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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文……請稍後! “乖, 先別哭,家裏還有人嗎?”他柔聲低撫, 又遲疑著問,“司栗呢?”
女孩仰著脖子看他, 努力止住眼淚,語調顫抖,看起來有些崩潰, “……我就是司栗。樂+文+小說 ”
悅一沉笑了, 看了看那似曾相識的麵容, 又問道:“你是她妹妹嗎?”
是完全不相信的表情。
“我沒有妹妹,我真的就是司栗,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一早上起來就變成這樣了。”她無措地捏著自己的領口, 因為身形縮小, 那圓領此刻像是一字肩, 寬鬆得要落下來,“悅一沉,我該怎麽辦,我是不是還在做夢啊,我是不是生病了?”
悅一沉哭笑不得, “別鬧了, 你姐呢?”
司栗有些生氣了,“我真的沒有妹妹!我一直都是獨居,沒有在騙你!”她說完轉身跑進屋, 飛快地拿出一本相冊,翻開指給他看,“這是我小時候的相片。”
悅一沉低頭看了一眼,而後怔住。
照片有些年份了,但上麵的小人兒和麵前這一個淚眼婆娑的人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小朋友。”他仍然在笑,“照片可以ps的。”
到現在為止,他完全覺得他這個助理是神經病,找了一個小朋友來騙他玩,有什麽意思?
司栗嘴一撇,又想哭了,“我真的是司栗!”
悅一沉開玩笑道:“那你把你的簡曆背給我聽聽?”
司栗先是一怔,而後張嘴就念,悅一沉昨天剛剛聽過,記憶猶新,倒是從頭到尾一字不差。但他仍然有些懷疑,畢竟這年頭神童太多,唯唯都會背論語。
“那你再說說,昨天晚上我們做什麽了?”
“昨天是我第一天到你的工作室上任,之後我送你去錄音,晚上八點多的時候我們去了桔姐家,因為唯唯生日。你穿的一件黑色毛衣,錄音的時候還戴了一副度數不合適的眼鏡。我們在桔姐家吃了她親手烹飪的食物,有意麵雞翅和玉米汁,之後我喝了很多酒。”
司栗盡量描述細節,又一口氣道:“還需要證實嗎?你七歲的時候因機緣巧合拍了一個廣告,後被著名導演看中,拍攝了人生中的第一部電影,自此一炮而紅。之後你拍過許多賣座電影,因悟性極高,氣質絕佳,深受觀眾喜愛,二十歲前便集金馬獎、金雞獎和金鳳凰獎三大影帝於一身,是當時國內成就最高,含金量最足,最炙手可熱的童星。但成年後的你漸漸有些厭煩拍戲,於是退居幕後,先是開了公司,破產了,而後又開了工作室,現在是製作人、投資人,偶爾也會應邀一些活動,這段時間還接了一個動畫片的配音,你今天早上還得去錄。”
悅一沉先是被那個玉米汁逗笑了,之後又被一大串比百度百科還要細致的簡介嚇到了。
他扶額,“你讓我緩緩。”
兩個人都覺得有些荒謬,但是眼前的景象使他們不得不相信。
“是不是在拍整蠱節目?”悅一沉不死心地問,“有隱藏camera?”
隻有這個解釋了。
司栗一臉絕望,“我也希望有。”
她望著仍然將信將疑的男人的臉,猶豫著下了最後一劑藥:“我昨天還撞見你上廁所了。”
好了,就這一句話,他確信,這裏沒有攝像機,也不存在惡作劇的情況了。
“但是怎麽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悅一沉簡直聞所未聞,隻覺得不可思議,“昨晚你被雷劈了?”
司栗氣鼓鼓地瞪他,像一隻鼓氣的河豚,但一點威脅性也沒有,悅一沉反而被逗笑了,“唉,撇開別的不說,小時候的你真的好可愛。”
胖嘟嘟的,真好玩。
司栗:“……謝謝了。”
悅一沉伸手捏她的臉蛋,還在開玩笑,“所以到底是重生還是返老還童?”
司栗有些氣惱,張嘴就咬,被他靈敏地躲過了。
兩人對視一眼,司栗眼底的恐懼和無措顯露無疑。
“要不……”悅一沉斂起笑容,猶豫著說,“我們去醫院看看?”
司栗還未開口,他的手機就先響了起來,已經十點多了,多半是錄音棚那邊在催了。
司栗估計他是接了她的電話之後半路改道過來的,連忙說:“你先去錄音。”
“唔……”悅一沉接了電話,和那邊解釋了幾句,掛了電話之後望著她。他一向不喜歡拖工作,但是,“你這樣我怎麽走得開?”
“啊,可是,你在這裏也沒什麽用啊。”她說的是大實話,何況她總覺得自己還在做夢,也許睡一覺就好了呢?“你先去錄音吧。”
悅一沉還要說什麽,電話又響了,這次是尹老師親自打過來催。司栗不想他為難,連哄半推的把他趕出去了。
他一走她就又躺回床上了,指望著再睜眼的時候能變回原樣。
但是她一直沒有睡著,最後還是餓得受不了了才不得不爬起來給自己弄吃的。
她望著比她還高的櫃子,在廚房門口站了有十分鍾才想到解決的辦法。
這個形態的她恐怕做什麽都需要帶個板凳了,刷牙要板凳,煮麵要板凳,開冰箱也要板凳。
她佩服自己刷完牙之後還不忘拿著手機臭美地自拍了幾十張,而後才匆匆忙忙回廚房下麵條。
平時做起來遊刃有餘的事情,攤上這小胳膊小短腿,就顯出了一些力不從心。司栗下了麵條轉身去拿雞蛋,結果一時忘記了自己還踩在凳子上,腳踏空的瞬間她打翻了鍋,滾燙的湯水澆了一腳背。
司栗疼得懵了。
***
悅一沉難得地在工作中失神了。
對白沒有接上,旁邊的尹老師看了他好幾眼。所幸剩下的幾段裏他的部分不算多,強打精神錄完之後,連聚餐也推脫了,拿上外套匆匆忙忙地就出門了。
他出門前跟司栗要了一把她家的備用鑰匙,所以到了之後直接就開門進去了。客廳沒看到人,叫了一聲之後聽到浴室傳來聲音,他往裏走了幾步,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光景。
小肉團子坐在廁所的小板凳上,腳泡在盛了水的盆裏,一手抓著幾乎要垂到地上的頭發,托著腮思考人生。
悅一沉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奇妙。
他敲敲門,“怎麽了?”
小丫頭回頭看他,而後咧嘴笑了,“燙到腳了。”
悅一沉走過去看了她燙得通紅的小胖腳丫一眼,失笑,“燙腳還笑得出來?”
“因為很疼啊,所以確定了,我是真的……”小圓臉笑得看不出五官了,樂觀地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返老還童啦!”
“……”
悅一沉給她重新煮了麵,而後看著她坐在椅子上費力地抓著筷子夾麵吃,又忍不住勾唇。
司栗一臉哀怨地看著他,“如果是唯唯坐在這裏,你肯定會喂她對吧?”
“啊!抱歉。”男人聞言笑得更歡,“隻是我現在還是沒法把你當小女孩看啊,何況我也真沒有喂過唯唯吃飯,她媽媽不許我喂。”
司栗擱下筷子,扶著桌子爬下了椅子,而後拖著長出半個腳的拖鞋磕磕絆絆進了廚房,拿出一個勺子。
悅一沉就這麽坐著,怎麽看都覺得逗。
小家夥走回來,費力地爬上椅子,自力更生地用勺子挑著吃。
“唔,悅一沉,你煮的麵好難吃。”
“少廢話。”
她一手扒著碗一手抓著勺子,嘴上說著難吃,卻吃得很歡,一下子就吃得精光。
最後捧著碗喝湯的時候,她動作的幅度有些大,衣領一側順著肩膀滑下去,露出光溜溜滑嫩嫩的香肩。
悅一沉自覺地撇開了視線。
吃過東西之後悅一沉便說要帶她上醫院。
司栗抱著沙發不撒手,兩眼淚汪汪地望著他:“我不去醫院,肯定會被抓起來做研究的,你不怕我被解剖嗎?”
“你科幻片看多了……”他話剛出口又猛然頓住,這可不就是科幻片?
還是算了,萬一真的被關起來,那就麻煩了。
司栗看他鬆動的表情,立刻放了心,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開了電視,長發滑到地上,“那老大,我今天就請一天假了厚?”
悅一沉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朝她笑笑,調侃道:“你想上班我都不敢要啊,用童工犯法的。”
隨後悅一沉接了一個電話就走了,司栗稍微失落了一會兒,但很快又將注意力拉回電視上了。
她和悅一沉是雇傭關係,大明星和小助理,並不會因為她生病了或是變小了而改變什麽,他也沒有義務要留下來陪她。
她真的太久沒有休假了,在星娛的最後幾個月裏,她手上最多帶過三個新人,每天忙得像陀螺,虞紀還老是給她找麻煩。辭職之後又立刻就來悅一沉的工作室報道了,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現在難得可以不用去上班,她決定要把畢業前落下的美劇追完。
一集電視放到一半的時候悅一沉去而複返,司栗始料未及,恰好80英寸的大屏幕上正上演著激烈的肉搏戲,一整個客廳都是需要打馬賽克的曖昧聲音。
司栗道了謝,而後立刻轉身上樓給悅一沉打電話。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幹嘛給我請保姆!”
悅一沉笑著反問:“你不是小孩誰是小孩?”
“可是這也太誇張了。”司栗簡直都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我真的不需要。”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你乖一點,今天就在家待著別亂跑了,我忙完了就回去。”悅一沉的聲音很溫柔,帶著不易察覺的誘騙味道,“我讓阿姨給你買了零食,你無聊的話可以看電視,樓上還有書房,書房裏有投影儀和遊戲機。”
“我可以回家嗎?”
“聽話。”那邊有人在叫他,他應了一聲,又回撂下一句:“我這邊有些忙,你別亂跑,等我回去再說。對了,我讓阿姨看好你的,如果你不見了,我就得從攝影棚跑出去找你了。”
“悅一沉!”司栗急了,“你別鬧。這個攝影師可是最難約的,你好好拍!”
“恩,所以你別讓我分神。”
司栗完全被拿捏住了。
乖乖吃過早餐之後桔姐給她打電話,詢問起電影的事,說想和她見麵談談。
司栗剛要答應,又生生咬住了舌尖。
她這個樣子還怎麽見人?
她自己都解釋不清楚,也覺得桔姐沒法接受,想來想去都是個麻煩,最後隻能以自己這幾天請假了不方便見她為借口。
桔姐有些意外,“怎麽突然就請假了?這段時間悅一沉還挺忙的呀。”
“不好意思啊桔姐,有點私事,不過我很快就能解決了。”畢竟也是剛剛上崗,她有些抱歉,“不會耽誤悅一沉的工作的,他之後幾天都沒什麽安排。”
“行。”桔姐也不含糊,“你和他商量好就行。我最近帶兩個新人,忙都要忙死了,根本都懶得管悅一沉,就當是給他放個假吧。”
“謝謝桔姐。那個電影還隻是試鏡,但也需要你們先考慮清楚,因為一旦通過試鏡就要直接進組了。”
“雖然這個機會很難得,但我其實從來沒想過讓唯唯進演藝圈。”桔姐說,“你可能不知道,當初我讓唯唯去拍那個公益廣告,沒有跟悅一沉打招呼,投放出去之後他才知道,幾乎和我鬧翻了。”
司栗詫異,“為什麽?”
“悅一沉非常在乎唯唯,所以不希望她小小年紀就進娛樂圈,我雖然之前有過那樣的心思,也被悅一沉說服了。”桔姐笑著說,“但能和吳裳導演合作,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司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建議道:“要不你再和悅一沉商量商量?”
“我再考慮考慮。”
“好,你明天給我答複就好。”
司栗一上午盡窩在悅一沉的大客廳裏看美劇了,做衛生的李阿姨經過客廳時很是詫異,“這個你聽得懂?”
“聽得懂啊。”她順口回答:“而且這下麵有字幕。”
阿姨更是震驚:“你幾歲啊,都識字了?”
司栗一頓,而後人畜無害地朝她笑笑,笑得那阿姨都有些懷疑世界了。她繞到走廊給悅一沉打電話匯報情況,對方得知她還在家就放心了,一點都不在意她是不是在看血腥的,少兒不宜的電視劇。
阿姨很是不解:“悅先生啊,一個小姑娘,看這些合適嗎?”
悅一沉微微一怔,而後笑了,“沒關係,她看不懂的。”
李阿姨:“……”
現在的大人真是,太不負責任了。
午餐阿姨按照悅一沉的要求煮得很清淡,司栗寄人籬下,也不好挑剔什麽,隨意吃了幾口,而後又被阿姨趕去午睡。
她沒什麽睡意,眯了一會又爬起來看郵件,郵箱裏有一封司國慶托人從基站發來的郵件。
大意是告訴她,他這一次進去可能要好幾個月沒法出來,通訊設施沒有信號,沒法聯絡,讓她不要擔心,又叮囑她按時吃飯,規律作息,別老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看到最後一句的司栗感慨萬千。
爸爸啊,你女兒真的長不大了怎麽辦。
司栗一直都是一個很獨立的人,司母早逝,司國慶又常年在外地考古做研究,她從小就是被保姆帶大的,懂事後基本都是一個人生活。
她習慣了這種生活,也從未覺得辛苦,隻是偶爾會羨慕那些可以撒嬌,有人疼寵的人。
但真有一天她回到了孩提時代,她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懂得做小孩,她爸也依然不會回來陪她。
那有什麽意義?
司栗不想陷入這種無望的情緒裏,回了郵件之後就丟開電腦了。
她沒有在回信裏提自己變成小孩的事,隻要司國慶沒有回家,那他的工作就不算完成,她不想影響他的工作。
隻能等他回來時再作打算。
她倒在床上,一偏頭就看到了露台上湛藍的遊泳池。
早上李阿姨剛剛清理過,重新放了水,一池波光粼粼仿佛在向她招手。
司栗有些心癢難耐。
晚秋的午後氣溫偏高,日頭正懸,她躺在床上,沒一會後背就沁了汗珠。
“真熱。”她喃喃自語,“要不就泡一下水吧。”
悅一沉自然不可能給她準備泳衣,但山人自有妙計,司栗跳下床,從衣櫥裏翻出一套小背心和蕾絲邊的緊身小短褲穿上,打開落地窗就跑出去了。
這座公寓樓層不高,背後就是一個鬱鬱蔥蔥的公園,中心有一個人工湖,站在露台上一覽無餘。
景致這麽好,陽光又燦爛,不遊一下真的好浪費。
司栗坐在泳池邊上試探水溫,泡了一會腳丫子之後,扶著泳池邊緩緩下水,暢快得渾身毛孔都在叫囂。
仔細想想,她真的很久沒有遊過泳了,別說遊泳,就是泡浴都很久沒有享受過了。
工作太忙,她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以前在星娛她帶的新人就常在私底下抱怨,說她的節奏太快,接的活兒太多。
不過虞紀對此並未有任何意見,他在這方麵一向都是很乖覺地跟著她的步伐。明星紅不紅,除了看公司資源好不好,還得看經紀人有沒有能耐。不可否認的是,司栗很有天賦,她似乎總是能精準地預見哪部戲有潛質,哪個節目能火,同時眼光也足夠毒辣,不僅能準確定位每一個新人的發展方向,還能找到最合適他們的角色和包裝。
當年虞紀剛跟著她的時候不過也隻是一個平麵模特,公司給了幾個都市男二的戲她都拒了,後來她爭取到了一個古裝動作片的小配角,把他丟了進去。結果因為那個小配角的戲份很討人喜歡,而且虞紀又演繹得很好,便自此一炮而紅。
小胳膊小短腿遊起來費力得多,但好歹沒讓自己溺著。
遺憾的是,她遊了半小時之後就開始體力不支,不甘心就這麽上去了,便遊到邊上,靠著泳池壁浮在水麵上休息。在這飄忽的浮沉間還在想有沒有必要買個遊泳圈,就忽然聽到落地窗推開的聲音,小家夥冷不丁的被嚇一跳,慌亂間沒有掌握好平衡,撲棱了兩下還嗆了口水。
所幸悅一沉走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穩住了局麵,怕被責備還還嫻熟地劃了兩下,以顯示自己完全沒問題。
悅一沉站在岸邊低頭看她,表情很無奈,“不是讓你別下水的嗎?”
司栗朝他齜牙一笑。
他顯然是剛剛回來,拍攝的衣服還未來得及換就到她房間來了。穿著一身定製的馬甲套裝,修裁得體的馬甲勾勒出完美的身形,西褲包裹著一對逆天的長腿,在泳池的水光映射下,白襯衣襯得他的膚色白皙近乎透明,有種纖塵不染的貴氣。
她莫名有些期待成片了。
“今天拍得怎麽樣?”司栗問,“才拍了半天嗎?”
“很順利,我和攝影師今天都很有感覺,也配合得不錯,所以提前收工了。”
她該想到的。
悅一沉屬於那種天生就適合呆在娛樂圈的人,要顏值有顏值,要身材有身材,還有著不可多得的氣質和演技。司栗一直覺得如果她能早一點做他的助理,好好幫他規劃路線塑形,他肯定能比現在更紅。
但可惜,神女有心,襄王無夢,他對娛樂圈已經沒有追求了。一個沒有野心的人,在這個圈子裏是走不了多遠的。
悅一沉彎下腰,朝她伸手,“上來吧,桔姐等會要過來。”
司栗哦了一聲,乖乖地遊過去,把手放到他溫暖幹燥的手心。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完結了呢。
好舍不得。
最近工作太忙,又趕著寫新文和小短篇,所以這篇文,應該沒有番外了。
其實結婚應該就是番外了,因為我本來是在求完婚就結束的。
謝謝大家陪我走了這麽久,希望這篇文能帶給大家一點點溫暖和愉快。我們下一篇文再見哦。(五月中旬這樣?)
麽麽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