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珠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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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毓白見她目不轉睛,便笑道:“喜歡?”

    傅念君將珠冠放下,問他:“這是七郎叫工匠去打的?我瞧光這對玉梳篦也是上了年頭的好玉,並不似是新料。”

    周毓白道:“是董先生拿來的。”

    “董先生可有說起它的來曆?”

    傅念君不死心地追問。

    周毓白倒是不妨她這般上心,隻說:

    “董先生手裏的寶貝自然不少,我便托他尋了來……他隻說這東西收來還不久,可有古怪?”

    傅念君搖搖頭。

    她是覺得自己古怪。

    周毓白看了看那珠冠,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原也不想交代地這樣清楚,還不是某日郭巡又拉著陳進幾個小的在那裏大放厥詞被他聽到了,他說什麽,做男人的,便要時常留個心意在,送些女兒家的東西給他們,姑娘家們見了才會歡喜,才會感受到你的真心。

    周毓白一開始覺得傅念君自然和俗世的女子不相同,可是轉念一想,想到自己同她認識這麽久,卻也真的沒送過她什麽,反而那時候剛認識不久的時候,她頭發上一隻蝴蝶發簪落在了他馬車裏,至今還被他收藏在書房裏沒有還她。

    而且周毓白也聽她說過,她兄嫂當日結緣,便是由一隻步搖而起。

    周毓白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自然也沒什麽經驗,見傅念君這副神情,還當她是不喜歡。

    “若是不喜歡,我再去尋別的來。”

    他訕訕道。

    傅念君看著他的神色,噗嗤一聲笑出來,立刻又調皮起來,伸手攬住了自己夫君的脖子,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七郎送的東西,我怎麽會不喜歡,你這樣有心,我心裏開心。”

    說罷便朝她眨眨眼。

    周毓白攬住她的腰,見外頭天色剛昏沉下來,還沒點燈。

    他一向在某些方麵比較克製,白日宣淫這樣的事是不會做的。

    不過嘛……

    現在勉強也算不得白日,說不定他今夜期盼的事可以早些開始也說不定。

    他這裏正心猿意馬,傅念君見他沒回應,一轉身卻是又把目光落在那珠冠上。

    她說不好自己心裏這種詭異的感覺,總覺得這頂珠冠熟悉得緊,那冷冰冰的金玉摸在手上,就沒來由地讓人起雞皮疙瘩。

    她覺得自己疑神疑鬼,可就是無法摒除這種感覺。

    想了想便轉頭對周毓白道:

    “七郎,這珠冠雖美,卻有些過分華麗,在宮宴上我不想如此大出風頭。”

    周毓白點點頭,自然依她:“你拿主意就是。”

    唇已經落到了她頸側。

    傅念君笑著躲閃,把心裏那一點古怪的感覺揮去,推開他的肩膀:

    “可別胡鬧,從外頭回來不餓?先吃晚膳……”

    ******

    宮宴那日,傅念君打扮地比較中規中矩,牙色底八幅繡裙,暗花緞鑲邊對襟大袖,頭上梳了髻,選擇了玳瑁冠,無功無過的打扮,收拾完一瞧,卻是比實際年齡要大個三四歲。

    儀蘭和芳竹看得直皺眉,覺得傅念君平白糟蹋了老天給的好相貌,傅念君倒是覺得還不錯,最好希望這一身能讓今晚誰都別注意到她。

    周毓白今日也特地打扮一新,親王的朝服穿在身上,除清俊之外,更多了幾分王孫公子的氣概,傅念君還出言揶揄他:

    “倒是空穀幽蘭沾了人間富貴氣,可怎生是好?”

    像極了在街頭調戲良家女子的惡霸流氓。

    周毓白隻任由她替自己整理袖口,對她的調戲很平靜:“蘭花牡丹,還不都是王妃手裏養的花?王妃喜歡就是了。”

    傅念君勾唇直笑,滿肚子笑聲憋得難受,心想別人都是夫唱婦隨,嫁雞隨雞,可到了他們這裏,怕是周毓白如今是隨了她罷,這臉皮可不大像初見時的樣子。

    宮宴傍晚開宴,下午夫妻兩人便要坐宮車入宮。

    現在還是早春,周毓白怕傅念君凍著,早讓人收拾了一領鬥篷給她。

    原本這春日,宴會辦在紫宸殿裏也妥當,偏那些外國使節嫌在殿中沉悶,要鬧著去城外的金明池和瓊林苑賞景吃酒,如今的天候自然還去不得,最後折中,便在後宮花園裏辦了。

    待到徐太後千秋節,再移駕瓊林苑就是。

    傅念君婚前就參加過舒皇後的內宴,唯一的區別應該就是那時多是女子,而這次主要是宴請那些外國使節,她們這些宗室女眷,也不過是走個過場露個臉,她心裏還盤算著或許尋個機會,能早些脫身尋個僻靜的院落休息片刻。

    她實在是吃不得酒。

    宮裏自然熱熱鬧鬧的一片,邠國長公主也來了,還是一如既往地搶眼,一身大紅的彩繡散花拖地石榴裙,無疑是人群中最亮眼的,蓋過了無數小輩,傅念君自詡如今她這個年紀都不敢這樣穿。

    傅念君自然要去向這位姑母見禮的,隻是邠國長公主對著她,自然是眼皮都不抬一下。

    她與傅念君之間的關係,皇室裏的女眷也早有耳聞,倒是旁人都替傅念君覺得尷尬。

    隻是當事人卻還是一派落落大方,絲毫沒有覺得冷場。

    大家不約而同都在心裏腹誹了一下,這位淮王妃,也不知該說她膽色好,還是臉皮厚。

    因為周紹懿這兩天身體不適,加上滕王無法出席這種場合,滕王妃自然就沒有來,因此都沒人能來拉傅念君一把,而除卻她最有資格的崇王妃,卻是連眼睛都沒敢抬起來,隻盯著地上。

    齊王妃裴四娘倒是有個反應,便是朝傅念君冷笑了一下。

    邠國長公主不回應,傅念君這禮就沒行好,她也不管,兀自直起身站回到一旁去。

    這時候,卻有那不曉事的來搗亂了,那便是站在裴四娘身邊,與傅念君曾有過一麵之緣、張淑妃已經出嫁的女兒安陽公主。

    張淑妃和邠國長公主、傅念君都不對付,安陽公主受她老娘影響,自然也找到機會能踩一腳便踩一腳。

    她竟朝傅念君道:“七弟妹,姑母是因為我那齊表弟離京從軍,如今才這般心緒不寧的,可不是要難為你啊,其中因由,你都懂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