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六章 上蒼庇佑,這一仗,中國無論如何要打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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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股票……”阿禮國定了定神,以盡量平靜的口吻說道,“具體該如何……呃,‘買賣’,請殿下開示。”
“‘國際蘇伊士運河海運公司’之成立,”關卓凡說道,“是一八五八年十二月的事情,其股份呢,分為三種”
“第一種,優先股,得分配淨利百分之十五,歸賽義德。”
“第二種,發起股,得分配淨利百分之十,歸費?萊塞普斯。”
“這兩種股票,都可轉贈,萊塞普斯的‘發起股’不去說他,賽義德的‘優先股’,遲早要他‘轉贈’了出來,不過,這都是後話,暫且按下不表。”
“優先股和發起股隻能參與分配利潤,沒有投票權,在經營管理上,真正重要的是第三種股票普通股。”
“‘國際蘇伊士運河海運公司’的普通股一共四十萬股,每股作價五百法郎,公開發售,其認購情形,大致如下”
“法國認購二十萬七千一百一十一股,接近普通股總數的百分之五十二。”
“埃及認購九萬一千零九十六股,接近普通股總數的百分之二十三。”
“法國方麵,認購者都是商人;埃及方麵的認購者,卻是政府。”
“西班牙、突尼斯等國這是法國的‘友好國家’認購一萬六千二百八十七股,占股百分之四多一點兒。”
“剩下的八萬五千五百零六股,占比百分之二十一略多”
說到這兒,關卓凡笑了一笑,說道,“本來呢,這八萬多股,萊塞普斯是打算出售給英、奧、俄、美等國的,藉此獲得國際社會對蘇伊士運河的支持,不成想,貴國非但自己不買,還遊說奧、俄、美等國,也不要購買”
頓了頓,語氣中帶出了一點揶揄,“貴國的國際影響力太大了,奧地利、俄羅斯、美美利堅望風景從,紛紛婉拒了法國人的推銷爵士,我說的對嗎?”
阿禮國頗為尷尬,苦笑了一下,說道:“慚愧!慚愧!”
心裏想,當初若是認購了運河公司的股票,運河公司的董事會,就一定有英國的席位,何至於像現在這樣,拿蘇伊士運河“老鼠拉龜,無處下手”?
真正叫“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了!
可是,當初的方針,是想法設法,將蘇伊士運河打消掉,既如此,當然不能去買它的股票,替它添磚加瓦:沒想到,軟硬兼施、出盡法寶,還是打不消、攔不住,法、埃兩家,到底還是把運河修了起來,反弄得俺們英國兩頭不著了!
同時暗自驚歎:輔政王何能對“國際蘇伊士運河海運公司”股權之結構、脈絡,洞徹至此,如數家珍?就算是我阿某人,不去特別做功課,這些數字,也不能張口就來,輔政王的這份“功課”,實在是了不得了!
“八萬多的股票,”關卓凡說道,“不能都砸在手裏真賣不出去的話,開鑿運河的資金,就籌不足了!”
頓一頓,“於是,萊塞普斯自作主張,拿賽義德給他的已經簽名蓋章的空白支票,填上一個‘四千二百七十五萬三千法郎’竟是把這八萬五千五百零六股股票,強行悉數賣給了埃及!”
“賽義德沒想到他的‘老師’放了這樣一個大招,之前為認購那九萬一千零九十六股,國庫已經空虛的很了,可是,支票上既然有他的簽名蓋章,便是木已成舟;無可奈何,隻好狠狠心,咬咬牙,將這八萬五千五百零六股,也吃了下去。”
“至此,埃及共認購十七萬六千六百零二股,約占普通股總數的百分之四十四,付款八千八百三十萬法郎,合三百四十萬六千英鎊是吧?”
阿禮國透一口氣,說道:“是!”
頓一頓,感歎道,“殿下條分縷析、洞徹無遺,我……佩服之至,佩服之至!”
關卓凡微微一笑,說道,“爵士,咱們就來打打這百分之四十四的股份的主意如何?”
本已心跳加快的阿禮國,心裏頭“怦怦”大跳了幾下,一時之間,口幹舌燥。
他抿了一下嘴唇,正要說話,關卓凡又說道:“你看,八千八百三十萬法郎、九千四百萬法郎相去無幾呢!”
前頭的“八千八百三十萬法郎”,是埃及政府認購運河公司股票之所費,後頭的“九千四百萬法郎”,是埃及政府為收回運河相關權益,向運河公司支付的賠償款,.摩根銀行向埃及政府所貸款項的數目。
“呃……”阿禮國咽了口唾沫,聲音似乎有點兒顫顫的,“好啊……”
“當然了,”關卓凡說道,“我並不是說,一定要埃及政府將所持運河公司股票一次過全部賣掉”
頓一頓,“埃及政府肯這樣做,自然是最好的埃及政府果然肯這樣做,咱們還可以多給他一些溢價,這樣,.摩根銀行的欠款,連本帶息,一次過就可以償清了!”
“對!這個……‘無債一身輕’嘛!”
“正是這也是為埃及人好嘛!”
頓一頓,關卓凡繼續說道,“埃及政府若不肯這樣做,那麽,咱們就求其次,先把後頭那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接了過來”
“後頭那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指的是萊塞普斯自作主張、強行賣給賽義德的那八萬五千五百零六股。
說到這兒,關卓凡加重了語氣,“不管百分之四十四,還是百分之二十一,中、英雙方,都二一添作五,一家一半爵士,意下如何?”
阿爵士之意下,自然是千好萬好,可是
阿禮國又咽了一口唾沫,“好”
頓一頓,“呃,好是好,可是”
“可是如何確保埃及就我之範?”
“是啊……”
“普通股和表決權是捆在一起的,”關卓凡說道,“不過,埃及政府同咱們不大一樣,打一開始,就無意於蘇伊士運河的經營管理有分紅就心滿意足了!因此,對於表決權什麽的,興趣並不是那麽大。”
頓一頓,“另外,普通股是要真金白銀拿錢出來買的,所以,埃及對持有普通股,並不如何熱衷,正式認購的普通股,不足總數百分之二十三。”
再一頓,“不然,後來那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萊塞普斯也不必使用那樣古怪的一個招數,迫賽義德就範。”
“是,”阿禮國想了一想,點了點頭,“第一,埃及人自知沒有經營管理運河的能力;第二,在觀念上,埃及人更看重的,是淡水渠、土地一類的‘實物’。”
“不錯!”關卓凡說道,“這就是為什麽‘仲裁’的時候,埃及人所力爭者,皆為土地、淡水渠等‘實物’,於最關鍵者運河的經營管理權,不著一字。”
頓一頓,“因此,我以為,那百分之四十四的普通股,埃及人未必會把住了死活不放手隻要我們給出合理的價格,並施加適當的壓力。”
“適當的壓力?”
“是的!”關卓凡說道,“中法之爭告一段落後,我就要和埃及算一算賬了:既違反中立,又不肯還錢,算怎麽一回事兒?說不得,隻好派兩條軍艦過去,和他掰扯掰扯這個道理了!”
頓一頓,“單靠中國一家,勢單力薄,這個‘道理’,未必講的清楚,英國既為國際領袖,埃及又是英國勢力範圍,因此,一定要請英國出來主持公道的!我隻要追隨驥尾,想來,什麽‘道理’,都能夠講的通了!”
“不敢!”阿禮國眼睛放出光來,“能夠為殿下效勞,榮幸之至!”
頓了頓,說出了最關鍵的那個疑問,“可是,法國”
“爵士,”關卓凡以極肯定的語氣說道,“我替你打一個包票,到時候,法國人一定自顧不暇,絕不會有多餘的精神氣力,來管埃及的事情特別是中國和埃及的事情。”
微微一頓,“再者說了,咱們要‘買’的,到底隻是埃及那百分之四十四的股份,不是法國那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並沒有去搶法國的控股權,頂多叫‘分一杯羹’,不能叫‘鳩占鵲巢’。”
其實,中、英進入運河公司董事會之後,單就運河的經營來說,並不會和法國產生什麽實質性的衝突在賺小錢錢和薅埃及羊毛的問題上,中、英、法的利益是一致的;可能產生衝突的,在運河的經營之外。
譬如,中、英的軍事、政治力量,會不會進入運河區?
隻要中、英在運河公司有相當股份,在董事會占有一席之地,其軍事、政治力量進入運河區,就有憑藉了。
這就不是“控股權”攔得住的了。
事實上,如果中、英占股比例達到兩位數,其在董事會所占者,亦絕不止“一席之地”。
到時候,蘇伊士運河為中、英、法三家“共險、共利”,任何一家,利用蘇伊士運河打擊另兩家的戰略利益,就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了。
則當年拿破侖一世的偉大戰略構想,便形同虛置了。
“是,”阿禮國睜著眼睛說瞎話,“咱們並沒有損害法國的利益……不過,呃,殿下說……‘自顧不暇’?”
“是的,自顧不暇!到時候,歐洲的事情,國內的事情,法國人且忙不過來呢!到時候,埃及對於法國來說,就太遠了一些了,夠不著了!”
阿禮國急速的轉著念頭:中法之戰,法國就算完敗,也不過隻是失去印度支那的殖民地,傷不了筋,動不了骨,照理,不至於“自顧不暇”到“夠不著埃及”的程度何況事關蘇伊士運河?
以輔政王的智慧,絕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而他口口聲聲,“歐洲的事情,國內的事情”,則法國人的“自顧不暇”
“殿下所指,”阿禮國微微壓低了聲音,“是不是……普魯士?”
“不錯!”關卓凡點頭,“我相信,法蘭西、普魯士之間,必有一戰,而且迫在眉睫了!”
“啊?!”
“說不定,咱們一回到北京,法、普宣戰的消息,就出來了呢!”
“啊!……”
歐洲大陸的局勢,風雨欲來,英國早就不錯眼的盯著了,隻是,誰也說不清楚,法國和普魯士兩家,到底會不會真的打了起來?
這不奇怪,因為即便法國和普魯士自己,也不曉得,俺們兩家,會不會真打了起來?
譬如,普魯士方麵,首相和總參謀長主戰,國王則主張“持重”,彼此拉扯,到底誰拉扯得過誰,外人可是看不出來。
那麽,於普魯士,輔政王算不算“外人”呢?
想一想,腓特烈王儲和卡爾親王不遠萬裏,來到中國,沒待幾天,便匆匆而去,而王儲妃姊妹,卻留在了中國
這裏頭的奧妙
嘿!
還有,輔政王殿下絕不是空口白牙的那種人啊!
阿禮國確信了:法、普兩國,真的要大打出手了!
如是,不說力量對比、勝敗之數什麽的,單說歐洲、亞洲兩線作戰法國人可先就犯了兵家之大忌啊!
那張巨大無比、金光閃閃的餡餅,是真要掉了下來了已經觸手可及了!
按住激越的心情,阿禮國沉聲說道,“好!埃及的事情,一切仰承殿下的意旨辦理!”
頓一頓,“中、法之戰,中、英既有海軍合作之外,敝國若還有可效勞處,殿下盡請明言!”
心裏想,上帝保佑,這一仗,中國人無論如何要打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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