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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眼目睹埃耶的死亡,敵對聯軍的戰鬥意誌也隨之瓦解,聽過親信伊勒的匯報,伊舒曼暴跳如雷,他以最快的速度向埃及遞交投降書,甚至沒有知會烏裏泰蘇博一聲。小說 見勢不妙的赫梯皇太子由於擔心腓力斯丁人倒戈對付自己,帶著殘餘部隊連夜逃向卡疊什。

    晨心雙眉緊蹙,站在呂西阿娜床邊焦慮地等待診療結果。拉美西斯已派出全軍最好的醫師,但約爾科斯公主傷勢嚴重,一直昏迷不醒。

    “晨心小姐,王請您前往謁見廳。”傳令兵敲開臥室房門,向她彎身行禮。

    拍了拍阿塔瑪斯的肩膀以示安慰,邁步來到設立於塞得港的臨時議事殿,比起位於其它大都市的行宮,這裏的建築顯得相對簡樸,不過應有的陳設倒是一樣不缺。

    “呂西阿娜的情況如何?”因為晨心的出現,端坐於王椅上的埃及法老向她伸出右手,原本肅穆的眸色刹那間柔和了幾分。

    “不太好,”遲疑片刻,還是走到王座旁,將手放上他溫熱的掌心,“被埃耶重創的部位是心髒,使用常規的醫療手段根本無法能治愈這種致命傷。”

    稍一用力,順勢把她拉進懷裏,待她穩坐自己膝蓋之後,拉美西斯狡黠地笑了笑:“別擔心,我會想辦法。”

    突如其來的大膽舉動令晨心猝不及防,她嚐試站起來走開,無奈拉美西斯怎樣都不肯鬆手,還丟給她一個挑釁的眼神。自知比拚力量絕對贏不了,索性放棄掙紮,扭頭無視眾人投過來的驚訝目光。

    “陛下,向海洋及天空諸神起誓,我們一定遵守承諾。請您釋放俘虜,讓我帶著同伴們回到故鄉。”伊舒曼從位子上起身,走到拉美西斯跟前行禮請求。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那女人……林晨心,與她同處一室使他倍感屈辱,直到此時,他仍然無法接受眼前的年輕姑娘是自己慘敗的主因。

    “什麽承諾?”仰臉斜向身材高大的海盜們,好奇詢問。

    “腓力斯丁人絕不會再覬覦偉大的烏塞爾瑪拉陛下的領地,”相比伊舒曼的心懷不甘,伊勒則顯得落落大方,他凝望法老懷裏的銀發女孩坦言,“埃及有一道堅不可摧的防護牆,海洋的戰士盡管勇猛,卻不是傻瓜。”

    “慢走。”晨心笑著告別,“後會無期。”

    “埃及歡迎來自任何國家的客人。”比起她雖然滿麵微笑,卻毫不掩飾的催促腓力斯丁人趕緊滾蛋的惡劣態度,拉美西斯將應有的客套禮節維持到了最後。

    再一次向法老鞠躬致謝,海民們陸續離開,緊接著,拉美西斯抬手揮退左右,隻留下坐在他雙膝上的晨心。

    “隨我去一趟卡疊什。”

    注視臉色突然嚴肅的拉美西斯,晨心低下頭,結合最近的身體狀況,開始計算自己剩餘的時間是否還足夠陪伴他與赫梯簽立停戰協定。

    “晨心,這不是請求。”拉美西斯的語氣驟然加重,他十分清楚她正因什麽事情而猶豫。

    一直放置在拉美西斯掌心的雙手微攥成拳,晨心緩聲提醒:“拉美西斯,各地水源在逐漸幹涸,尼羅河會消失……”

    伸手捧起她的臉頰,迫使她正視自己的雙眼,沉聲重複之前的叮囑:“我說過,我會想辦法,你不需要擔心。”

    正欲張口回話,胸前傳來的窒息感令晨心喘不過氣,身體在一瞬間失去支撐的力量,難耐的疼痛諷刺地成為證明她還活著的唯一感覺。

    抱住晨心忽然癱軟的身體,拉美西斯意識到這就是埃耶所說的重症,立即呼令門外衛士去傳醫師過來。

    “不要叫醫師……”力氣稍微恢複,晨心艱難地直起身,阻止士兵傳喚醫師,她看著拉美西斯認真說道,“即使最高明的醫師也無法治療我的病症,拉美西斯,你現在必須考慮的事情是,你確定要用整個埃及的未來換取我不足三個月的性命?”

    “你從未放棄回到過去獨自麵對阿波普的念頭?”不屑於回應她的問題,拉美西斯略帶惱意地反問。

    “是的。”晨心如實作答。

    “我會聚齊托特之書,找到解決的辦法。”考慮到她是病人,拉美西斯竭力隱忍怒火冷冷說出接下來的計劃,“埃及現有的儲水和存糧也足夠應付提前來臨的旱季。”

    “如果到了明年……”

    “晨心,我在耐著性子勸你打消成為封印的念頭,別逼我親手殺掉你。”中斷她沒玩沒了的追問,拉美西斯用僅餘的一點耐心警告。

    聳了聳肩,她對他所謂的“警告”向來有恃無恐:“你才不會。”

    “隨我去一趟卡疊什。”拉美西斯的聲音有些無奈。

    十年前,他是法老塞提最疼愛的小兒子,地位崇高的攝政王,如今,他是南北兩地的主人,埃及至尊無上的統治者,然而,與晨心的關係卻毫無改善,在她的麵前,他像所有企盼戀人芳心的普通男孩一樣,時常急得手足無措。

    回到最初的話題,晨心猛地想起被俘獲的赫梯皇帝:“說起來……你不在卡疊什,烏裏泰舒博或者哈圖西利會不會趁機營救穆瓦塔魯?”

    “如果他們那樣做,赫梯便隻能奪回一具失去頭顱的屍體。”拉美西斯不緊不慢地隨口回道,“我吩咐過蒙圖,如果赫梯人劫營,寧可咬斷穆瓦塔魯的咽喉也別放他逃走。”

    “殺掉一國皇帝可是嚴重的外交事件……”

    “赫梯元老院為烏裏泰舒博和哈圖西利誰繼任的問題一直爭執不下,雖然最後烏裏泰舒博坐上皇太子的位置,但地位並不牢固。他最有力的支持者--他的父親穆瓦塔魯一旦去世,勢必引起赫梯動-蕩,他不會容忍礙眼的哈圖西利手握重權。而哈圖西利那家夥可不是個會乖乖就範,然後坐以待斃的男人,怎麽可能交出能夠確保性命安全的軍隊指揮權,如果被逼至絕境,他大概寧願選擇謀權篡位。當然,無論兩人誰當上皇帝,都得花費相當長的時間去平息內亂,沒空找我報複。我很有把握,此刻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窩在城裏。畢竟,萬一背上害死前任皇帝的罪名,會降低登上寶座的可能性。”環抱雙臂,想象著哈圖西利焦頭爛額的場景,拉美西斯不由得唇角微翹,揚起一抹幸災樂禍的淺笑,“另外,那個海盜頭子臨走前一直叫嚷著‘該死的赫梯皇太子竟然把盟友當做誘餌,這種卑劣的行為簡直不可原諒’,與一群神出鬼沒的強盜結下仇怨,想必赫梯人今後會相當頭疼。”

    晨心一言不發,隻是安靜地傾聽。此時的拉美西斯完全變換了一副臉孔,他從容不迫地敘述著,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充滿使人心悅誠服的絕對自信。

    事實上,他的判斷沒有錯,在不久的未來,穆瓦塔魯死亡之後,赫梯陷入混亂,哈圖西利費盡心力才穩定事態,甚至不得已主動向敵國埃及求和。至於海上民族腓力斯丁人……導致數個古代文明滅亡的罪魁禍首,他們最終將成為赫梯民族最可怕的敵人1。

    視線移向拉美西斯頭上的黃金冠,裝飾在額前的飛禽仰首而立,那如炬的目光所象征的正是法老睿智的遠見吧?

    “在想什麽?”

    拉美西斯似乎非常厭惡她的沉默,隻要她安靜的時間稍長,就會用問話打斷她的思考。

    “好吧,陪你去一趟卡疊什,”環著腰際的右臂總算有所鬆動,晨心趁機脫離他的鉗製,重新站起身,“反正……一個人回到王城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與你那群後宮妃嬪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