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傷人心誰人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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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箬這句話出來,季冉氏有幾分茫然。

    她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阿箬怎麽了?站在自己麵前的分明就是阿箬,她為什麽會說自己不是阿箬呢?

    萱姐兒不是萱姐兒,她費了好大的勁才說服自己相信這個事實,如今阿箬又跟她說她不是阿箬。

    “你不是阿箬,你能是誰啊?”季冉氏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夫人。”季箬苦笑,“你知道筇都遺客麽?平業七年,陸文遠組織筇山集會,被他家花匠舉報,先帝從陸文遠家中搜出名冊,將筇都遺客一網打盡。可誰也不知道,夏氏皇族還有漏網之魚。”

    她的親生父親,就是夏氏皇族中的那條漏網之魚。

    這些,都是季箬根據自己知道的消息,猜測出來的。

    她對季冉氏說道:“重新集結起來的筇都遺客帶著那條漏網之魚休養生息,誰知道再次被人背叛。漏網之魚和他的妻子死在了那場背叛裏麵,留下一個女娃,我就是那個女娃。”

    這個,是季箬根據那個盧行舟逼她鞭打孕婦的夢推測出來的。

    那個孕婦一家,就是再次背叛夏氏皇族的人,筇都遺客多年的努力毀於一旦,所以要瘋狂的報複那個孕婦。

    季冉氏難以置信的看著季箬:“阿箬,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麽。”季箬語氣變得飄忽起來,“嚴格說起來,我大約是前朝公主,夏氏皇朝唯一的後人。”

    她本來想好好跟季冉氏說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季冉氏說清楚,讓季冉氏也不至於太過難以接受。或許她還有被原諒的可能。

    誰知道季執這麽快就接觸了季陵,季陵和季冉氏為了保護她,竟然立即要跟何家交換庚帖定下親事。

    突然的變動打了她措手不及。

    她沒有辦法,隻好直接將這件事簡單粗暴的說給季冉氏知道。

    “夫人,我知道您難以接受。您先派人將庚帖追回來,我再慢慢跟您說,好不好?”季箬看著季冉氏鐵青的臉,小心翼翼的說道。

    季冉氏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盯著季箬看了半晌。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冷聲將臨夏叫進來吩咐:“讓平福到馬房牽一匹馬,去將小姐的庚帖追回來。”

    “庚帖追回來?”臨夏有些吃驚。

    這是季冉氏費盡心思籌謀許久才給五小姐謀劃出來的一條出路,怎麽好端端的又反悔了?

    “快去!”季冉氏臉色很難看。

    臨夏看了眼季箬,趕緊答應著去了。

    等臨夏走後,季冉氏轉身,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開口道:“說吧!”

    她看起來似乎很平靜的樣子。

    然而季箬卻注意到,季冉氏的手指甲斷了一根。

    她是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掐自己的手掐斷的。

    得用了多大的力氣掐自己,才能將自己的手指甲掐斷啊!

    季箬看著,心裏就是一疼。

    她知道,自己在季冉氏麵前,不再是季家的孩子,也不再是需要季冉氏保護的孩子。自己除了好好坦白之後,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那日,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女子來十二樓,要帶我走,我當時也想離開十二樓去尋神藥……”

    季箬緩緩道來,將自己如何成為季箬的,說給季冉氏聽。

    她跟季冉氏說道:“我一開始以為我是五年前失蹤的季箮,要帶我離開十二樓的人是真正的季箬,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你們跟我說,季箮回來了。”

    因為“季箮”回來了,季箬才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再加上那些夢,和鳳女透露的信息,季箬終於知道,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季箬,就是她們口中的上鳳,季箮早就死了,而自己,則是所謂的前朝公主。

    季冉氏聲音有些發抖:“前日我問你願不願意嫁到何家去,你說你願意。”

    “如果能以季箬的身份嫁到何家去,我當然願意。”季箬歎了口氣,“可是,昨日我見了筇都遺客裏麵的托孤之人,而且,我猜得沒錯的話,季執回來了。”

    因為不知道季陵和季冉氏對慕容皇族皇太孫的遺腹子是什麽態度,季箬瞞下了冉殷的事情。

    一同瞞下的,還有五年前的事情。

    她的記憶還沒有完全恢複,五年前發生了什麽,她自己都說不準,所以也不好說。

    “如此說來,你的種種行為都是迫不得已,你的隱瞞和坦白都是為了保住我季府?”季冉氏臉上扯起一個嘲諷的笑容來。

    她把季箬當作自己的女兒疼愛,現在,女兒沒有了。

    她所疼愛的女兒,變成了前朝反賊。

    “對不起。”季箬覺得此刻說這三個字已然沒有了任何意義,但除了這三個字,她對季冉氏也沒有別的話可以說了。

    季冉氏臉上的憤怒和刻薄頓時一僵。

    更多的指責的話,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了。

    “你叫什麽?”過了許久,季冉氏開口問道。

    “什麽?”季箬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季冉氏說道:“你不是季箬,你本來叫什麽名字?我總不能繼續叫你阿箬。”

    季箬微微一愣,她沒想到季冉氏會問她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不但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連她自己都不曾仔細想過。

    她本來叫什麽?所有人都該有名字的。

    她身為夏氏皇族唯一的血脈更應該有自己的名字。

    可她從剛出生,就頂替了季箮的身份,被送到季府來,被人以季箮相稱,後來到了十二樓,作為試藥女是不配有也不能有名字的,所以一直被稱為試藥女,等從十二樓出來,她又頂替了季箬的身份和名字。

    “我似乎是沒有名字的。”季箬對季冉氏說道。

    她不知道那張畫像上的夫妻有沒有給她取名。

    “你怎麽會沒有名字?”季冉氏皺了皺眉。

    “就是沒有名字啊。”季箬苦笑。

    她到這一刻才明白,自己和那些鳳女沒什麽兩樣。

    鳳女們的身份是鳳女,名字是代號,自己的身份是公主,名字是別人的名字。

    “您要是實在不想繼續叫我阿箬,就叫我阿桐吧。”季箬說道。

    她心裏覺得有些可惜,她還挺喜歡阿箬這個稱呼的。

    桐是錦桐院的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