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勤伊打開賓館的門, 盯著趙大寶直樂。糊得太嚴實了, 從頭到腳隻露了雙黑黢黢的眼睛，顯些沒認出來，趙大寶一個人敲門, 她都不一定敢開。

    魏真確實有點兒過了，剛生完孩子的女人出院也沒趙大寶金貴，棉帽子，棉口罩，羊絨圍脖, 皮手套, 毛靴子, 大棉褲，加厚羽絨服, 裏麵還套著保暖內衣，厚毛衣。

    小孩兒愛耍個帥，穿衣服向來輕便, 這一下包裹的，趙大寶感覺整個人腫了一大圈, 腿都邁不開了, 渾身不自在, 汗出了一層。

    早上醒來, 魏真把衣服一件件抖落到床上，趙大寶直發懵，心想老魏不會是都要讓他穿吧, 結果他都穿上不說，臨走魏真又讓他帶帽子口罩圍巾。

    無論衣服還是別個，款式全部中規中矩，不時尚，不酷炫，趙大寶以為好歹有一部分是魏真自己為自己準備的，沒成想，全到了他身上。

    趙大寶到洗手間照照鏡子走出來和魏真說，“老魏好像有點兒醜。”

    醜？

    小混蛋竟敢嫌他買的衣服醜！

    魏真用力拽拽趙大寶的圍脖，邊饒著圍好邊厲色道，“這才是衣服，懂麽？你那身皮倒是好看，到了外麵凍不死你。”

    “嫌老子眼光不好，自己買去！”

    “嗓子還沒好利索，少說廢話！”

    趙大寶目光圍繞著魏真叨叨的嘴，垂著的眉眼，突然笑了，他把人抱住，抵在牆上，呼著熱氣，隔著口罩用嘴蹭魏真的臉，“老魏好看..”

    “好不好看也得給老子穿著！”魏真又正了正趙大寶的大棉帽，牛氣的命令，“走了小混蛋！”

    魏真沒聽出趙大寶口中的好看所指是他。

    俗話說王八看綠豆越看越順眼！

    趙大寶覺得他這隻王八看魏真這顆綠豆，不隻單單的越看越順眼，而是怎麽看都好看的不行，都能起性，都想把人扒光吃了。

    可是他又沒那個膽，摟著人睡了好幾天，隻敢緊緊抱著，他不想摸摸親親自己苦戀了這麽多年的人

    太想了！

    可這愛真的太苦，帶給他的傷痛太刻骨銘心。他怕了，怕發生第二次，當年就是他吻了老魏，摸了老魏那裏，老魏就再不理他了。

    如今他們的關係是變了，而他卻再不敢輕舉妄動了。

    魏真不先親他，他即便再想，也不會付之行動，強行壓製著自己的**。

    昨天魏真洗了秋衣，睡覺的時候光著大半個身子，趙大寶熱血噴張的半宿沒合眼，爪子伸了又伸楞是沒敢放到魏真脊背上摸摸碰碰。

    魏真睡著後，趙大寶悄悄到洗手間解決了才爬上床勉強迷糊著。

    --

    魏真和趙大寶進來，蔣勤伊關上門好笑的低聲嘀咕，“笨狗熊一樣..”

    蔣勤伊住的是套房，魏真放下旅行袋坐在了沙發。趙大寶取下帽子，口罩，到了裏麵的洗手間。

    洗漱用品已被蔣勤伊收走，洗漱台空空蕩蕩，趙大寶摘掉手套擱到上麵，擰開水，邊洗著手心間的汗邊在鏡子裏隨意打量自己。

    這張臉很肅硬，沒有一點年輕人的活力生趣，雖然他有斜飛的眉眼，但他沒能發揮它們的魅力，他不愛笑，尤其是這幾年，他幾乎不笑了，這讓他看起來顯得分外冷。

    趙大寶一直知道自己不算養眼的類型，他既不可愛也不俊美..如果他長得像女人，有白白的皮膚，圓圓大大的眼睛，老魏是不是就容易接受他了？

    “小混蛋想什麽呢？”魏真含笑走入洗手間，關了水龍頭，伸手解趙大寶的圍脖。

    趙大寶配合著側過身道，“老魏我像笨狗熊麽？”

    噗！

    魏真笑死了，剛才他也聽到了，大概是他給小混蛋穿得太厚了，看著有些笨重，他媽才會不著邊冒出那麽一句。

    笨狗熊也是他魏真養大的，他疼一輩子。

    趙大寶脖間有薄薄的汗水，魏真用手擦了擦道，“大寶怎麽會像笨狗熊，帥著呢！”

    魏真不是哄趙大寶開心，在趙大寶很小的時候，魏真就覺得他家小混蛋比其他小孩兒可愛，好看，不大點兒個小東西，站直了還沒高過他腰，卻能把他的心勾得全到了他身上。

    一晃這麽年過去了，小混蛋長得比他都高了，他們成了是父子也是愛人的關係，而這段關係將陪伴他們到老，到死。

    洗手間的門大開著。

    趙大寶嗬嗬笑了聲圈住了魏真的腰，魏真也輕笑了聲胳膊順勢搭在了趙大寶肩膀。

    站在門外的蔣勤伊望著這一幕笑了笑，然後舉起手機麵無表情的說，“他們在親熱，等會兒我讓趙大寶給你回電話。”

    那頭道，“他就是脫光了在床上，也請你把手機送到他手裏。”

    蔣勤伊向外間走，“賀凡你說過，隻要我找到趙大寶，你就把他送給我，你要說話算話。”

    賀凡沒言語，他氣得肺疼，這兒子算白養了，回國了，也不懂得和他這個爹報個備，手機好幾天不通，他擔驚受怕，派人到處找，因為不孝子，兩宿了他沒合過眼。

    不孝子早和他說到龍江旅遊，他就不會吃飽了撐的大放豪言。

    不過這言放與否他也管不了不孝子。

    當初魏真若不退縮，憑他兒子倔強的性格，他能阻止的了倆人在一起？再者他見兒子要死要活，自己就先心疼的有了妥協之念。

    幾年前，魏真退縮也不是怕他使用手段或是外界的指指點點，魏真是自己想不開，突破不了自己心裏那道防線。

    而今魏真琢磨明白了，根本不懼流言蜚語，還有任何阻力。

    蔣勤伊手機遞過來說，趙大寶你爸讓你回個電話，魏真坐在沙發，麵上無絲毫的動容。

    趙大寶更不懼了，自始以來他怕的人唯有魏真。挨著魏真坐下，玩兒似得揉捏著魏真的手指頭，和他爸通著電話。

    氣炸了的賀凡倒沒大呼小叫，微有不滿的問趙大寶，“你手機怎麽打不通？”

    趙大寶道，“掉池塘了。”

    賀凡語氣柔和了下來，“大寶嗓子怎麽啞了？”

    趙大寶道，“小感冒，快好了。”

    賀凡頓了頓道，“大寶你決定了？和魏真在一起？”

    話落，賀凡覺得這話問的簡直多餘，幾年了不孝子臥房裏還貼著魏真的照片，四米高八米寬的牆，不孝子一張一張親手貼滿了整麵牆。

    如今魏真主動找上門，不孝子肯定早歡天喜地的跪舔了。

    賀凡腦海忽地閃出了兒子下跪痛哭的場景，那畫麵直到現在都令他發堵的難受。

    “你忘了他曾經如何對你了？”

    趙大寶轉頭看著魏真，“我沒忘，所以這次我不會給他再拋棄我的機會。”

    聽著的魏真，”....”

    賀凡不悅的哼了聲道，“即使我不同意你也不會聽我的，自己不後悔就行，我沒其他要求，安分守己完成學業，別做無謂的小動作，沒用，這裏總共六所大學，我不讓收，我看哪個學校敢錄取你。”

    “我自己心裏有數，你別管了。”

    趙大寶掛斷，順便拿蔣勤伊的手機打給了黃毛，他沒讓黃毛來，過了年他指定得回去一趟，到時倆人再見麵也一樣。

    趙大寶進裏間手機還了蔣勤伊又出來陪魏真。

    魏真麵無表情探究著他家小混蛋，他剛才隱約聽到賀凡說幾所學校，敢不敢錄取，前麵的他一點沒聽著，後麵賀凡聲比較大，他聽了個大概。

    “小混蛋你要轉學？”

    趙大寶麵不改色道，“沒有啊老魏。”

    魏真溫柔的笑著，摸摸他的頭道，“大寶不要怕，老魏不罵你，你說實話，老魏可以幫你轉學。”

    趙大寶，“....”

    哈哈哈老混蛋愛死你了！戲演的真好！

    “真沒有老魏，我快畢業了，轉什麽學啊。”

    “最好沒有，不然老子馬上拋棄你！”

    趙大寶，“....”

    魏真警告的看了他家小混蛋一眼，聽到敲門聲站了起來，蔣勤伊搶先一步從裏間來了門口。

    門打開，王醫生出現在了蔣勤伊麵前，“蔣女士退房時間到了。”

    蔣勤伊說，“我已經續終點房了。”

    王醫生道，“我知道，所以我退房了，這樣能省點兒錢。”

    蔣勤伊，“....”

    王醫生看蔣勤伊詫異的望著自己，微笑道，“我決定和你們一起回去，機票昨晚就訂好了，和你們一個航班。”

    蔣勤伊微皺了下眉，做了讓步。

    王醫生進來一眼便注意到了趙大寶，是的，他沒有先去看魏真，他的目光定在了沙發上隨意而坐的趙大寶。

    通過對魏真的治療和了解，王醫生一直以為趙大寶是一個乖巧的小鮮肉類型，因為魏真的個性很強，這類人及容易對性子軟軟的一方產生愛意。

    可是眼前的人...

    “王醫生..”

    王醫生被叫他的魏真拉回思緒，笑笑說，“魏真這是你兒子？”

    魏真回以禮貌一笑道，“是，他叫趙大寶。”說完，魏真臉轉向了趙大寶，“大寶這位是王醫生，我媽朋友。”

    趙大寶抬了下眼，起身略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

    走過場似得做完介紹，蔣勤伊帶王醫生到了裏間，魏真臉色不可察覺的變了變。

    魏真對自己的醫生，印象談不上好壞，他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了他，赤.裸.裸的拋開讓他認識自己，為自己治病。

    私下裏他們可以偶爾通個電話，過多的來往魏真不想有。

    下飛機回到家是晚上八點多，行李一放，魏真和趙大寶在小區門口的快餐店一人吃了碗麵，上了樓。

    家裏幾年不住人，冷冰冰的沒點兒人氣兒，幸好蔣勤伊一直有交暖氣費，屋裏挺暖和，床上用品蔣勤伊早讓打掃大媽洗幹淨收到了櫃子裏。

    趙大寶進廚房找出燒水壺，坐了壺開水，把魏真摁在沙發上喝水，自己翻出床單被罩鋪床。

    這些全得換新的，太晚了先湊合一宿，明天趙大寶打算來一次大購物，將廚房裏的鍋碗瓢盆也替換了。

    不過目前重要的是買戒指，還有手機。

    趙大寶感覺心裏甜得要化了。

    他又可以每天摟著老魏睡覺，給老魏做飯了。

    趙大寶冒著粉泡泡鋪完床出了臥室，洗手間的燈亮著，傳出嘩嘩的水聲。

    趙大寶原本是想他先洗澡上床，等被子裏熱乎乎的了，魏真再洗，這樣魏真上了床就不冷了。誰知魏真先洗上了，趙大寶趕緊滾去暖被窩。

    脫得隻剩保暖內衣，趙大寶鑽到被子裏。

    不一會兒，魏真進來了，趙大寶回頭看了眼，騰坐直了，魏真隻穿了條三角褲衩，手拿毛巾擦著頭發，臉紅彤彤的垂眼站在床邊。

    趙大寶忙摸了摸鼻子下方，沒流鼻血，他手擋住撐起的褲襠，磕巴道，“老..老魏你又洗秋衣了麽？櫃子裏好.好像有一套，我給你拿..”

    魏真，“....”

    “恩..”

    “不用，我現在喜歡裸睡。”

    趙大寶，“....”

    魏真背對著他而坐又擦了幾下頭發，放下毛巾低啞道，“小混蛋要睡覺了，不脫衣服麽？”

    “啊？”

    “我說你睡覺不脫衣服麽”

    趙大寶盯著魏真光著的脊背喉嚨湧動著咽咽口水道，“老魏我現在睡覺都穿著衣服。”

    魏真，“....”

    “那睡覺吧。”

    趙大寶抬手關了台燈，心砰砰跳著躺下了，魏真跟著躺倒。一人占一邊，床中央空出一大片，誰也沒有挪動。

    半夜，趙大寶扭頭看看魏真，躡手躡腳出了臥室。門被小心翼翼關上，魏真睜開眼，來氣的坐了起來。

    這叫什麽事兒，隻當他兒子的時候，還親親抱抱，多了那層關係，沒更親昵就算了，反而和他疏遠了。在醫院住了幾天了，從沒主動親過他，回了家，好麽，變本加厲，睡覺連摟都不摟他了。

    趙大寶也不知幹嘛去了，好一會了不回來。

    魏真看著空蕩蕩的床越想心裏越不痛快，跳下床，從櫃子裏胡亂抽出條褲子套上來了客廳。也是空蕩蕩的趙大寶不在，洗手間黑著，次臥門縫透出大亮的光。

    魏真幾步走過去，一把推開了門。

    入眼的是趙大寶氣喘籲籲仰躺在床墊上，一手握著雄壯的那玩意，一手抓著他的照片，瘋狂的動作著，緊接著是趙大寶歪頭癡癡的看著他，一股一股的..噴向了照片。

    魏真抓狂道，“你你你，小混蛋你幹什麽！”

    趙大寶慌亂的提褲子，早知道會被老魏撞見，他就忍著了，這下好了，老魏肯定覺得惡心死了。

    “老魏..老魏你別生氣，弄髒了你的照片，我馬上去洗幹淨。”

    “這他媽是照片的事兒嗎？”

    放著大活人不碰，對著他上學時候的照片打飛機，這不明擺著嫌棄他老麽？

    “以後不準上老子的床，房間也不許進，你不是喜歡在這屋打飛機麽，老子讓你在這屋打個夠。”

    魏真吼完摔上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