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春哥兒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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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飛了信鴿,春哥兒就一頭鑽進了自家的地窖,外麵的事情已經和他無關了。↖,
西北的黃土高原,最大的一個好處就是土層很厚,黃土還帶有一定的粘性,因此,是一個挖地道和建窯洞的好地方。
蘭州城最大的隱性富翁春哥兒,拿著好大一筆錢似乎沒有多少用處,所以在挖自家地道的時候算是下了血本。
地道挖好的時候,按照春哥兒的想法,一把毒藥下進水裏,把些挖地道的外地匠人找個廢棄的坑道扔進去再拿土埋好,自家的地道就非常安全了。
毒藥都調好了,自家的大兒子抱著爹爹的手要喝那些好喝的醪糟,春哥兒笑著不小心打碎了裝醪糟的壇子,然後重新燒了一大鍋醪糟讓自己的孩子和那些匠人們一起和熱醪糟解渴。
匠人們帶著工錢高興地回家了,春哥兒卻笑的非常勉強。
孩子是舍不得打的,別說壞了老子的事情,就算是幹了更加過份的事情,春哥兒也會笑嘻嘻的瞅著,自己肉蛋一樣的兒子看著都舒坦,誰會舍得把脾氣發到他們的身上。
一顆火藥彈丟進巷道裏,十餘丈的巷道就坍塌了一大半,為了保密春哥兒是咬著牙把火藥彈丟進去的……然後左鄰右舍們都知道灰豆店裏新挖的菜窖坍塌了……
春哥兒是一個有恒心的人,自從地道坍塌了之後,他自己每天晚上嘴裏叼著油燈,開始重新挖通往那三個大房間的地道,一個人整整幹了三個月,才重新弄好了另外的一條地道……為此,春哥兒消瘦了足足十餘斤。
地道裏的清水和糧食春哥兒是三天一換。從不懈怠,退路這種東西無論如何都要弄好,不敢大意,這裏或許自己一輩子都用不上,但是隻要用上一次就把全家的命給救了。
跟著呂惠卿先生別的沒有學會,謹慎這一條倒是學了一個十足十。
四五十米長的巷道總共有六道門。每一道門都隻能從裏麵打開,而敲門的手法每一道門都不一樣,其中一道門用力拉開之後,立刻會有洶湧的井水淌進來……
為了保證全家最後的安全,春哥兒覺得自己這條命實在是算不得什麽,這道門其實就是為自己準備的,如果自己被人家捉住,熬刑不過,被逼著帶人走進地道。他認為自己到了那個時候還是拉開那扇門比較好,至少可以讓別人絕了要繼續搜尋的心思。
走過了三道門之後,就看見手裏拎著開門繩子的小蠻,把手裏的一袋子青梨遞給小蠻道:“咱們全家在這裏先住上半個月再說。”
“駭胡兒真的會在蘭州大殺四方?”小蠻接過袋子小聲的問道。
春哥兒笑道:“誰知道呢,反正這群殺才來了定然沒有什麽好事,我聽紅鷹說過,駭胡兒殺人從不留活口,屠城就是屠城。絕對不會像雲崢那樣殺一半留一半,他們到處是真正的雞犬不留。”
說完話之後春哥兒就拍拍手上的黃土。把另一隻手裏提著的燈籠插在牆壁上,走進一個小門裏,不大功夫就傳來他和孩子們嬉鬧的聲音。
小蠻歎口氣重新把厚實的門給關上,三道道開門的繩子一一的整理好掛在牆上,瞅著最裏麵的一道牆壁再歎口氣就走進了春哥兒進去的那道小門裏。
屋子裏非常的幹淨,也非常的亮堂。地上鋪滿了來自西域的各色地毯和厚實的皮毛,人隻要躺在上麵,就能陷下去半個身子。
如今春哥兒就躺在皮毛上,手裏抱著一個剛剛**個月大的胖小子父子倆笑的開心,他的肚皮上坐著另外一個四歲大的胖孩子。另外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胖小子蹣跚著在他身邊叫喚著要去夠弟弟,一個站不穩一屁股坐在父親的臉上。
春哥兒小心的把小兒子放在一邊,把坐在他臉上不肯離開的二兒子舉起來,張嘴在他肥嫩的屁股上咬一口,然後父子倆就陷入了撕咬的大戰之中。
小蠻就坐在皮毛上看他們父子玩耍,等到他們父子都玩累了,見三個孩子都睡著了,這才示意春哥兒出來一趟。
笑眯眯的春哥兒找了一顆青梨咬了一口道:“有什麽話不能在那裏說,非要出來說,莫非夫人想要……”
小蠻的臉上肌肉有些顫動,一字一句的道:“妾身做了一件事沒有告訴你,您能原諒我嗎?”
春哥兒聽得愣了一下,小蠻和自己說話的時候從來沒有用過敬語,但凡這樣說的時候,往往就會有很大的事情發生。
嘴上的青梨子掉落了下來,臉色發白的春哥兒澀聲道:“沒關係,即便是你在外麵有了人,隻要不再來往,我不會怪你的。”
對春哥兒來說,這就是他所能想到的最惡劣的事情,按理說綠帽子都扣到頭上了,這讓心理畸形,自尊心變態的高的春哥兒就像是腦門上挨了一記驚雷。
他之所以這樣說,就是為了一次性的將最惡劣的結果說出來,如果真是這樣,自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看在三個孩子的份上,這種大蒼蠅吞了也就吞了,如果不是這種最惡劣的事情就算是自己賺到了,如果是錢的事情,春哥兒從來不認為錢比小蠻重要。即便是如今一貧如洗他也不認為這是多麽大的事情。
小蠻奇怪的瞅瞅春哥兒道:“誰外麵有人了?難道說你這些年一直都懷疑我外麵有人了?”
春哥兒是聰明人,所以他看人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小蠻說這句話的時候,又好笑,又有些惱火,這種表情自然被春哥兒看在眼裏,他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從地上撿起自己啃了一半的梨子,用袖子擦拭一下繼續啃,臉上已經有了笑意。
“既然不是這事,別的就不算是事情,隻要你喜歡盡管去幹就好,錢要是不夠就去那間房子裏拿,怎麽用隨你!”
小蠻咬咬牙,拖著春哥兒來到地窖的最裏麵,找了一個鋤頭瘋狂的開始挖,黃土簌簌的往下落,春哥兒連忙抱住發瘋的小蠻道:“你要是覺得這裏不安全,不夠深,我繼續往裏麵挖就是了,你發什麽瘋?”
小蠻掙脫了春哥兒,繼續用鋤頭挖土,不大功夫就聽見當啷一聲響,鋤頭似乎挖到了鐵器,春哥兒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開始用鋤頭繼續挖,不大一會兒,一座鐵門就出現在他的麵前,臉色陰沉的能擰出水來的春哥兒,試探著往裏麵推了一下鐵門,隨著門縫裏的黃土落下,一片黑黝黝的空間就出現在春哥兒的麵前。
雙手發顫的春哥兒咬著牙把燈籠丟了進去,燈籠裏的蠟燭很快就點燃了燈籠的外皮,在一大團火光的照耀下,春哥兒倒吸了一口涼氣,在他麵前出現了一座比自己地窖更大,更深,裝備更家完善的地道……裏麵的百十雙冰冷的眼睛冷漠的瞅著他,身上的黑色鎧甲被火焰映成了暗黃色……
春哥兒的牙關咯咯咯咯咯的抖動起來,他看的出來那裏麵的人都是身經百戰漠視人命的屠夫,這是些什麽人他猜到了幾分,冰冷的寒意從他的腳心一直延伸到了他的頂門。
小蠻在後麵扶住他,春哥兒的脖子像是生鏽了一般艱難的扭了過去,看著小蠻艱難的道:“雲家人?”
小蠻點點頭。
“我家的地窖將要變成戰場?”
“不是的,他們隻是覺得您挖地道的主意很好,於是也就弄了一出藏兵於九地之下的把戲,就是為了應付今日這樣的局麵!”小蠻瞅瞅臉色蒼白的如同一張紙一般的春哥兒澀聲道。
“啪!”
春哥兒鼓起渾身的力氣,狠狠的抽了小蠻一記耳光。快如閃電般的將鐵門合上,隨手將鋤頭別在門閂,發瘋一般的向孩子所在的屋子裏跑去,小蠻在後麵大聲的叫喊也不聞不問。
小兒子揣懷裏,二兒子用毯子裹好背在背上,拖著睡眼惺忪的大兒子就向地道裏狂奔。
小蠻剛要追過第一道門,卻看見春哥兒狼一般的眼神不由得愣了一下,眼看著他推開門然後帶著孩子衝了出去。
她回過神來再去拉門的時候,卻發現那道大門被什麽東西牢牢地給別死了,無論她如何用力,也拉不開來。
身後傳來鐵甲的鏗鏘聲,鐵甲武士走了過來,一柄巨錘轟擊在大門上,震的塵土飛揚,那道門卻紋絲不動,小蠻這才想起來當初春哥兒修建這幾道門的時候足足花費了五百貫錢。
孩子的哭聲似乎越來越遠,小蠻心頭的苦澀也越來越濃,春哥兒不喜歡雲崢,從來都不喜歡,他之所以會在蘭州城停留將近五年的時間,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夫妻五年多的時間,她親眼看著一個無惡不作的凶徒是如何疼愛自己和孩子們的,春哥兒沒有家國之念,沒有父母至親,唯一能讓他壓製心頭惡念的就是自己和孩子。
孩子就是他的心頭肉,是他的命,他認為自己的一生受人擺布,活的沒有任何尊嚴可言,因此,他決不允許自己的孩子踏上自己的老路,哪怕是雲家也沒有這個資格來控製自己的孩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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