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名滿天下,謗亦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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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長佑調任雲貴總督,並“欽差督辦雲南、貴州、廣西三省軍務”,上諭一經發布,朝野大起轟動。…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自己的眼鏡跌得粉碎,這個,這個,之前沒覺得劉子默的簾眷好到這個程度啊:捅出來那麽大一簍子,反而……升官兒了?!

    再去從頭細細考察劉子默和關逸軒的交集,呃,也看不出來,這兩位的交情有多麽結實啊?

    不過,有一點,大夥兒是有共識的,張六之亂,是因劉子默整頓長蘆鹽法而起,“上頭”不肯重處劉子默,意味著朝廷是鐵了心要整頓鹽務了!

    多有人心中開始打鼓了,不過,多是退堂鼓——那兩千顆人頭血跡未幹,再不知機,一個不小心,自己脖子上的吃飯家夥,就得和那兩千顆血淋淋的頭顱做了伴兒去。

    胳膊還是拗不過大腿呀!

    可是,如果僅僅因為鹽務的事情,不降劉子默的級就很好了,或者“降級留任”——也算不壞,劉子默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損失。呃,用不著反而升他的官兒呀?

    再怎麽著,激起變亂於先,應對無方於後,也不能說你立了功呀?

    還有,大夥兒和劉長佑初初的反應是一樣的:沒聽說西南方向有什麽大亂子,這“軍務”從何而來,又如何“督辦”?

    嗯。看來朝廷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呀!

    隻是這盤棋到底是和誰下。除了兩宮皇太後、軍機全班和劉長佑本人。暫時沒有第十個人知道。

    唉,聖謨高遠,聖明莫測呀!

    劉長佑右遷引起的波瀾,起伏太過,一時之間,大夥兒甚至沒來得及去推敲直隸總督繼任人選的事兒,待到人們的注意力剛剛轉到這上麵——不需要操心了,上諭發布。曾國藩調任直隸。

    這一番轟動,過於劉子默逾格右遷,大夥兒的目光立即從劉子默身上移開,死死地盯著江寧——要看看曾滌生到底會不會痛快奉詔?

    大多數人的眼鏡再一次跌得粉碎:曾滌生既沒有以這兒忙、那兒難為借口,推遲動身北上的日期,更沒有來告病請假這一套——曾國藩有眼疾,之前不少人認為他會拿這個稱病。事實上,曾國藩一接到廷寄,就行文上海,要江蘇巡撫趙景賢至江寧“護印”。同時打點行裝,準備北上。

    曾國藩的宦囊極輕。幾乎無可“打點”,不過,他的幕僚班子非常強大,說到“行裝”,每一個幕僚的行李,都要比他們的“爵相”的多得多。當然,曾國藩沒有把所有的幕僚都帶上,帶到直隸的,主要是兩位:一位趙烈文,一位薛福成。

    趙景賢和曾國藩辦了交接之後,並沒有留在江寧,而是陪同曾中堂,江寧解纜,東浮上海——曾國藩到上海轉坐海船,北上天津,再由天津入京陛見。

    地方官去職,都講究“別留去思”,送“萬民傘”、“攀轅脫靴”神馬的,官聲不好的,沒人肯攀轅送傘,還得自個兒花錢,偷偷請人來玩兒這個套路。官場上,流傳著許多類似的笑話。

    曾國藩呢?

    上船那一天,曾國藩大轎經過的道路兩邊——不止,是幾乎整個江寧城,家家戶戶,都在門口擺了香案,鮮花醴酒,望空舞拜。時辰到了,江寧城內外,鍾鼓齊鳴,各營駐軍,齊齊放炮,連綿不絕,聲震天地。

    場麵之盛,就算是皇帝、太後出巡,亦不能過之。

    和皇帝、太後出巡不同的是,江寧滿城百姓的舉動,完完全全是自發的,官府一點兒也沒有摻和。

    趙景賢作為陪客,自然和曾國藩同舟。他就這滿城的風光,大讚中堂勳業蓋世,遺愛在民。

    曾國藩微微一笑,說道:“趙竹生素以風骨驕人,也來和我說這種話?”

    趙景賢臉上微微一紅,正想有所譬解,曾國藩歎了口氣,點了點頭,說道:“我這是玩笑話——竹生,不瞞你說,我自謂善於克己養氣,自期不以榮辱縈心,可對著這個場麵,也不能不動心!”

    他微微搖頭,說道:“真要做到得失不係於懷,何其難哉!”

    趙景賢說道:“中堂大英雄、大丈夫!景賢冒昧說一句,真正憂國憂民之士,那個不是性情中人?”

    曾國藩難得地“嗬嗬”一笑,說道:“竹生,你這句話,有味道!我若臉皮厚一點,倒是可以拿來自況。不過——”

    他微微搖了搖頭,沉吟了一下,說道:“沅甫去年四十一歲,他生日那天,我寫了三首七絕送他……”

    這話頭似乎轉得好生突然,但趙景賢接的極快:“哦?景賢有幸聆玉!”

    沅甫是曾國荃的字。

    曾國藩又是微微一笑,說道:“那我就獻醜了。”

    頓了一頓,低聲漫吟道:

    “八載艱難下百城,漫天箕口複縱橫。今朝一酌黃花酒,始與阿連慶更生。”

    “左列鍾銘右謗書,人間隨處有乘隙。低頭一拜屠羊說,萬事浮雲過太虛。”

    “童稚溫溫無險峨,酒人浩浩少猜疑。與君同講長生訣,且學嬰兒中酒時。”

    本來,曾國藩既是上官,又是翰苑前輩,吟詠完自己的詩作,不論僅僅出於禮貌,還是有心奉承,趙景賢都應該馬上稱讚的。可是,他卻一反常態,默然不語。

    事實上,這並不是趙景賢第一次聽到這三首詩。曾國藩為給他的九弟慶生,一口氣寫了十三首七絕,這些詩作,趙景賢已通過其他的渠道統統讀過了。但曾國藩此時念出來的,卻隻是這三首,其意何在?

    第二首之“屠羊說”,典出《莊子》。屠羊說是楚國的一個賣羊肉的屠夫,楚國內亂,昭王出奔隨國,屠羊說隨侍,功勞甚大。昭王複國後,欲高官厚賞於屠羊說,但屠羊說堅辭不受,還是做回了他的羊肉攤販。

    曾國藩微微一笑,說道:“竹生,鄙陋粗糙之作,有汙君子耳目,望你不吝斧正。”

    趙景賢沒有接他的話茬,又沉默了片刻,終於長歎一聲,說道:“功勳蓋世,名滿天下,謗亦隨之!景賢甚為中堂痛!”

    曾國藩的吊梢眉微微一跳,一對三角眼中波光一閃,隨即隱去,也陷入沉默了。

    兩個人都不說話,船艙之內極靜,船艙之外極熱鬧,鮮明的對比,讓氣氛變得異常壓抑。

    過了好一會兒,曾國藩微微透出一口氣,打破了沉默,說道:“竹生,想不到我老境將至,還能結識到你這樣一位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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