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幽靈宮主—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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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豹園走到京城鬧市街, 緩步而行,大概需要小半個時辰左右,離邪他們本就不趕時間, 是以走路的速度就特別慢,於是等到了京城最繁華的街道時已經是半個時辰過去, 離邪一眼望過去, 就知道其中的貓膩, 街道兩邊的商鋪或者擺著攤子的小商販們那表情可不是平常做生意的樣子,街頭巡防營的官差們巡邏也比以往勤奮好幾分,所以正德帝想看原汁原味的市井百姓生活,有他那一群盡心盡職的下屬,做夢比較好!
正德帝一眼望過去,眼中不免失望地道:“堂叔, 這街上也沒什麽樂趣可言。本文由 首發”
朱厚耀看著這滿大街的熱鬧, 有些困惑不解,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但是他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離邪白了他一眼, 嘴角輕輕往左扯,冷笑道:“陛下你該獎勵一番你的錦衣衛指揮使, 為了你的安全,未雨綢繆到這個份上, 臣十分佩服。”
今日他出門並未帶上江彬,也未通知他,他就帶了兩個太監, 就跟堂叔走了,堂叔此話何意?正德帝不解。
離邪並未再多說,帶著正德帝往人群當中走去,這些過往的行人和小商販可能不知道是皇帝親臨,但是也知道是朝廷大官下來巡查,而街道兩邊的酒樓或者茶樓的商鋪管事等人一定知道是皇帝本人,商人為了做生意,與官府關係一向密切。
“你想尋找什麽樂趣?打家劫舍?紈絝子弟調戲良家女?或者紈絝子弟鬥雞遛狗?”離邪不禁笑了起來,市井有什麽樂趣可言?不就是這些東西嗎?不然怎麽不見他對街邊的商品感興趣呢?
正德帝心中有點囧然,麵上卻無任何波動,作為一個皇帝,不動聲色的本事他還是練得爐火純青。
“你知道你平時吃的雞蛋多少文錢一個嗎?”離邪見他這幅死樣子,有心想給他找點事情做,別整日就知道與虎豹、貓狗為伍,一個皇帝做到這份上,簡直是讓人笑掉大牙。
正德帝麵色變得為難,他哪知道雞蛋多少文錢一個?不禁看向跟在他們後麵的張永和馬永成,張永是他身邊第一得意太監,馬永成等人屈居於第三,他身邊總共八個心腹太監,朝臣稱作八虎。
張永心下已經開始冒冷汗了,他作為總管太監,對後宮的事情哪點不知道?很明顯崇靖王這是要搞事情啊!
張永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正德帝心下疑惑,然後就盯著馬永成。
馬永成打了一個激靈,說道:“回稟主子,賬目上是雞蛋五文錢一個。”
正德帝總算滿意了,他看向離邪,說道:“堂叔,雞蛋五文錢一個。”
“嗬嗬。”離邪不由得笑了起來,他示意正德帝隨他走,然後走了沒多長時間,來到了一個賣雞蛋的老婆婆麵前,老婆婆麵前是一筐雞蛋,現在是盛世太平麵前,雞蛋不值錢,貴的三文錢兩個,平常價格是一文錢一個,如果買得多,像酒樓這樣用雞蛋多的地方,買得越多越便宜,平均算下來,最便宜的時候是五文錢十個雞蛋。
老婆婆嗓門大,聲音洪亮,說起這附近的事情那是頭頭是道,離邪朝老人家致謝,還朝朱同說道:“老人家不容易啊,這麽大年紀,還要出來販賣雞蛋貼補家用,別叫老人家做了城池之魚,否則我可要追究到底。”
張永和馬永成兩人心中隻掉冷汗,知道崇靖王是在警告他們,現在他們分/身乏術,根本沒法傳遞消息回宮,希望陛下沒注意到這些事情,否則後宮會遭到大清洗,而且商圈也會有巨大的變動。
朱同唯唯點頭,他知道王爺的意思,不過他想,錦衣衛指揮使江彬和東廠都督西廠都督應該無暇他顧才是了。
正德帝並不傻,他的視線在張永和馬永成身上來回打轉,表情蘊著雷霆之怒,不過片刻後又恢複如常。
朱厚耀耷拉著腦袋,父王這是搞事情啊!他腦子轉得飛快,等回到王府之後,王府的護衛一定要再加一倍,巨大的利益麵前,有些人是會鋌而走險的,不過王府的護衛武功最好的也不過是江湖上二流高手,其他人多數是不入流,所以他要不要請一個江湖一流高手做父王的保鏢呢?
離邪揚了揚眉,告別老婆婆,大搖大擺地繼續往前走,這回正德帝主動關心民情,不需離邪引導,他就在自動找他想知道的情況。
直到晌午,兩人就在酒樓用膳,而且沒有到包間,就在二樓公共空間,飯菜上桌之後,張永和馬永成要拿銀針試毒,離邪白了他們一眼,說道:“沒毒,江湖上那些赫赫有名的毒/藥,銀針都試不出來。”他直接先吃了。
任何毒/藥在他麵前都無所遁形!
正德帝看向離邪,眨了眨眼,他的姿勢還是那麽正兒八經,問道:“堂叔也懂醫術嗎?”
離邪揚了揚眉:“久病成醫,多少懂點吧,糊弄外行人。”
正德帝心道,就堂叔這大言不慚的樣子可不像是隻是糊弄外行人的水平。
接下來不再說話,三人吃飯做到了食不言,大約一刻鍾之後,這頓飯結束,旁邊朱同和張永等人也都用了飯,作為下人,他們吃飯的速度必然比主子快。
下午,離邪帶正德帝去的地方可就多了,都是風雅的場地,其中風月場所當然不是紅街青樓那種,是幕後人打著賣藝不賣身的風雅之地,裏麵的女子個個琴棋書畫了得,而且不與客人做**交易,當然若是客人看中了,可贖人娶回家。另外一些茶樓,園藝樓等等不一而足,至於與某些大臣或者大臣之子不期而遇,這可就是不可言說的樂趣了。
傍晚,火燒雲在天邊燃燒得整個天際紅彤彤的,離邪把正德帝送到皇宮門口,正德帝朝他拱手一禮:“今日多謝堂叔,朕從未度過這樣精彩的一日。”
離邪拍了拍他的肩膀:“改日堂叔帶你混江湖!”他發現這兒皇帝侄子挺有意思的,不過他今日試探過皇帝的脈搏,發現這娃是先天性的死精,麵相也是終生無子女,就算他治好了他的病,地府不安排魂魄投胎,也是枉然,所以還是他就當著不知道吧。
正德帝微微一笑,離邪轉身揮揮手,帶著兒子和管家及護衛等人大搖大擺地走了,正德帝目視著堂叔的背影,情緒一點一點地收緩,轉過身來,他是那個合該睥睨天下的帝王!
回到皇宮,離邪便回去休息了,他並不把可能會有的刺殺看在眼裏,雖然他現在看似手無縛雞之力,但是他有必殺技,瞪誰誰倒黴!
而朱厚耀見父王這幅樣子,擔心不已,拉著管家商量了半天,在管家的支持下,朱厚耀咬咬牙,從賬房取了一萬兩銀子,然後趁著天未黑,趕緊把事情辦妥了。
江湖上門派勢力眾多,官府雖然在極力管轄,其實也管不過來,隻要不發生大規模的死人事件,官府與江湖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現在江湖上擁有三大殺手組織,排名第一的是七星堂,排名第二的是血殺堂,排名第三的是冥羅殿,當然還有其他二流或者不入流的勢力,更有賞金獵人,不過賞金獵人一般是接官府的懸賞任務。
而朱厚耀去的地方便是七星堂在京城的據點,這是一處糕點鋪子,他帶著湯天鵬跑到這裏來,直接把手上的銀子砸在櫃台上,氣喘籲籲地道:“我要你們七星堂武功最好的殺手。”
櫃台後麵,一個看起來老態龍鍾的老頭,渾濁的眼神看到銀子,頓時雙眼發光,他數了數,一萬兩,確實是七星堂第一殺手的出手價,把銀子往懷裏一撈,笑眯眯地道:“客官是要殺何人?”
朱厚耀搖頭:“我不殺人,我請你們七星堂武功最好的殺手當一個人的保鏢。”
老頭胡子都顫抖起來了,花大價錢就請七星堂的第一殺手當保鏢?會不會太大材小用了點?或者那人惹的麻煩太大?
不過看在銀子的份上,什麽都好說!
“行!”
朱厚耀鬆了口氣,說道:“最好明天一早就到,最遲明天晚上,否則過時交易不作數。”然後他把老頭懷裏的布袋拿回來,隻留下五百兩定金,“崇靖王府。”
老頭看著微黑的夜色下漸漸遠去的人影,眯著眼有些困惑,崇靖王府,他知道啊!崇靖王死裏逃生能惹出什麽麻煩?
老頭搖了搖頭,不想那麽多,趕緊把消息傳上去,確定一下七劍在哪裏?最不濟七刀也行啊,隻有七星堂內部人員才知道七劍現在是七星堂第一殺手,而七刀這個前輩被後輩超越了,但是江湖人士還不知道啊!
大概一個時辰之後,一個拿著一柄長劍的黑衣冷男從街道深處飄然走來,他站在糕點鋪子門口,看了一眼門口的七星標誌,然後縱身一躍便進了鋪子。
七劍聽了老頭所言,也隻是沉默地點了點頭,並不多言,老頭不以為意,七劍本就是這麽冷漠的性子。
“我沒有想到你來得這麽快,崇靖王世子約定最早的時間是明天早晨,你在這裏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天亮之後再去崇靖王府。”老頭嚶嚶叮囑。
七劍點了點頭,這回終於不再沉默是金,他說道:“多謝嵐叔。”
離邪還不知道便宜兒子為了他的安危,花了大價錢請了一個保鏢,他在休息了兩個時辰之後,夜裏就醒了過來,發覺睡不著了,然後便開始研究武功,他雖然沒有記憶,隻記得自己的名字,但是他的本能還在,這裏的人武功挺高的,他可不想當個軟腳蝦。
崇靖王府自然也搜羅了許多武功秘笈,離邪打定主意之後,便把那些武功秘笈攤開在床榻上,他一一瀏覽之後,發現很好理解,他覺得憑自己的本事,他一定能當武林第一高手。
半個時辰之後,離邪卻攤在了床上,他一臉呆滯,萬萬沒有想到這幅身體竟然是個廢材,丹田根本聚不攏任何內力,經脈纖細得要命,內息經過,渾身顫抖,疼痛難忍,所以他還是隻能當個軟腳蝦。
清早,辰時,天光大亮,離邪耷拉著臉從臥室出來,打開外間的門,就見到外麵杵著一個黑衣劍客,這人的裝扮很明顯,一身黑衣,手上拿著一柄長劍,且身姿挺拔,像一個柱子一般站在他的門外。
“好像不是府裏的人,少年,你怎麽在我門外?”這人武功奇高,而且周身黑霧縈繞,血煞之氣濃鬱,不過並無任何怨氣。
七劍朝離邪抱劍一禮:“王爺,在下是世子請來保護王爺安危之人,王爺稱呼我為七劍即可。”
離邪揚了揚眉,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七劍,便宜兒子哪裏找來的高手,放在他身邊保護他,這不是大材小用嗎?
他不再說什麽,點了點頭,往前廳而去。
此時前廳,朱同和朱厚耀兩人正呆滯著一雙眼,尤其是朱同,唉聲歎氣的樣子,實在不像十歲的孩子呢!
離邪揚了揚眉,他就是有個惡趣味,看到別人苦惱,他就開心了,於是便宜兒子和管家的憂心忡忡治好了他不能練武的鬱悶心情。
“一大清早就唉聲歎氣,發生什麽事情了麽?”
七劍默不作聲地跟著進了前廳,他就站在離邪身後,而且職業使然,他已經站在最佳的角度,任憑任何人想要刺殺離邪,他都能做出最快的反應。
朱厚耀扁著嘴,抹著臉,看起來要哭了,“父王,皇宮發生變故了,皇兄一夜之間抓了好多太監入監牢,內務府那邊齊王爺爺招到了皇兄的貶責,錦衣衛指揮使江彬被貶責了,現在的錦衣衛指揮使是以前的副使卓然。”
離邪點了點頭,讓兒子繼續說,朱厚耀沮喪著臉說道:“隻怕明後日皇兄就該拿商人開刀了。”讓他們欺騙皇兄,讓他們賺皇兄的錢,這下好了,皇兄知道自己當了冤大頭,任誰也不會善罷甘休。
七劍默默地當好他的背景板,其實他心中還是有疑惑的,就崇靖王這樣子,他有仇人嗎?
“這下許多人都會遭殃,尤其是商人,隻怕他們藝高膽大,還有像齊王爺爺他們這樣遭受到陛下責罰的人,隻怕心中惱怒,會遷怒,這事是父王點醒皇兄的,到時候咱們王府可就成眾矢之的了。”朱厚耀眨了眨眼,他自認為還是無能與諸多人相抗衡。
七劍恍然大悟,難怪世子要花大價錢請他做王爺保鏢,原來是怕報複。
離邪擺了擺手:“安心,那些人還拿我沒辦法,他們若是不知道收斂,我把他們連鍋端了,看他們還敢不敢惹我?”
這一日,離邪依舊外出逛街,受到正德帝怒火的侵襲,街上人流變少,生意也變得寡淡了幾分,許多與皇家做生意的商人現在正到處找人脈,拿錢平息皇帝的怒火,暫時顧不得找罪魁禍首的麻煩。
鑒於正德帝這人一向是不走尋常路,此次事件,他並未砍人腦袋,像張永等人,他給予了原諒,不過他們手上的權柄減少了一大半,而供應給皇宮用度的商人,他原本苦惱該怎麽辦,卻被某一個商人點醒了,那商人幾乎拿出了身家財產的一半贖罪,這樣倒是可以彌補皇宮以前平白多花用的銀錢,有一就有二,於是最後這些商人牢房三日遊,最後都用錢贖回來了,正德帝的私庫就這麽變得豐厚了。
於是從大牢回來的一眾商人不約而同約在了一起,互相看著對方狼狽的樣子,頓時想起了罪魁禍首,於是一眾商人,籌集了一筆巨款,為了撇清他們自己的關係,於是拿著錢到殺手組織買崇靖王的命,這個首選的殺手組織自然是七星堂。
七星堂在京城另一個據點是一家繡樓,繡樓掌櫃看著麵前的巨款,痛苦地搖頭拒絕了,他們七星堂接了保護崇靖王的任務,怎麽敢自打招牌呢?
無法,這些人隻好屈從找血殺堂,血殺堂接了這筆任務,這可是五萬兩銀子的大任務,不過他們琢磨著崇靖王是個病秧子,崇靖王府的防備並不怎麽樣,於是派了排名第十的殺手血羅來暗殺崇靖王。
於是當夜,離邪正對月抒情,他身後的陰影處,七劍靜默地站著,突然七劍的耳朵動了動,他拿著劍的手緊了緊,他閑了三日了,那些人終於來了嗎?
一支箭從黑暗中直接朝離邪的眉心射來,離邪歎了口氣,怎麽真有人這樣大膽?那些人是傻子嗎?明日,他該去皇帝侄子談談心。
一柄劍從離邪身後飛出來,鏗鏘一聲,劍與箭相撞,而七劍本人閃身過來,拿起空中的劍朝前頭上的一灘黑影刺去。
七劍作為七星堂第一殺手,武功本身也是江湖一流高手水平,血羅雖然武功也算是江湖一流水平,但是一流水平與一流水平還是有差距的,血羅怎麽都比不過七劍!
風聲在耳邊呼呼地響著,離邪優哉遊哉,聽到聲音跑過來的朱厚耀和朱同、湯天鵬等人插不上手。
七劍製住了血羅,他點住血羅的穴道,把他往離邪身邊一推,淡淡地道:“血羅,血殺堂排名第十的殺手!”
離邪在血羅和七劍身上看了看,血羅身上怨氣比血煞氣更濃鬱,所以他這個殺手殺的人必然有很多無辜之人,而七劍呢?他身上並無怨氣,隻有濃鬱的血煞之氣,說明他殺的人都是該殺之人,而且是苦主報仇那種,離邪頓時對七劍起了濃厚的興趣,他決定不把七劍還回去了。
作為殺手,就該有隨時隨地殞命的準備,是以血羅表情倒是非常淡定。
朱厚耀與朱同他們圍上來,離邪看向朱同,問道:“官府可有通緝血羅的通緝令?明日去查查,廢了他的武功,交給官府。”
朱同點頭,朱厚耀鬆了口氣,他花了一萬兩銀子請的保鏢,看來還是很有用的。
離邪暗暗的琢磨著,這血殺堂這回任務失敗,是不是明日還得派其他人來?他對他們這些殺手頓時起了興趣,若是看得順眼的人,便留下來為他做牛做馬。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好\(^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