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中，一座巍峨的高樓聳立於城牆上，兩道身影倚著欄杆臨風而立，眺望著萬裏迢迢的山河。

    皓月當空，遠處山影模糊，千家萬戶隱滅著綽綽燈火，一尾孤舟自若水河中緩緩移出。

    “結果很快就能見分曉了……”其中一個說道。

    他的聲音不算大，但帶著一種堅定而決絕的力量，輕悠悠地飄蕩在夜空中，獨生出一種宿命的滄桑感。

    他是一個穿著破爛灰袍的老僧。

    “是啊，”躲在黑色鬥篷下的弱小身影，看起來好像隨時會被城樓上的大風刮去，“我們成為守護者也已經很多年了吧，終於快要等到那一刻來臨了……”

    她的聲音沙啞而尖銳，與老僧的語氣很不同。

    “你那位現在怎麽樣了？”老僧問道。

    “自他蘇醒後便接管了世家大權，殺伐果斷的同時還沉溺於丹青與養鶴……”

    老僧點了點頭：“佛曰：淨心守誌，可會至道，譬如磨鏡，垢去明存，斷欲無求，當得宿命，他已經達到了那種境界，或許，最先通過考驗的人會是他……”

    “你那位也不錯啊！聽說他已經可以毫不留戀地摧毀自己曾竭力想守護的事物了！”

    “可老衲覺得，他還是沒有完全放下，目前看來還是你那位略勝一籌。”

    黑袍人沒有說話，藏在鬥篷裏的臉看不出來任何得意欣喜的表情。

    “慶幸的是，我們給他們安排的道路是對的，他們一個回到不可逆的過去，一個前往緣分注定的未來，得失在心，最後都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道。”

    老僧歎了口氣：“希望如此吧！”

    黑袍人忽然想到了什麽，語氣變得有些遲疑：“岐曼那邊……”

    她話音剛落，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道身影：“你們是在談論我嗎？”

    自城樓的樓梯口緩緩走上來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嫗，老嫗白發蒼蒼，目光呆滯無神，看起來很沒有精神。

    “岐曼，你遲到了。”黑袍人說道。

    喚作岐曼的老嫗極慢地移動著她的步伐，似乎多走一步就要喘不過氣。

    老僧不由皺眉：“你付出的代價比我們的都要沉重，效果卻不太理想，值得嗎？”

    岐曼平靜一笑。

    “值不值得，要等最後的結果出來，你們對自己那位都挺有信心的，我也一樣。”

    “可目前看來你那位似乎並沒有什麽進展，岐曼，你我都清楚，她最後若是通不過考驗，將會麵臨怎樣的懲罰……”黑袍人憂心忡忡地說道。

    “可若是通過了，她將會碾壓你們那兩位不是嗎？按照神宮旨意，她才是最被寄予厚望的人。”白發蒼蒼的老嫗平靜一笑，“誠如你們所言，我付出的代價要比你們多得多，我怎麽可能讓她一直這麽執迷不悟下去……”

    “你……你還想要做什麽？”黑袍人和老僧震驚地看著她。

    “不是我想要做什麽，而是我已經做了，隻不過在等一個爆發點，你們那兩位僅僅是追溯過去的因，勘破未來的果，所謂‘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他們都比不上我這位，她可是跳出時空看到整個宿命輪回啊！”

    老僧和黑袍人震驚無比地看著老嫗。

    “難道你把她送出了……”接下來的話黑袍人說不出來了。

    “沒錯，幾十年前，我就那麽做了……”

    “可你這樣做分明是觸犯了那位的忌諱，如果讓他知道……不僅是你這個守護者會被剝奪資格，連她也會經曆更多的磨難……”

    “沒關係，我所求者，唯‘結果’二字。”老嫗森然的麵容下是近乎冷漠的平靜表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