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開了這麽多年的牛肉火鍋店，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客人。

    三個客人把臉埋在碗裏，其中兩個油光鋥亮的光頭，像極了堆在碗上剝了殼的鴕鳥蛋。

    做生意多年，老張見過各種奇怪的客人。石川又是個幫派城市，客人大多脾氣火爆，一般而言，老張總是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隻要客人不在店裏打起來，他很少指手畫腳。

    然而三位客人把臉埋在湯碗裏足足六七分鍾，周圍的客人不時地朝這邊瞟來。老張實在有些忍不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挑釁。

    “客人，喝湯請用勺。”

    呼，潘光光先抬起臉，飽滿圓潤的臉龐被碗裏熱湯的蒸汽熏了六七分鍾，白裏透著紅，如同一顆熟透了的蟠桃。黃豆大的汗珠沿著他短粗的脖子，滾滾而下，浸透了粗大的金鏈子。

    其他二人也連忙起身。

    老張莫名地鬆了口氣，趕緊送來一紮冰酸梅湯，臉上堆笑“天氣太熱了，這是本店贈送的酸梅湯，帥哥們解解暑。”

    潘光光嗬嗬笑道“老板有心啦！謝謝哈！”

    待老板離開，一邊把倒滿的酸梅湯雙手恭敬地遞給老大，一邊忍不住問“老大，剛才那是誰？”

    他第一次見到老大如此忌憚一個人。倘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是絕對不會相信剛才那一幕。

    多恐怖的家夥，才能夠讓一位超級師士，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在他的心目中，超級師士已經是這個世界武力的天花板，任何一位超級師士都是一方霸主！

    潘光光慢條斯理喝了一口，這才開口“小八啊。出來混，招子一定要亮。知道誰是自己的福報，還要小心自己不要成了別人的福報。哪怕以後，你頂了老大的位置……”

    眼角一跳，連忙表忠心“老大你春秋鼎盛，小八還指著跟著您混呢。”

    潘光光麵容舒展“還是你懂事啦。你肯定想，老大不是超級師士嗎？怎麽還這麽慫？我今天就告訴你，該慫一定要慫。超級師士？九個係所有段都是超級師士，那又怎樣？”

    “小八啊，超級師士和超級師士，也是不一樣的！”

    “有些人千萬不要招惹，比如剛個小雞。”

    失聲驚呼“小雞？剛才那是畫戟大人？”

    也反應過來，後背生寒，結結巴巴道“、號，畫戟大人？”

    “沒錯，開眼界了吧。”潘光光嘿然“能夠和半痕那個鬼，打平手的畫戟。在二段這個位置，戰鬥力天花板的存在。不過你們也不用太擔心啦，小雞呢，性格還是不錯的，你不招惹他一般都沒事。”

    “要是遇到半痕那個鬼，你們能做的就隻有祈禱，祈禱他當時心情比較好。”

    有些好奇“老大，咱係誰能打得過畫戟大人？”

    潘光光理所當然“當然是大老大啦，還能有誰？”

    不甘心道“畫戟大人這麽強嗎？”

    “沒錯，他就是這麽強。”潘光光摸了摸自己光頭，有些無奈地歎口氣“沒辦法，人家是我們係的克星。當今最強的古武宗師，不改造身體，光是靠鍛體就能把我們摁在地上錘的變態。”

    覺得難以理解“係不是近戰嗎？應該是我們克製係才對啊。”

    潘光光搖頭“不是係克製我們，是小雞克製我們。其他係，該怎麽打就怎麽打。遇到了小雞就老老實實跪下磕頭啦。我試過，鎖定不了。哎，怎麽形容呢……等你到了境界，你就明白啦。要不是你老大我當年反應快，現在你隻能到你老大墳前去上香啦。”

    連忙道“老大您太謙虛了，您實力擺在這！您若想走，誰又能攔得住呢？”

    潘光光聞言哈哈一笑，神情有些得意“那倒也是。小雞確實比我強，可是呢，你老大想跑，這世上也沒幾個人能攔得住。起碼小雞是攔不住！”

    在一旁沒有插話，而是暗記在心。像這類的情報信息，根本不可能還有其他獲取的機會。

    潘光光又忍不住歎口氣，感慨道“係和係是死敵。兩家的恩怨幾天幾夜都說不清。其實以前係一直被我們壓著打，上代係的二段，有一半是被我們幹掉的。”

    “直到小雞出現，情況就逆轉了。就變成我們被壓著打。你老大的前老大，就是被他幹掉。我當時年輕，想著給老大報仇，也差點死在他手上。還好係後輩凋零，除了一個小雞，沒什麽厲害的新人……”

    潘光光忽然停住。

    和嚇一跳，難道畫戟大人又出現了？連忙四下張望，沒有看到什麽可以的身影。

    潘光光喃喃自語“不會吧，不會這麽巧吧……”

    他忽然想起來，剛才那個福緣深厚的少年，進了道場，然後離開。離開沒多久，畫戟居然從道場裏麵出來。

    這不是典型的線人接頭場景嗎？

    係這是早早開始布局？他們難道也有什麽內幕消息？還是他們也盯上了零係基地？這不像係的風格啊……

    難怪，那個駕駛農用光甲的家夥自己早就覺得不一般，福緣那麽深厚……原來是係……等等！係！一個自己從來沒見過的家夥

    ——！

    潘光光差點脫口而出。他銅鈴般的眼睛賊亮賊亮，無數念頭在心中轉過，嗬，係保密最嚴格的，竟然無意間就暴露在自己眼前！

    他情不自禁舔了舔厚實的嘴唇。

    係和係死對頭，雙方的恩怨連綿數百年，高端戰力之間的廝殺幾乎從來沒有停止過。

    一個畫戟已經壓得他們喘不過氣，如果再多一個，和傳言中的那般生猛，這日子沒法過了！

    係把捂得那麽嚴實，可見係高層非常看好其未來，實施重點保護！

    絕對不能讓成長起來，危險要扼殺在搖籃中，趁羽翼還沒有豐滿的時候，哢嚓！幹掉！

    係不能再多一個畫戟！

    嗬嗬，農用光甲……真是好偽裝！

    可惜啊可惜，小雞，你雖然沒犯什麽錯誤，但架不住老子運氣好，白撿！

    潘光光朝老板招招手“老板，找你打聽點事。”

    老板走過來，滿臉和氣“客人有什麽事？”

    潘光光看似隨意道“石川附近有什麽農場嗎？我們是做農產品生意的，來石川考察。”

    老板聞言，看了一眼潘光光，熱情道“農場啊，我去幫你問問。”

    “謝謝老板哈！”

    片刻後，忽然一群凶神惡煞的花臂大漢闖入店內。

    老板赫然其中，指著潘光光，大聲道“就是那個光頭！在打聽農場！還說自己是做農產品生意來石川考察，當老子傻？老子接待過做軍火生意的，做走私生意的！做農產品生意做到石川來了？一看就不是好人！”

    花臂大漢們帶著滿臉獰笑和嘲諷地圍了過來。

    整個石川隻有一個農場，蘋果農場。

    轟隆轟隆，窗外的街道上，不斷有光甲朝這邊呼嘯而來，浩浩蕩蕩，場麵十分壯觀。

    掛了那麽多“保護農場”的條幅，現在終於給他們逮住一個可以表現立功的機會！

    昔日的幫派分子們，打了這麽多天的撲克和麻將，都快憋出病來。此刻能有名正言順打架的機會，無不是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來得稍晚的光甲一看自己失去有利位置，豈不是連口湯都撈不著？情急之下，扯著喉嚨在喇叭裏大喊一聲。

    “保護農場！人人有責！”

    口號一出，立即引起其他人跟風，場麵變得熱烈起來。有些脾氣火爆好鬥的家夥，激動亢奮之下，光甲舉起槍炮直接朝天鳴槍放炮，噠噠噠，咚咚咚，曳光彈和榴彈像煙花一般在天空炸開。

    火鍋店外的街道水泄不通，槍炮如林，數不清的槍口炮口黑壓壓一片，對準店內三人。

    和麵麵相覷，兩人神情茫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潘光光目瞪口呆看著眼前的場景，感覺自己腦子不夠用。等等，怎麽和自己預想的不一樣？

    我是誰？我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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