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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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庭筠等了兩天都沒有消息…心中很是焦慮。

    呂太太每天早上過來陪她說會閑話,到了下午,會拎了呂老爺從廣仁寺買來的點心給她吃,對她照顧有加,親身的姨娘也不過如此。

    傅庭筠不免有些奇怪,試探呂太太:“我要麻煩您的日子還長著,您這樣客氣,倒顯得見外了。”

    “不見外,不見外。”呂太太麵如滿月,笑眯眯地望著傅庭筠,滿臉的慈愛“九爺說了,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萬事都您拿主意。

    要是您喜歡這裏,待過兩年,我們再給您尋門好親事,是招贅還是出嫁,也都由著您。”又道“反正我們老倆口已是日薄西山,這點家當還不是要留給您的,您也別擔心出嫁沒嫁妝。”

    傅庭筠身心俱震。

    趙淩,什麽都為她想好了!

    伏在床上,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打濕了碧綠的涼簟。

    他把她當什麽人了?

    住在他的宅子,拿他的血汗錢去嫁人?還招贅?虧他想得出來。

    不過是怕傅家的人不接受她,她沒有個去處而已,西安府多的是尼姑庵、上清觀,到時候大不了絞了頭發去伴了青燈古佛。

    心裏又是一陣怨。

    事事都幫別人想得周到,怎麽就不顧自己?

    他一個人住在客棧裏,也不知道現在怎樣了?

    阿森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難道楊玉成和金元寶都照著趙淩的吩咐散了同伴出了城?

    七想八想的,六神不安。

    阿森帶著楊玉成回來了。

    傅庭筠喜出望外。

    這麽說為,這楊玉成也是個忠膽義肝之人了。

    她換了件衣裳去了廳堂。

    和那天風流倜儻的貴公子不同,今天的楊玉成穿了短褐,身上不知道塗了,皮膚呈蜜色,像碼頭上賣苦力的挑夫。

    他看傅庭筠的目光隱隱帶著幾分警惕。

    傅庭筠不由暗暗皺眉。

    現在是共舟共濟的時候,楊玉成信任她,兩人又怎能齊心合力?

    臉上就透出幾分冷竣。

    阿森看著心中暗暗焦急,生怕他們一言不合一拍兩散,先是神色緊張地拉了拉楊玉成的衣袖,低聲道:“玉成哥,傅姑娘真的很厲害,我們的事都她猜出來的。她是真心想幫九爺的。”然後目帶懇求地望著傅庭筠:“傅姑娘,玉成哥說,九爺決定的了的事,誰也不能改變。

    他怕您冒然行事,反而壞了九爺的大事。”

    那楊玉成的原話恐怕不是這樣吧?

    他多半覺得她是個養在深閨裏的無知婦人,什麽也不知道,借了趙淩的名義指使阿森把他找來不說,還自以為是地出主意讓了他去救人吧?

    可就這樣,他還是來了。可見他對趙淩不僅忠心而且還很是尊重!

    傅庭筠這麽一想,表情不由和緩起來,抬手示意他在下首的太師椅上坐下,喊了阿森斟茶。

    阿森擔心他們吵起來,猶豫了片刻才轉身。

    而楊玉成則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太師椅上,朝著傅庭筠拱了拱手,

    道:“傅小姐,聽阿森說,您有妙計可以救九爺,我急急趕來,還請傅小姐指教?”話裏藏針,客氣帶著幾分輕怠。

    他惱怒傅庭筠多事。要不是她,金元寶也不會被派去華陰送信了。金元寶如果不去華陰,他也就有個能商量的人了,對救九爺的事,就更有把握了。

    這女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傅庭筠反而冷靜下來。

    他們之前不過是打了個照麵,說話還是第一次,楊玉成既是趙淩的左膀右臂,想來也是有幾分本事的人,讓他突然就相信她這樣一個女流之輩,她也太想當然了些。

    如今最要緊的是要說服這個楊玉成相信他。

    傅庭筠微微地笑,神色更溫和了:“看楊公子這鼻打扮,想來是想暗中助九爺成事了?”

    楊玉成以為她會問趙淩的現狀,沒想到她卻說起不相幹的事來。

    微微一愣,點頭道:“不錯!”

    傅庭筠又道:“不知道金麽子哪裏去了?和楊公子可有聯係?”

    楊玉成臉上閃過一絲慍色。

    他當時勸金元寶和他留在西安府,金元寶卻執意要去華陰,還說出“這是九爺的意思,我從來不曾違背九爺,這次也一樣”這樣的話來。

    想到這些,他心中就有氣。

    金元寶奉命行事,他不能怨金元:這是九爺的吩咐,他更不能怨九爺。

    這氣自然又衝著傅庭筠去了。

    “元寶兄去了華陰。”他冷冷地望著傅庭筠“傅姑娘不知道嗎?”忍不住露出幾分譏諷。

    傅庭筠卻像沒有聽到似的,她微微頜首,若有所思地道:“這個時候,金公子不留下來和楊公子一起想辦法幫九爺脫困,卻去了華陰……………”

    楊玉成聞言氣得雙手握成了拳。

    卻聽著傅庭筠繼續道:“看來,金麽子是個多謀善慮之人了!”

    楊玉成再一次愣住。

    金元寶的主意的確很多!

    傅庭筠徐徐地道:“想必他早就看出來九爺不可能脫困,楊公子又打定了主意要和九爺共進退,他隻好去華陰。一來完成九爺的遺願,二來”她說著,聲音漸低,帶著幾分悲泣“二來你們都去了,也有個收屍的人……”

    她的話如雷擊,震得楊玉成腦子“嗡嗡”直響。

    是啊,他和元寶情同手足,兩人不知道一起經過了多少腥風血雨,元寶從不曾退縮,並不是個貪生怕死之人,又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棄九爺而去?

    他想到兄弟間有什麽事都是元寶出主意。

    或者,真如傅家的這位九小姐所言,金元寶是看出九爺不可能死裏逃生,所以才去的華陰?

    楊玉成望著傅庭筠,神色漸肅。

    傅庭筠鬆了口氣。

    她並不知道金元寶到底有什麽打算,但她想到趙淩派金元寶去打聽陌毅的底細,而金元寶竟然不負淩趙所托,真的就把個甘肅總兵旗下遊擊將軍的底細摸了個一清二楚,可見此人十分善於刺探和分析,她才有此一說。希望能出奇不勝,引起楊玉成的注意,掌握先機,為她接下來的話做個鋪墊。

    看這樣子,她猜對了。

    “我從前看戲的時候,最佩服那能些威武不能曲,富貴不能移的禦史大夫。”傅庭筠話鋒一轉,麵露敬仰之色“總覺得他們“浩氣還太虛,丹心照千古”麽留青冊,配享忠祠,是人間最榮耀不過的事了。”她說著,目光一黯“可有一天,家父卻說,文諫死,不過是些無能小人為求清名,以一己之私陷君王於不顧卑鄙行徑而已。”

    楊玉成訝然。

    不知道傅庭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那時年紀小,正在讀《史記》,覺得父親言過其詞,和父親爭辯。”她神色凝重,徐徐地道“當時具體說了些什麽,我現在已經記得不十分清楚了,可父親把我問到語窮的那句話,卻如烙在我心裏般,我到如今還記憶深刻。”她說著,朝楊玉成望去“父親問我,大臣名流青冊,配享忠祠了,那君王又應該當如何呢?”

    傅庭筠目光灼灼如焰,直直地盯著楊玉成的眼睛,仿佛在問他,如果是你,你應該怎樣回答呢?

    那團火好像從她的眼睛裏燒到了他的喉嚨裏,楊玉成隻覺得口幹舌燥,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想問楊公子,若九爺得你相助困脫,又應該如何呢?”

    傅庭筠聲音鏗鏘有力,如黃呂大鍾般響在他的耳邊。

    九爺如果困脫,又應該如何呢?

    對方是他們還沒有摸清楚底細的藩王,牽扯出了穎11侯,廣東總兵,鹿邑陌氏這些人,是真正的豪門世家,那些所謂的江湖巨擎和他們相比,如繭火與皓月,便隨拎出來一個,翻手就能把他們打落到塵埃裏。

    九爺有傷在身,就算能逃脫了陌毅的捕殺,以後呢?會不會引出穎11侯,甚至是那位不知名的藩王呢?

    她是在說他吧!

    一個女子,竟然有這樣的見識。

    難怪九爺對她另眼相看,困難之事都不忘安排她的事。

    楊玉成肅然端容,神色間哪裏還有半點不敬。

    “傅姑娘,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他起起怠慢,言詞恭謙,認真地道“可九爺決定的事,從無更改。我曾受九爺大恩,明知是飛蛾撲火,卻也不得不為。如若傅姑娘有什麽主意可令九爺脫險,我定當俯首聽命,任傅姑娘調遣。”話說到最後,斬釘截鐵,神色堅毅,

    既沒有了貴公子的風度翩翩,也沒有了挑腳夫似的沉默內斂,有的,是雄壯豪邁,錚錚鐵骨。

    傅庭筠不由在心裏暗歎。

    趙淩身邊有這樣的兄弟,縱死亦無憾了。

    她問楊玉成:“你身邊還有幾個人?”

    “隻有兩個人。”楊玉成遲疑道“一個叫三福,一個叫石柱。

    他們都跟了九爺很多年,武技上曾得到過九爺的指點,等閑三、五個大漢也別想近身。他們知道九爺的事,非要留下來不可。”又道“那陌毅不是普通人,人多了反而礙事,不過,如果傅小姐需要人手,陝西大半的閑幫如今都在西安府落腳,我可以出錢雇一些。畢竟是民與官鬥,他們跑跑腳還可以,有些事卻無論如此也不能讓他們知道。”

    傅庭筠莞爾:“這樣說來,你和三福、石柱都抱了必死之心了?”

    “那是當然。”楊玉成神色飛揚,豪氣衝天,沒有一點怯意“縱在不能救九爺,也要讓那陌毅吃個大虧。我們可是軟柿子,他想怎麽捏就怎麽捏。”

    “那好!”傅庭筠被他感染,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既然死都不怕,還有何懼?我有件事,請楊公子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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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大家非要到五十子字才開始跳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