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太孤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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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知,近乎百萬的將士們,可不僅僅隻是他們自身而已。
他們還有著自己的家人,有著自己的妻兒老小。
如果自己真的同意他們如此行事的話,後麵將要引發出太多的問題了。
先不說在疆場之上陣亡將士們的撫恤金一事,單單隻是安頓陣亡將士們的家屬之事,就是一個大問題。
以大龍朝廷目前的情況,想要徹底處理妥當幾十萬將士們陣亡之後的一係列問題。
起碼需要兩年,三年左右的時間。
兩年到三年左右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然而,對於陣亡將士們的妻兒老小來說,這個時間就太久了。
時間一久,也就意味著將會存在很多的變故。
在此期間,如果不出現什麽變故還好。
然而,一旦發生了什麽變故,那可就是不容小覷的大問題了。
到時候,縱然是自己親自出麵,傳旨昭告天下,安撫民心,隻怕也很難一下子就將所有的事情都給處理的圓滿無缺。
畢竟,如此行事之後,一下子陣亡的將士們實在是太多了。
那不是幾千,幾萬,十幾萬,而是幾十萬人啊。
這樣的人數,實在太多了。
多到了連自己這個馬上皇帝,都難以承受這樣的代價。
這些問題,還隻是一方麵的問題而已。
柳明誌目光幽幽的望著前方的牆壁,默默地點燃了一鍋煙絲,眉頭微凝的吞雲吐霧了起來。
除去第一個問題,另外,自己剛才就已經跟張狂說過了。
這樣幹的話,鬧出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了根本無法掩人耳目,無法遮掩下去。
到時候,一個假傳聖旨的說法,完全無法服眾。
這樣的借口,也就是忽悠忽悠那些愚鈍之人罷了。
稍微聰明一點的人,隻要動腦子思考一下,就不難猜到真正做出這個決定的人是自己這位當今皇帝。
尤其是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能夠在朝堂之上位列兩班的官員,哪一個不是眼明心亮之輩。
最重要是那些手握重權的幾朝元老,那些個人老成精的老狐狸。
他們時常在自己的麵前張口閉口老臣愚魯,老臣愚鈍,老臣這樣,老臣那樣,老臣如何如何的。
事實呢,他們哪一個人是真的愚鈍,真的愚魯,一個個的純粹就是在跟自己揣著明白裝糊塗而已。
自己當年也是臣子,也是從臣子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對於這裏麵的門門道道,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
因此,自己隻是懶得拆穿他們而已。
亦或者說,大家乃是心照不宣。
百姓們不知道自己在軍中的威望如何,他們可是十分的清楚自己在軍中的威望已經達到了一種什麽樣的地步。
以他們對張狂,南宮曄,雲衝這些幾十年的老同僚的性格的了解,他們會不清楚張狂他們的為人如何嗎?
他們肯定能夠想的到,如果不是自己親自傳令的話,張狂,南宮曄他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畢竟,這個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是關乎九族身家性命的事情。
到時候,自己是懲罰張狂,南宮曄他們的九族呢?還是不懲罰呢?
若是懲罰的話,不出意外,十有八九會涼了人心。
反之,什麽事情都不做,那不就在告訴所有的人,自己才是這場大殺戮的真正的幕後之人嗎?
懲罰,難。
不懲罰,亦難。
所以,一個假傳聖旨的借口,根本就瞞不住真正的聰明人。
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朝堂之上的其他的文武官員心裏如此作想,暫且不說。
內閣首輔並禦史大夫夏公明夏老大人,這可是一個老倔驢啊。
這位老大人懟過自己的父皇李政,懟過自己的皇兄李白羽,懟過李曄這孩子。
如今,同樣動不動的就懟自己,給自己找點不痛快。
關鍵,人家說的有理有據,你還反駁不了。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為老大人是真的不怕死。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你能把他給怎麽樣啊?
難道,你還能真的把他給殺了嗎?
他要是認真了,持筆在史書之上揮筆那麽一寫。
到時候,張狂他們到底是在謹遵皇命,還是在假傳聖旨,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
再者一點。
張狂,南宮曄,完顏叱吒他們這些主要的將領,把所有的事情想的太理所當然了。
同時,也想的太過簡單了。
常言道,樹挪死,人挪活。
要知道,人不是深埋土裏的樹木,人可是會跑的。
他們在麵臨危險的時候,可不會傻傻的等死,而是會逃跑的。
正是因為這一點,將來張狂,南宮曄他們繼續西進用兵之時,更西方的那些王國的守城兵馬,還有百姓們,在明知不敵的時候,肯定不會白白的的等死。
比如各國朝廷的王室之人,還有達官顯貴,這些人一見情況不妙,他們勢必會馬上棄城而逃。
然後就是各國的將領,守城兵馬。
再然後,就是各國的百姓。
當事情嚴重到了一定的地步之時,他們甚至不會等著西征大軍的將士們去攻城拔寨。
他們在剛一聽到一點風聲之時,估計就已經拖家帶口的遠走他鄉了。
往西,有的人可以乘坐海船離開。
往南,還有著一片廣闊無垠的天地
往北,同樣有著一片廣闊無垠的天地。
到時候,他們能夠逃跑求生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以大龍這邊七八十萬的兵力又,怎麽可能會封鎖的了所有逃跑的路線。
百萬精銳雄師,對於一城一國而言,確實是一個無法抵抗的龐然大物。
然而,對於西方各國的所有的疆土而言,就變得不值一提了。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將士們就算是累了死了,也不可能能夠阻攔得了所有的人一起逃跑啊。
要知道,對於逃命的來說,求生的本能,可是會令他們爆發出無限的潛力的。
攔不住,攔不住啊。
柳明誌想到了這些問題之後,所有的念頭瞬間通達。
種種問題加在一起,都說明張狂,南宮曄,完顏叱吒他們這些人的想法並不可行。
確定,他們這些人的想法是好的。
關於這一點,自己並不否認。
隻可惜。
隻可惜,自己還是剛才的那個想法。
那就是張狂,南宮曄,雲衝,呼延玉他們把所有的事情都想的太理所當然了,也太過簡單了。
想要徹底的拿下一片遼闊的疆土,又豈是簡簡單單的殺之一字能夠解決的呢。
百年大計,還得是漸行漸近,徐徐圖之才行啊。
柳明誌想通了所有的問題之後,心裏登時拿定了主意。
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同意張狂他們幾個人的這種瘋狂的想法。
否則的話,別說是徹底的拿下這一片疆土了。
反而有可能會適得其反。
如此一來,自己以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布局都會功虧一簣。
將士們辛苦數年,在極西之地這邊幾國之間取得的成果,頃刻之間就會變得土崩瓦解。
不可行,不可行啊。
張狂看著臉色陰晴不定,默默地砸吧著旱煙,遲遲沉默不語的柳大少,神色猶豫了一下,抬手對著柳大少示意了一下。
“陛下。”
“陛下。”
“陛下!”
張狂一連著喊了三聲,一聲的聲音比一聲大。
尤其是最後的那一聲陛下,更是特意的加重了語氣。
柳明誌登時從沉思中反應了過來,下意識的轉身朝著張狂看了過去。
“啊?啊!舅舅,怎麽了?”
張狂見狀,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陛下,你沒事吧?”
柳明誌輕輕的籲了一口氣,抬手扇了扇麵見的輕煙,看著張狂輕笑著搖了搖頭。
“舅舅,沒事,沒事,我就是想了一些事情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
柳明誌直接彎下腰,在腳底磕出了煙鍋裏還在冒著輕煙的煙絲。
隨後,他直起了身體,神色疲憊的伸了一個懶腰。
“舅舅,咱們剛才說到哪裏了?”
“回陛下,咱們剛才說到了如果你同意老臣等人想法之後的問題。”
柳明誌輕笑著點了點頭,轉身朝著齊韻,三公主,女皇她們所在的角落裏走了過去。
張狂,宋清幾人見此情形,再次動身跟了上去。
此時,齊韻,青蓮,慕容珊,薛碧竹她們正在斜對麵的腳落地有說有笑的遊走著。
她們一群人說笑間,時不時地會轉頭觀察一下柳大少他們這邊的情況。
由此可以看得出來,她們是在刻意的規避著柳大少,張狂,宋清,柳鬆他們幾個人的位置。
柳明誌不疾不徐的遊走間,樂和和的喝了一口酒水,潤了一下有些微苦的嗓子。
“舅舅。”
“老臣在。”
“舅舅,關於大動屠刀的這件事情,本少爺不同意。
你呀,就徹底的打消這個念頭吧。
然後,等你回去了以後,見到了南宮舅舅,姑父他們幾人之後,順便也告訴他們幾個人一聲。
讓他們幾個,也徹底的打消這個念頭。
從今往後,不許再在本少爺的麵前提及這樣的想法。”
聽到柳大少的交代之言,張狂的臉色一急,連忙加快了一下自己的腳步。
“陛下,臣等……”
張狂才剛一開口,柳大少便直接擺手示意了一下。
“停停停,舅舅,你不用跟本少爺講什麽道理。
關於這個問題,你們有你們的想法。
同樣的,本少爺我也有我的考慮。
至於本少爺我到底是怎麽想的,一時間,我還沒有辦法跟你解釋。
等我整理出了所有的思路之後,我會召見你們一起過來,詳細的給你們解釋一下具體的緣由的。
同時,我也會仔細的跟你們陳明一下其中的利弊關係的。”
張狂聽著柳大少果斷的語氣,嘴唇嚅喏了幾下,神色無奈的點了點頭。
“好吧,老臣明白了,。
老臣回去之後,馬上就去會見南宮兄,完顏老哥,雲老弟他們等人,把陛下你的意思告知他們一下。”
柳明誌聽到張狂的回答,輕笑著點了點頭。
“甚好,如此甚好。”
不過,當他看到了張狂的臉上那略顯無奈的表情之時,本能的皺了一下眉頭。
“舅舅,對於本少爺我的決定,你似乎是有些不太高興啊。”
張狂神色一緊,忙不吝的擺了擺手。
“老臣不敢,老臣不敢。”
“不敢?”
“回陛下,正是。”
看著張狂有些緊張的臉色,柳明誌神色唏噓的沉默了起來。
片刻之後。
柳明誌舉起酒囊喝了一口酒水,看著張狂輕輕地籲了一口氣。
“舅舅,咱們之間完全可以跟以前一樣的相處。
所以,你根本不用如此的緊張的。
咱們舅甥二人,相處幾十年的歲月了。
我柳明誌是什麽樣的人,舅舅你是了解的,舅舅你是什麽樣的人,我也是了解的。
我的性格如何,你清楚明了,你的性格如何,我也一樣的清楚明了。
其實,咱們兩個可以相處的很愉快的。
不對,不對,應該說是不止舅舅你一個人,包括南宮舅舅,姑父,完顏舒服,耶魯前輩,呼延兄咱們都可以相處的很愉快。
你應該清楚,隻要你們不犯錯,我是從來都不會在意什麽的。
這一點,大哥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柳大少說著說著,樂嗬嗬的轉頭朝著宋清看了過去。
“大哥,兄弟我沒有瞎說吧?”
見到柳大少突然詢問自己問題,宋清愣了一下後,樂嗬嗬的點了點頭。
“嗬嗬嗬,對對對,沒瞎說,沒瞎說。”
柳明誌輕笑著點了點頭,笑吟吟的把目光轉移到了張狂的身上。
“舅舅,大哥的話你聽到了。
咱們之間,真要論起來的話,你們舅甥二人的關係,可比咱們舅甥二人的關係可要親近的多了。
因此,你不相信本少爺我的話,總應該相信大哥他的話吧?”
張狂看了看柳大少,又轉頭看了看宋清,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
“陛下,老臣沒有這個意思,老臣沒有這個意思。”
“舅舅,有沒有並不重要,我隻是希望你明白一點。
咱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會因為時間的原因變得淡薄。
更不會因為我坐在了那個位置上麵,就變得額的生疏了。
當年,從我坐在了那個位置上麵的哪一天起,我就已經告訴過你們了。
朝堂之上,咱們有朝堂之上相處的方式。
私下之間,咱們有私下之間相處的方式。
這句話,本少爺我既然說出來了,就絕對不會有所改變。”
“是是是,老臣明白,老臣明白。”
“舅舅。”
“老臣在。”
“如果連你們都不支持我了,都不認可我了。
那我這個皇帝,當的未免就太孤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