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說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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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娘推辭了幾回,最終還是拿著回了家裏。
隻說是給貴人看上了,就要嫁過去,這是人家給的救命錢,往後還有好些銀子要拿回來。
她父母聽了,又是難受,又是高興。高興是女兒嫁給有錢人可以不用再過苦日子,兒子也有了活命錢,難受則是女兒這樣的身份也隻能以妾的身份嫁過去,弄不好還是個名分都沒有的通房,這叫他們作父母的怎麽不難受?
尤娘也是個心大的,皺了皺眉說:“父親母親不必擔心,女兒也傾慕那貴人公子。”
“要知道,能正經兒嫁一個貴人公子,是多少戲班女子求也求不來的好事兒。再說,女兒雖然出身不太好,但隻要是肯努力,將來未嚐不可以作夫人”
“這次回家也隻是給你們送銀子,卻是不好久待。我這就去了,父親母親快給弟弟叫大夫吧,切莫耽擱了。”
隻見尤家老爹叫住尤娘:“尤娘,不必這麽急著走。當時送你出去,也是家裏艱難。若一昧留著你隻怕一家子都得餓死,沒得法子
現在你要入貴人家,我們也沒什麽敬賀之物。隻一個祖上傳下來的鐲子,權當是你的嫁妝吧。”
說著,從手上褪下來一個鐲子。
玉啄金鏤,並有“歲歲平安”四個小篆。
尤娘拒絕道:“這是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家裏那樣艱難的時候都不舍得買,現在拿出來給我,豈不是糟蹋了東西?再者說,祖宗留下的東西,父親合該傳給弟弟的,若要舍人,何不傳給弟弟?”說完即刻便起身,不給她老子娘拒絕的機會。
說到底還是心裏埋怨,不然也不會這樣直白拒絕父母的好意。
她反正是覺得,既然當初決定舍了,也沒必要現在回頭徒增煩惱。
這也是常情。
因此,陳鑰雖查到了這些,卻還是對她一樣感觀,甚至在她回來之後還親自接見了她,說了許多體己話。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陳思原。
麵對不開竅的陳思原,陳鑰也覺得腦殼疼
撞了幾次灰,她終於忍不住和母親埋怨:“您瞧瞧哥哥,我都十分明確說了人家姑娘的意思,他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也不知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要這樣下去,豈不是耽擱了人家姑娘麽?”
靖安侯夫人點頭道:“我也正愁呢。偏你父親也是個不上心的,叫他去素日裏親近的人家給你兩個哥哥相看相看他也不去,還要說起我得不是來。”
陳鑰有些意外地看了自個兒母親一眼:“父親素來敬重母親,怎還說了母親的不是?難道語氣也是一樣嚴厲?”
“語氣倒不是很嚴厲。”靖安侯夫人搖搖頭道,“他隻說你大哥現今不好耽擱人家姑娘,你二哥則太不擔事兒,也怕誤了人家姑娘。
你說他這說得什麽話,哪有這樣做父親、這樣說自己孩子的?”
“這還是當著我得麵兒,背地裏還不知怎樣編排呢!”
看著母親越說語氣越激烈,陳鑰的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些想笑。
她覺得父親說得很是,尤其是對大哥,那真是說得太在理了!
大哥作為一個失敗者,難道不應該有一個失敗者的樣子麽?
“母親您歇歇氣,仔細想父親說得也很有道理。”陳鑰淡淡道,“大哥就不說了,二哥若不是那女孩子對二哥好似有些意思,我也想不到要促成她們兩個的姻緣。
女兒覺得,隻要父親沒有反對就是好的,不知母親是否也是這樣想?”
靖安侯夫人沒話說。
女兒這樣想也沒錯,事實的確是這個樣子。
她心裏還有一點兒埋汰丈夫,不過也隻是說:“這也有道理,那依你之見,接下來怎麽做?”
陳鑰也有些鬱悶:“尤娘那裏我已說得妥當,隻是二哥那裏不知怎麽好。”
“不若母親拿個主意吧,我是實在沒得法子了。”
聞言,靖安侯夫人向一側看了看:“蔡氏,你怎麽看?”
蔡媽媽道:“夫人,依奴婢看,這也不是什麽難事兒,不過是小姐年輕,一時沒想到罷了。”
“媽媽不必抬高我,我是什麽水平自個兒心裏還沒得數麽?有話隻管說便是。”陳鑰大大咧咧說,“您的主意,我是很信得過的。”
這話兒說出來,靖安侯夫人直接呆住了。
這是她的鑰兒?怎麽感覺和近來不太一樣?
不過以前的鑰兒似乎也是這個樣子。
還是這個樣子的女兒看著舒服。
果然是那榮國公府和大兒子給女兒完成了影響——他們真是該死!
想到這裏,靖安侯夫人給大兒子找媳婦的意思不由淡了許多。雖然自己孩子都一樣疼愛,但畢竟大兒子做出手足相殘的事兒來,不施以懲戒是不可能的。
她之前的確是有一陣子給大兒子找親事近乎魔障,可那是出於沒把兒子教好的內疚心理,這會子已緩過來。
“這樣,你再到那班主處兒走一回,原兒那裏則不用擔心,我自有主意。”靖安侯夫人想了想,說:“揀一盒子金璜,一盒子玉玦,一千兩銀錢,都一並帶過去,就當做是聘禮。”
說實話,她心裏頭也不是很看得起尤娘這戲班子出身的小丫頭,不過若這丫頭能讓兒子開竅,也不枉她費這番心思。
陳鑰命蒹葭接過,隨後說:“母親想的周到,我這裏才得了二三十件器皿,雖說不甚稀奇,到底也是珠穿寶嵌。”
“左右府裏用不著,收著也是糟蹋了,不若賞了那戲班子,也是善舉。”
蔡媽媽聽了,忙攔道:“姐兒雖要行好,但府裏新添的器皿雖說樣子不錯,可都是不實用的。若給了戲班子,一則與他們無益,二則反糟蹋了這些東西。不如舍些銀子來得實在。”
陳鑰道:“媽媽,這不一樣。”
“送東西,那是人客之間的走動。而總是散錢與人,那卻是打發叫花子。”
“沒得親家做不成,反成了仇家。”
她也算是見過那班主一回,好歹活了兩世的人,一個戲班子的班主什麽樣心思難道她還看不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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