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八章 劍陣於我,不過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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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路十八彎,一彎又一彎。
    路上有不少石刻,都是曆代文人騷客留下的墨寶。
    其中有唐人趙宗儒寫的《和黃門武相公詔還題石門洞》。
    益部恩輝降,同榮漢相還。
    韶芳滿歸路,軒騎出重關。
    望日朝天闕,披雲過蜀山。
    更題風雅韻,永絕翠岩間。
    也有唐人孟郊寫的《憑周況先輩於朝賢乞茶》。
    道意勿乏味,心緒病無悰。
    蒙茗玉花盡,越甌荷葉空。
    錦水有鮮色,蜀山饒芳叢。
    雲根才剪綠,印縫已霏紅。
    曾向貴人得,最將詩叟同。
    幸為乞寄來,救此病劣躬。
    當然也有唐人姚合的《送李餘及第歸蜀》、唐人高駢的《蜀路感懷》、唐人溫庭筠的《錦城曲》。
    最有名的當然是詩聖杜甫的詩了。詩名《自閬州領妻子卻赴蜀山行三首》。
    汩汩避群盜,悠悠經十年。
    不成向南國,複作遊西川。
    物役水虛照,魂傷山寂然。
    我生無倚著,盡室畏途邊。
    長林偃風色,回複意猶迷。
    衫裛翠微潤,馬銜青草嘶。
    棧懸斜避石,橋斷卻尋溪。
    何日幹戈盡,飄飄愧老妻。
    行色遞隱見,人煙時有無。
    仆夫穿竹語,稚子入雲呼。
    轉石驚魑魅,抨弓落狖鼯。
    真供一笑樂,似欲慰窮途。
    曾詠有些奇怪,“一路走來竟沒有發現李白的詩,總感覺有些奇怪。”
    鳳九霄道:“滅周兄可知道其理?”
    劉滅周道:“這個我還真不清楚。照理說他們刻上李白的詩絕對增光添彩!”
    龐十五道:“李白號稱詩仙,是不是因為他們都想成仙所以不敢刻仙人的詩?”
    常子衿笑道:“十五兄弟的想像力還真是豐富啊!”
    袁紫珊笑道:“不但想像力豐富,而且一股子濃濃的陰謀氣息啊。”
    常子衿道:“是啊,最近他也沒接觸什麽人啊,怎麽變得這麽陰暗了呢?”
    龐十五立刻委屈地道:“嘿,常姐,打住打住,我隨便一說你們又開始上綱上線了。”
    突然前邊傳來水聲,比格沃夫快走兩步,轉過拐角,眼前一幕瞬間讓他為之一震!
    巨大的瀑布在前邊一座山峰上傾瀉而下,大概三百丈的高度,湍急的水柱撞擊在山腳下的岩石堆上激起水花無數,霧氣茫茫。水流最終化匯聚成小溪流向深穀。
    鳳九霄等人很快也跟上了比格活夫的腳步,發現了那瀑布。
    曾詠感慨道:“李白說遙看瀑布掛前川,第一次讀時非常不解,瀑布怎麽可能掛在前川呢?我那教書先生就跟我說,李白這人向來好誇大其辭,語不驚人死不休,什麽蜀道難於上青天,這不都是誇張嗎但今天看見這一幕,我覺得李白沒有誇張,他寫得很傳神,那瀑布遠看就像一條白練掛在山上。”
    二妮也道:“是啊,這個掛字用得很貼切啊。”
    龐十五立刻嗯了一聲,煞有介事地道:“不錯!不用流字,不用淌字,居然用一個掛字,很傳神,嗯,很傳神。”
    曾詠看著龐十五,強忍笑意,“吆喝,十五兄弟最近果然又長進不少。”
    龐十五立刻得意洋洋,“那是!”
    眾人皆笑。
    這次上山,哪裏像是興師問罪,更像是遊山玩水,其樂融融。
    前邊又是一個牌坊,上書四個大字:紫氣東來!
    比格沃夫問道:“紫氣東來是什麽意思?”
    龐十五道:“你都認識這四個字了,怎麽意思反而不懂了?就是紫色的氣從東邊來啊!”
    比格沃夫搖頭道:“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怎麽可能這麽粗淺,是吧鳳公子?”
    鳳九霄道:“紫氣東來的確有一個典故,出自我們漢朝時候一個叫劉向的人寫的《列仙傳》。書中記載,老子西行經過函穀關時,關令尹喜觀察到東方有紫氣飄來,預感將有聖人經過。不久後,老子騎著青牛來到函穀關,尹喜便請老子留下《道德經》後才放行。自此以後紫氣東來便意指吉祥。”
    比格沃夫道:“老子?老子是不是道教的創始人?”
    鳳九霄道:“嚴格來說,老子不是道教創始人。”
    “他不是太上老君嗎?”
    “太上老君的名號是張道陵封的。”
    “張道陵是誰?”
    “道教創始人。”
    “這個我不大明白啊,我見許多道教的朋友都經常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我還以為太上老君才是道教始祖呢。”
    “是啊,太上老君就是道教始祖啊。”
    比格沃夫瞬間有些懵,“什麽?太上老君就是道教始祖?”
    鳳九霄淡然道:“是啊。”
    “你不說道教是張道陵創立的嗎?怎麽又成太上老君創立的了?”
    常子衿突然笑道:“張道陵創立了道教,以老子的《道德經》為教義,尊老子為太上老君,就是說,老子西出函穀關以後,世人再也沒見過他,都說他出了關就成仙了,所以道教的創始人是張道陵。張道陵對門下弟子說自己是老子的隔世弟子,而老子就道教的始祖,這麽說能明白吧?”
    比格沃夫眯著眼睛想了想,“我大概能明白了。”
    辣椒這時候有點著急,“這都不明白?就像劉幫開創了漢朝,尊他老爹為太上皇一個道理啊,兒子是創始人,尊老爹一聲始祖,不難理解啊!”
    比格沃夫看向辣椒,“劉邦是誰?”
    辣椒頓時絕倒。
    又行數裏,終於看到了一處開闊地。
    就好像神人以開天巨斧在半山腰橫削了一下,硬生生削出了這麽一大片平地。
    長約三十丈,寬約二十丈。
    上麵居然站滿了人。
    因為這是上山頂的必經之地,也是到山頂的最後一道關卡。
    過了這道關,就是蜀山派的核心禁地,劍尊堂。
    龐十五看著眼前烏泱泱一大堆人,立刻皺起了眉頭。
    這些人的站位明顯暗合某種陣法。有七人一組,有五人一組,最少的三人一組,總共七八十人。
    這是什麽陣?這麽多人?龐十五心下嘀咕。
    登龍峰是主峰,派出了七名弟子,組成劍陣為七星陣。陣主是呂掌門的得意弟子青芥子。
    他站在最前沿。
    起初接到掌門的命令時他很緊張。他一直在劍尊堂外側候著,知道裏邊吵得不可開交,似乎山下有人闖山,並且來者不善,所以才號令十二峰合力抗敵,這在蜀山已經是好多年沒有發生的事了。他身後是師弟青陽子。青陽子看見那一襲白衣腰懸長刀,不由得心頭開始緊張。他知道那白衣少年是誰。他暗中祈禱,千萬不要被那少年察覺到自己的異常。他身旁一個女弟子似乎感覺到了異樣,不禁偷偷瞄了他一眼,小聲說道:“師兄,你很緊張?”
    青陽子一驚,故作鎮定,以極低的聲音道:“我沒緊張啊!”
    師妹青蓮子卻更加疑惑,她明明聽到了青陽子聲音中的顫抖,雖然輕微,但朝夕相片她又異常敏感,自然聽得出來。見師兄不承認,她也不好當眾再問。她仔細打量眼前九人,想發現一些端倪。那當先一人年紀絕大約十八九歲,但給人感覺卻像幾十歲的人,很沉穩、很成熟,沒有一絲少年人的輕狂!
    身邊左邊的黑衣少年看著身材很高大,年紀不大,但給人感覺殺氣很重,可能是他腰間掛了兩柄劍的緣故吧?
    右邊那個紫衣人,腰間居然掛了四柄劍!這麽囂張嗎?江湖上現在以腰懸四劍為榮了?
    紫衣人旁邊的那個高個子陰沉個臉,好像誰都欠他錢似的,不過眼光也很淩厲,看起來也很不好惹!
    左邊腰懸雙劍的少年旁邊那個人最為耀眼!居然是個異域番邦人士,滿頭的金發隨風飛揚,雕塑般的麵孔棱角分明,黃色的瞳孔仿佛野獸的眼眸,充滿了野性,青蓮子不禁多看了兩眼!她從來沒見過陽剛氣息這麽強悍的男人!她的心仿佛不經意間跳動得厲害了!
    青芥子的心也突然加速跳動!
    他發現幾個男人身後竟然還有四個女子!
    一個比一個美豔動人!
    尤其是那個麵蒙黑紗的女子!
    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是他敢篤定,那女子絕對是人間絕色!
    隻因那女子舉手抬足之間便搖曳生姿讓人心神激蕩,更何況露出的雙眸更是動人心魄的碧藍色!像寶石一般璀璨,恍惚間又如大海般深邃,神秘莫測,但當那雙眼睛看向他時,他突然感覺自慚形穢不敢對視!心跳得厲害!那女子的美太過強悍!對,強悍!是一種充滿了進攻性的美,沒有人能抵禦得住!
    青蓮子此時目光好不容易才從金發男子身上移開,看到一身青衣的常子衿!青蓮子覺得青衣女很美,但她的美卻有一種“絕望”在裏邊,很奇怪,乍一看是看不出來什麽的,但女子的天生敏感讓青蓮子能感覺到,青衣女的眼神裏有一種淡漠,一種哀傷。她身邊的彩衣女子一看就是小家碧玉,似乎不像會武的樣子。她旁邊的紅衣少女一看就不是個淑女,在那裏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不停打量著蜀山眾弟子,好像看見了山中的猴子一樣,顯得有些興奮。她旁邊那個女子蒙了麵紗,看不清長相,但不知為什麽,青蓮子覺得這個蒙麵女子最美,因為她身上的女人味最濃!舉手投足,一舉一動,都充滿了魅力!何謂魅力?迷惑人的魔力!
    或許是心有靈犀,幾個蜀山弟子都不禁偷偷看了一下身邊人,就是想看一下別人的反應!
    起初的緊張早已蕩然無存,現在都是另一番心思了!
    鳳九霄歎了口氣,“你們看夠了嗎?”
    青芥子立刻一震,朗聲道:“閣下何人,為何闖山?”
    鳳九霄道:“我們隻是找人,怎麽能叫闖山呢?”
    青芥子道:“你們找誰?”
    鳳九霄道:“蜀山派掌門!”
    “找他何事?”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這個……”
    “我若是友,放我上山。我若是敵,飛劍伺候!對吧?”
    青芥子一怔,“既然閣下知道了,那就簡單了,閣下是敵還是友?”
    鳳九霄感覺有些好笑,不禁譏笑道:“我是友。放我們過去吧。”
    青芥子見對方笑得有些不善,便肅容道:“僅憑閣下一句話,我們怎能相信?”
    龐十五突然上前一步,青芥子瞬間感到了驚人的壓力,呼吸都有些不暢,本能地後退了一步他感覺到這黑衣少年非常危險!
    龐十五道:“我大哥為啥笑?就知道你們盡說屁話!告訴你們了我們是友,你們依然不放我們過去,所以是敵是友都一個鳥樣,所以你們以後別整這沒用的,就說,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老子就明白了,不和你們廢話了!”
    比格沃夫在後麵說道:“別和他們廢話了,告訴他們,讓路!”
    龐十五看著鳳九霄,“大哥,是你說的時間太緊了,咱們直接殺過去吧!”
    鳳九霄一擺手讓龐十五稍安勿躁,然後對著青芥子說道:“我知道我說了你們也不信,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們一下,我這次上山就是為了追蹤魔教教主。”
    青芥子眉頭一皺,“追蹤魔教教主?你是說魔教教主來到蜀山了?”
    “不錯!”
    “可是我們沒有發現他上山啊?而且他不可能來蜀山啊?據說魔教青龍最近渡劫,他不可能離開魔教啊!”
    “青龍已死,他已離開。”
    “什麽?”
    “你別再問什麽了,如果再耽誤時間,我怕他又跑了。”
    蜀山弟子當中不知是誰發出了嗤的一聲,分明是譏笑聲!
    龐十五頓時大怒,目光掃向人群,“誰?站出來!”
    青芥子皺眉道:“閣下要幹什麽?”
    龐十五一字一頓道:“我要問問他為什麽敢恥笑我大哥!”
    鳳九霄淡淡地道:“人家是懷疑我在吹牛!看我這小胳膊小腿的挺能吹的,居然敢追蹤讓天下英雄聞風喪膽的魔教教主,這不是吹牛逼是啥?”
    龐十五一臉不痛快,“吹不吹牛逼他知道個屁!反正你也提醒他們了,誰再敢阻攔,誰就是同謀!”龐十五殺心既起,輕易不好收回,他現在就渴望矛盾升級,把大哥惹毛了來一句“你看著辦吧”,他立刻就衝進蜀山大陣?
    鳳九霄道:“魔尊肉身已毀,但是他借助移動大法四處尋覓合適的爐鼎準備複活,如果我沒有犯錯他現在已經霸占了你們掌門的肉身。這次他派你們所有精英弟子前來阻攔我,無非是利用你們來拖延時間,他根本就是把你們當擋箭牌,肉盾,炮灰!”
    青芥子實在無法相信鳳九霄說的話,“你說魔尊的魂魄霸占了我們掌門的肉身?這怎麽可能?”
    鳳九霄耐心地道:“是真是假,我們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蜀山弟子當中突然有人說道:“不能讓他們去總堂,他們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另外有人應和,“是啊,就算移動大法是真的,可咱們弟子一直都沒有去過魔都,魔尊的魂魄怎麽可能利用蜀山弟子的肉身上山?他們來路可疑,絕不能讓他們上山!”
    鳳九霄臉色有些陰沉,“剛才是誰在說話?”
    青芥子皺眉道:“閣下這是在恐嚇我們嗎?不管是誰說的,都是我們蜀山的意見!閣下請下山吧!”
    這時有人說道:“他們殺了我們蜀山弟子,毀了我們竹林大陣,怎麽能放他們下山?士可殺,不可辱!動手啊!出鞘!”
    一道電光飛射天際!
    然後嗖嗖嗖數柄長劍接著飛向半空!
    “青芥子師兄,他們就是為了對付你師父,你怎麽這麽糊塗,還放他們走?快動手!”
    青芥子聞言,目光立刻一亮,似乎回過味來,看著鳳九霄,“閣下妖言惑眾,毀我蜀山清譽,殺我同門,毀我竹林……出鞘!”背後長劍瞬間飛向半空!
    比格沃夫突然衝向人群!
    蜀山弟子自然不會給對方近身搏鬥的機會,立刻四下分散!
    比格沃夫沒料到對方竟然沒有一個能打的,全跑了
    正恍惚間,無數長劍從四周大地飛向半空!
    鳳九霄回頭看了一下袁紫珊等人,袁紫珊道:“我保護辣椒,常姐保護二妮,你別管這邊了!”
    鳳九霄點了點頭,然後看著已經退到數十丈外的青芥子,笑了笑,“你們的劍陣對我來說,不過就是兒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