她人在哪。”岑森聲音低了低,有不易察覺的緊張情緒。

    岑楊沉默,本來還想再故弄玄虛兜上幾句圈子,可實在不知該接點什麽,隻好反問:“你覺得我會綁架她麽?”

    這瞬輪到岑森沉默。

    “關心則亂。”岑楊撂了這麽四個字,就徑直掛斷電話。

    站在一旁的季明舒都聽懵了。

    他們這是在打什麽啞謎?

    來機場的路上,季明舒回憶小時候的事情,傷感了好一會兒。直到走進機場她才想起岑森吃起飛醋來特別狠,便想著通知岑森一聲,結果手機在關鍵時刻沒電了。

    見到岑楊後,兩人聊了幾句,她心裏一直記掛著要通知岑森,便向岑楊提出借手機打電話。

    岑楊反問她是不是想打給岑森,她如實應是,然後岑楊就說他來打。

    他來打就他來打吧,結果打過去就說這?腦洞要不要這麽大竟然還扯上了綁架。

    而且岑森怎麽回事,他也不想想她在機場能出什麽事兒,是不是傻了。

    這兩人腦回路好像和她都不在一個頻道,岑楊掛斷電話,還雙手插兜頗為欣慰地評價道:“小舒,他確實很關心你。”

    季明舒點點頭,心裏卻想著“我老公不關心我難道關心你麽”。

    岑楊班機還早,而且聽電話裏那意思岑森似乎還要趕來機場,季明舒便和岑楊多聊了會兒。

    岑楊正說到自己回美國後打算給陳碧青和安寧辦移民,季明舒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人往後拉了把,還沒反應過來,一個七十五度轉角遇到愛式慣性回頭,她就被拉入了一個熟悉且溫暖的懷抱。

    岑楊靜默,還未說完的話也咽了下去,隻安靜看著麵前兩人。

    忽然感覺昨日種種,恍如夢一場,很多事情其實早已塵埃落定,隻有他執著於不屬於他的一切,平白繞了許多彎路。還好,一切稍遲,但還來得及走回原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