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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芳盈適時讚了一句:“幹娘真是開明, 看來以後不論是誰做了幹娘的媳婦都有得享福了。 ”

    魏謝氏道:“你這嘴甜的,我隻是疼愛自己兒子,哪裏有你說得這麽誇張?!”

    謝芳盈前世可是見過那些喜歡挫磨兒媳婦的惡婆婆,她這句感慨也不是虛話,魏謝氏要真像自己說得那樣在乎兒子的喜惡, 定然不會去做那挫磨兒媳婦的事情。這些當然要以後再看, 反正她是不會去做她家兒媳的, 謝芳盈順勢道:“是是是, 幹娘最疼兒子了,我見他今天身上的那身衣裳是新的吧?莫不是幹娘親手縫的?”

    魏謝氏道:“我平日閑來無事,也就做做針線,比不得繡娘們做得好, 到底也是自己一番心意。你家楚祐身上的那一身衣裳倒是獨特, 不似當下款式, 是你想的吧?!”

    謝芳盈皺著臉道:“可不是,他這一次出去再回來黑了好幾層,原先給他做的衣裳款式就都不合適了, 可憐我和幹娘一齊挑的白緞,他一上身就似穿了偷來的衣裳,瞧著哪兒哪兒都不合適, 隻得給他改成了現今這樣。”

    魏謝氏道:“他那衣裳樣式我瞧著就不錯,你回頭畫個樣子給我,我也給魏李做上一身。你用的是細棉的料子?你說我改用素錦怎麽樣?”

    ……

    不管是說起打扮自己還是說起打扮自己在意的人,兩個女人總是能說上好久, 直到有婢女來通傳魏知府已經回府,酒席也已準備停當,這兩人才有些意猶未盡的住了嘴。

    此時已是天色昏沉,手提宮燈的婢女走在前方照亮,魏謝氏領著謝芳盈迤邐往宴客的小廳而去。

    小廳裏手臂粗的蠟燭點了幾排,牆上又糊了雪青色的緞子,專用來招待自家親近之人的小廳,地方本就不大,被這燭光緞子照得幾如白晝般亮堂。謝芳盈扶著魏謝氏到時,廳裏楚祐、魏知府、魏李均已落座,幾人麵前擺著幾碟子小菜,桌上放著酒壺,聽門外有動靜正轉身來瞧,楚祐與魏知府還好,酒量淺些的魏李卻是雙頰緋紅,顯是酒氣上頭了。

    魏謝氏正要進小廳的步子一頓,她就在門口說道:“怎麽還喝上了?”

    謝芳盈覺她語調不對,複又疑是自己聽岔了,正此時聽魏知府招呼兩人落座,這才不再多想。

    兩人將將落座,魏知府就一邊執酒壺給自己倒酒一邊說道:“盈盈也來幾杯?這可是我和你幹娘剛成親那年埋下的女兒紅,下人剛用快船運來,你幹娘她剛懷孕那會兒我和她都隻盼著那一胎是個女兒,想著將來家裏姐姐帶著弟弟跑,誰料想這輩子竟隻留住了這一個臭小子。好在現在認了你做幹女兒,又有了夫婿,這才不虧了這幾十年的女兒紅。”

    謝芳盈正要從魏知府手上接過酒壺,就聽“當啷”一聲,原是一邊的魏謝氏失手打落了杯盞,見眾人都望過去,她麵色如常,口中還打趣笑道:“無事,不過是我失手,隻可惜了這一套餐用具,過了今日,怕就都要留在庫房裏吃灰了。”

    自然不會有人為了一個杯盞,一套用具與魏謝氏說些什麽。自有隨侍在不遠處的丫鬟收拾了碎瓷片,給她換上了新的杯盞,此時謝芳盈已經給自己滿上酒,見她換了杯子,就問道:“幹娘也來一杯?”

    魏謝氏看著眼前薄胎白瓷盞裏的美酒就如見了毒液一般,她這東西尚避之不及,又怎麽會去嚐上一杯?她說:“我喝些果子露就好,這酒既然難得,就給你們留著以後慢慢喝,都少喝些,尤其是你們幾個小的,莫要喝多了耍那酒瘋。”

    不知是不是謝芳盈錯覺,她隻覺得魏謝氏話裏雖是在說她們幾個,但眼神竟是一直看著魏知府的。

    而聽了這話的魏知府正舉著杯盞的手一僵,滿滿一杯就酒水竟灑出了大半,好在她們用的杯盞都小,就是滿滿一杯灑出來也沒多少,更好在是灑在了桌上,魏知府隻袖口沾了幾點酒漬。

    他頓了頓,一口飲下還剩半杯的酒水,有些不悅的將酒杯放在桌上說道:“好好的你偏來掃興,別聽她的,咱們爺們哪能被她處處管著?連酒都不能痛快喝了?咱們喝咱們的,要是今個不把我特特運回來的這壇酒喝完,你們也別出這個門了!”

    說完還氣得橫了魏謝氏一眼,似乎是在怪她多管閑事一般。

    魏謝氏見他如此就知道他已是酒氣上頭,這人平日也是個好好的溫潤性子,隻不知為何,一飲酒就變成個爆碳脾氣,一點就著尚不必說,更可怕的還是……

    想到他醉酒後的樣子,魏謝氏不由打了個寒噤,人人都豔羨他們夫妻和睦,舉案齊眉,雙雙守著對方過了幾十載也都未曾變心,可誰知她有時寧願自己的丈夫不在乎這端方君子的名聲,有上幾個房裏人,也好過每每當他醉酒之後自己都無法推拒。

    魏謝氏既知丈夫酒醉,也不再勸,更不說話,隻是伶仃垂頭坐著,似是對這場酒宴再生不起一絲興致來。

    魏謝氏不說話,魏知府還隻顧著喝酒,謝芳盈三人頓覺十分尷尬,還是魏李打圓場道:“我爹爹酒量差,此時怕是以被這埋了幾十年的女兒紅熏醉了,你們莫覺尷尬,都是一家人,隻管該吃吃該喝喝。”

    謝芳盈心中不信,魏知府這才喝了多少酒?這就醉了?

    她心中狐疑,拿眼一瞧魏知府,見他雖麵色如常,但眼裏已不複清明,這才把懷疑去了七八分,口中卻對魏李說道:“兄長這是玩笑了,義父是何等樣人,怎會喝這一點點酒就醉了?快莫誑我了!說來義父幫我許多,我卻沒宴請過義父一回,實在該自罰一杯才是,來義父,女兒敬您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