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斯文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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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淮言的吻沿著南初的臉頰緩緩下移,停駐在唇瓣上。
    溫柔與霸道並存。
    忽然的親昵,把南初的心攪得天翻地覆。
    她偷偷喜歡周淮言三年。
    少女的羞澀懵懂,與周淮言家世的懸殊就是兩道看不到的枷鎖,狠狠桎梏著她蠢蠢欲動的心。
    如果不是測出懷孕,她會一直把那晚的情事當做一場不切實際的春夢。
    書房內隻亮了盞度數很小的壁燈,她以為是幻覺,閉上眼感受這來之不易的溫柔。
    “小初。”周淮言的吻在她唇瓣徘徊,嗓音溫柔得能擰出水來。
    她動情地“嗯”了聲。
    “待會兒收拾下行李,明天早上七點,跟著我的秘書去機場,乖乖在淩城住上一陣子,等霍臨對你的心思淡了再回來。”
    周淮言此時與她近在咫尺,兩人身軀緊貼,這番話卻如同一盆冰水澆在她頭上。
    心底剛萌生出來的繾綣,瞬間煙消雲散。
    南初用力扯掉周淮言箍在她後腰的手臂,苦澀地笑了聲,“淮言哥,給我個理由,為什麽你可以接受阿姨安排的相親,我不可以嫁給霍臨?”
    “不為什麽,就是覺得你在周家住了六年,不忍心看你被渣男哄騙。”
    周淮言的滿臉凝重,在南初眼裏就是道貌岸然。
    “我都不怕被渣男哄騙,淮言哥與我非親非故,又何必計較這些有的沒的。”
    “今天與你說了這麽多,敢情你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周淮言沉下臉,再無半點溫和。
    南初凝住他,流轉的眸光中添了幾許期盼,“我可以去淩城小住,但是,你也要拿出相應的誠意。”
    “一個月不見,翅膀硬了,學會與我討價還價了。”
    周淮言唇角上揚,嘲諷的意味很濃。
    南初本就心中窩火,現在又被他的蠻橫氣得渾身打顫。
    兩人各懷心思的目光,在暈黃迷離的光線中交火。
    南初一改往日的低眉順眼,直勾勾盯住他,沒有半分退讓。
    “說,我該拿出什麽樣的誠意,才能讓你乖乖去淩城?”周淮言眸底是無盡的幽深。
    她可以打著實習的幌子,騙過周母去淩城。
    但,周淮言必須取消明天上午的相親。
    隻有這樣,兩人才算對等。
    可,話到嘴邊又哽在了嗓子眼。
    周家養她六年,給她交學費,好吃好喝供著她,她隻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女,有什麽資格與周淮言講對等?
    其實她知道,就算說了,等著她的隻會是周淮言的言語羞辱。
    與其逞一時嘴快,不如為自己留一份尊嚴。
    見她沉默,周淮言伸手捏住她下巴,“南初,你不會天真的以為,胡攪蠻纏能阻止我明天的相親吧?”
    “你想多了,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
    她為了麵子倔強撒謊,明顯底氣不足。
    “無論你今天答應與否,明天九點都要登上飛往淩城的航班。”
    周淮言說著朝她又近一步,兩人衣衫相觸,彼此呼吸清晰相聞。
    她固執地一字一句:“我,不,去。”
    “去不去,由不得你。”周淮言的右手忽然在她後腰用力一箍。
    她整個人“咚”地一聲撞在周淮言胸膛!
    頃刻間,摻雜了煙草味的檀木清香,占據了她的感官世界。
    一個月前的那個夜晚,她也曾這樣緊緊貼在周淮言胸膛,說最親密的話,做最親密的事。
    現在看來,那真的隻是一場遙不可及的春夢。
    “不去淩城也可以。馬上祈求老天爺,讓你的畢業論文順利通過考核。”
    周淮言眼眸中閃爍著運籌帷幄的光芒,“否則,我不會再讓周氏財務部為你提供任何有價值的數據。”
    南初脊梁骨發冷。
    這番話,穩準狠卡住了她的命門。
    她學的是經濟學,畢業論文的選題是私企經濟效益的分配。
    為了寫好畢業論文,幾個月前她低三下四央求周淮言三天,才拿到周氏集團的通行卡,可以去周氏集團財務部查找各種數據。
    下午被導師一個電話叫到學校,被告知論文中有兩個大Bug,讓她盡快去周氏集團查找源數據。
    如果周淮言不再讓周氏財務部為她提供數據,她已經定稿的論文就完蛋了!
    若不能順利畢業,她就不能找到工作,也就無法離開周家。
    頃刻間,她滿腔的孤勇潰不成軍。
    看向周淮言的眼神,不知不覺中帶了妥協。
    壓抑的沉默之後,周淮言再次開口,“明天上午去不去淩城,決定權在你手中,我不強求。”
    每個字看似透著雲淡風輕,卻逼仄得駭人。
    南初頹敗地垂下眼簾,小聲喃喃出個“去”字兒。
    沒料到,周淮言不肯就此翻篇:“我最近耳朵不好使,沒聽清,麻煩你再說一遍。”
    “我明天上午去淩城。”
    她憤怒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這才乖。”周淮言眉眼中是掩不住的笑意,伸手去撫她海藻般的長發。
    她嫌棄地避開,跑出書房回了自己臥室。
    關上房門,門鎖落下那刻再也控製不住滿腔的委屈,眼淚順著臉頰掉下來。
    她纖細的後背順著牆壁下滑,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眼神空洞無力,雙手輕輕落在小腹。
    現在,周淮言已經給出答案,她知道該如何處置腹中的小東西了。
    自從與周淮言有了肌膚之親,她幾乎夜夜失眠。
    這一晚,也是如此。
    她和周淮言的臥室都在二樓,相鄰。
    曾有很多個瞬間,她都在想:周淮言會不會在無聊的時候想起她,想起上個月那個旖旎的夜晚。
    翌日天還沒亮,她就起床收拾好了行李。
    她的臥室有獨立的盥洗室,洗漱的時候敲門聲響起。
    擰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周淮言360度無死角的俊臉。
    深色西裝,淺色襯衫、同色係領帶,眉眼中是運籌帷幄的從容。
    她忽然想起四個字:斯文敗類。
    周淮言一眼瞥到門口的行李箱,唇角露出抹欣慰:“收拾好了。”
    “十分鍾後下樓。”
    昨晚哭的時間太長,到現在她的雙眼還是紅腫的,怕被周淮言嘲笑,急著去關臥室的門。
    周淮言早她一步用手臂把門抵住,“心有不甘,卻又無法改變當前的窘境,所以委屈地哭了一夜?”
    “沒有。”她言不由衷,雙手牢牢抓住門把手輕斥,“我要去換衣服,你起開!”
    “你渾身上下我哪裏沒看過,嗯?”周淮言嗓音低轉,尾音中流露出的玩味令她立馬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