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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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苗和柯然, 是看完整個劇本,才覺得《親愛的怪物》很虐, 但實際上,不看最後的結局,之前的片段還挺溫馨可愛的,尤其是怪物喜歡偷偷拿尾巴去頂女科學家,像是鬧著玩一樣, 每次在科學家要轉頭的時候,立刻裝無辜的把頭扭走, 假裝自己很凶殘冷酷的模樣。

    “怪物是不是太活潑了點?”柯然不太懂劇本裏的情節, 總覺得讀完這些文字, 覺得怪物傷害人類的同時,還能這麽萌, 有點矛盾。

    “因為怪物本身, 隻是個小孩子。”楊苗的理解更深一點,和柯然解釋, 怪物的怨恨和活潑並不矛盾,違法的實驗傷害了她, 讓怪物很害怕很恐懼, 同時,也很怨恨,但這些悲劇發生的時候, 她又太小了, 思維本性還殘留著孩子的影子。

    而在深愛的媽媽麵前, 每個孩子都是很活潑的,哪怕,怪物已經不記得了。

    所以,怪物才會放過女科學家,把她拖走遠離實驗基地,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偷偷用尾巴尖去碰一下女科學家,她在本能的親近對方。

    至於,如何用演技表達出這一層意思,向和柯然一樣會產生疑惑的觀眾解釋,就是陸同悠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陸同悠也在仔細琢磨劇本,她這麽多年的表演課也不是白上的,除了關注怪物足夠能打之外,她還想弄清楚,怪物到底對女科學家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這種很細膩的表達,可以找一找專業人士來詢問。

    陸家的阿加塔和夏果,都是很典型的理性派,看劇從來不哭,還能抓邏輯漏洞的那種,沒法給陸同悠回答,但陸西河不一樣,他本身文學相關專業,又是感情充沛的感性派,看個婆媳劇都能被感動哭,觀影經驗豐富,陸同悠就跑回家問爸爸了。

    “爸爸,如果你小的時候,沒有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會怎麽樣?”

    陸西河聽到問題之後,認真的思考了一下。

    他家和別人不太一樣,很小的時候父親去世,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但阿加塔是很堅強樂觀的人,沒有讓任何難過的情緒包圍陸西河,讓失去爸爸的陸西河,並沒有感覺到什麽落差和改變,用懷念取代了痛苦。

    聽起來,很像是一個堅強的媽媽,獨自撫養孩子長大成材的故事。

    可這個劇本,遇到阿加塔之後,實在是拿不穩,陸西河想想自己小的時候,因為和親媽長得太不像,經常和警察見麵;阿加塔希望兒子的身體更健康一些,可是,陸西河天生就是小身板,隻長個不長肉的那種,讓陸西河經常被親媽拎來拎去。

    唉,往事不堪回首,總之想想都是辛酸淚。

    所以,聽陸有有問這個問題時,陸西河還真的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如果小的時候沒有在阿加塔身邊長大,哎喲嗬,居然還有點小激動~

    隻是,這個時候,陸同悠也不太關心答案了,她給爸爸一個你保重的眼神,默默的退走。

    陸西河的求生雷達突然亮起,忙挽救,“沒有假設,每個和媽媽生活在一起的孩子都超幸福……咳,媽,你什麽時候坐在我後麵的?”

    阿加塔笑笑,伸手搭上兒子的肩膀,笑而不語。

    不愧是她阿加塔的兒子,小身板也攔不住的欠揍,勇氣可嘉。

    雖然沒有得到什麽有效建議,還不小心坑了一把爸爸,但陸同悠進組之後表現的不錯,她第一次接觸電影拍攝,還是主角之一,很多東西都是邊學邊用,不會就會主動去問,編劇和郭嫣對她印象都很好,有事沒事也會指點她一兩句,讓導演不禁摸胡子,嘿,這小卷毛是阿姨殺手啊!

    當然,導演也承認,陸同悠值得這份喜歡。

    這孩子,特別的機靈,一點就透。

    怪物的外形不是特別的好看,大部分時間,還需要陸同悠四肢前進,而且,沒什麽台詞,真正能表達情感的,就是眼神和一些小的動作。

    陸同悠和編劇聊過幾次,慢慢對怪物的形象也有著自己的認識。

    影片剛開始的時候,怪物是很凶殘的,大肆屠殺傷害著科研人員,像團黑暗的影子一般透著冰冷,可怪物發現女科學家之後,一邊帶著她在危機重重的密林中生活,一邊又像個好奇鬼一樣的湊近女科學家,矛盾且異常的和諧,陸同悠很擅長抓重點,覺得怪物從始至終,應該都沒有什麽是非觀。

    她遇害的時候,年紀太小了,正是最需要媽媽的時候,卻被別人抓去做實驗,哪怕後來沒什麽記憶,逃出實驗基地之後,整個人的善惡和是非都很模糊,最明顯的就是報仇,誰讓怪物痛,怪物就要報複回去。

    就像是被別人丟石頭的孩子,哭著抱著頭,發現自己還很痛的時候,忍無可忍,抓起石頭扔回去。

    隻是對於怪物來說,這個把石頭扔回去的動作,就是凶殘嗜殺。

    陸同悠的工作,則是要用自己的表演,讓觀眾們理解怪物的潛在設定。

    “過來,我看看你的手臂。”小卷毛在劇組的拍攝很順利,但讓秦筍心疼的不行,怪物很多打鬥的場麵,都是陸同悠跟著武術指導自己做的,再加上怪物異於常人的行動方式,讓陸同悠的身上經常出現一些青紫,看的她很心疼自家的燈。

    “沒事,抹點藥明天就沒事了。”陸同悠很專心,陷入怪物的角色之中時,表演起來就沒有多少雜念,有的時候為了拍攝效果,真的敢使勁用力氣,主動往道具上撞,偶爾收不住,讓秦筍一直都想教訓她,讓她演戲的時候收著點,別總是自己找傷。

    陸同悠每次都笑嘻嘻的應下,但接下來該怎麽演還是怎麽演,為了更好的拍攝效果,自己磕著碰著都沒事,她喜歡劇本裏的怪物,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表演不足,影響觀眾們對怪物的印象。

    小卷毛堅持起來,她自己都怕。

    好在,怪物的戲份比較密集,陸同悠的殺青時間要比郭嫣早,秦筍終於不用再看自家孩子經常帶點傷,最後一幕很快就來了。

    隨著與怪物的相處,女科學家也發現了越多越多的問題,她基本上已經能斷定,麵前的這個怪物,就是她當年失去的孩子,隻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模樣。

    但當務之急不僅是尋找真相,更是想辦法將怪物帶在自己的身邊。

    已經聯係上救援人員的女科學家,又暫時隱藏了自己的信號,當年孩子失蹤的真相不明,她不敢信任基地的同事們,更不會貿然行動,害怕其他人傷害到怪物,她就繼續陪著怪物,一邊去搜尋密林之中針對怪物的實驗地點,一邊又在努力和怪物溝通。

    像是小的時候一樣,女科學家沒事的時候,也會和怪物說話講故事,有的時候怪物想溜走,會被女科學家抓住尾巴尖。

    明明一尾巴可以揮斷樹木的怪物,被女科學家單手抓住尾巴尖,居然也跑不掉了,隻能老老實實回來,聽她說話。

    這讓女科學家驚喜的發現,怪物有溝通的可能,並不是完全磨滅了人的本性。

    而且,為了讓女科學家開心,怪物還偷偷幫忙救了兩個科研人員,躲在遠處看到他們離開後,才不情願的用尾巴圈住媽媽,哼哼唧唧的像是撒嬌。

    女科學家看著怪物,一天比一天的人性化,欣喜不已,再加上她已經搜集到了一些關於秘密實驗的證據,她想等怪物的情況再穩定一下,再帶怪物離開這裏。

    畢竟,之前怪物對其他人可是充滿敵意和排斥的。

    可是,總有人不會給女科學家這個時間,基地受襲之後,活下來的那些人向外界求救,其中有兩個人,隱藏了怪物的產生原因,隻說怪物劫持了一位科研人員,現在還在密林之中。

    當時參與怪物改造實驗的他們,擔心女科學家得到救援之後,會說出怪物出現的真相,所以有意誤導救援人員,想讓他們攻擊怪物的時候,最好也帶走女科學家的生命。

    陸同悠的最後一幕戲,就是在女科學家找到了當初的秘密實驗室,在說服救援人員不要傷害怪物的時候,怪物發現了當時傷害自己的兩個人,就躲在人群之後。

    怪物突然失控,趁所有人不備之時,抓住了這兩個家夥,退到了遠處。

    救援的人立刻將女科學家拉過來,將所有的武器準備好,想要射殺這個怪物救下這兩個人。

    可有人的動作更快。

    郭嫣飾演的女科學家近乎崩潰,發絲被汗濕,狼狽的貼在臉上,掙脫救援人員的手之後,努力平靜下來,擋在了所有武器的最前麵,做著安撫怪物的動作,卻背對著所有救援人員,對著怪物做著‘快跑’的口型。

    她自己也不清楚,怪物還留著多少對媽媽的記憶,在此之前,女科學家也沒有想到怪物,會突然失控的去抓走兩個人。

    身後的救援人員正在製止著她的動作,命令她不要再靠近了,但女科學家還未停下,依然想去安撫怪物,讓它不要激怒身後的救援人員,否則,怪物會被當場打死的。

    一直懵懵懂懂的怪物,咬著兩個血肉模糊,不知生死的身體,看著女科學家的眼神卻很親近溫潤,它看了看女科學家之後,再將目光轉到不遠處嚴陣以待的救援人員身上,從喉嚨裏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叫聲。

    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媽媽。

    怪物有點失落,看著女科學家慢慢靠近它的模樣,突然動了,咬死了麵前兩個人之後,立刻竄到了女科學家身邊,用大尾巴將她摁倒在地之後,緊緊的擋住了她。

    在兩個人被咬死的瞬間,救援人員們以為怪物失控了,不能再讓它危害其他人類,也立刻舉起了武器,但怪物不懂這些人的武器是避開了女科學家的,它隻能用自己的方式去保護她。

    沒法說話,也沒有雙手,連人類的體溫都沒有了。

    怪物,就隻剩下一個可怕又奇怪的身體,能擋住很多的傷害。

    它嚴嚴實實的護住了女科學家。

    咬死那兩個科研人員的時候,怪物想起來很多東西,也明白,殺了人的它沒法和媽媽一起回家了,可是,那些人真的讓它很痛很痛,現在,他們都不在了,再也沒有人讓怪物痛了。

    怪物也找到了媽媽,真好。

    明明動起來猙獰又恐怖的怪物,失去心跳,破破爛爛躺在地上的時候,卻隻有一小點,尾巴被打斷了,四肢也失去了一半,青白的小臉上都是血,擦也擦不幹淨,可誰也不會認錯,這是個小女孩的臉。

    女科學家抱緊怪物,心被揉碎了,像是山泉枯竭,像是山穀死寂,一切隻剩下空洞與沉默。

    哪怕女科學家提交了非法實驗的證據,將所有參與者繩之以法後,也再換不回她的孩子,她那個親愛的怪物了。

    陸同悠平時活蹦亂跳的,像是電量過滿用不完,要麽在說話要麽在跑來跑去,現在被郭嫣抱在懷裏,軟軟的耷拉下身體,沒有任何動靜,沒有任何反應,哪怕劇組的人知道這是拍戲,都覺得很不適應。

    更別說沉浸在劇情之中的郭嫣,更是在導演說卡之後,久久也沒有放開陸同悠。

    然後,小怪物在地上躺的腿有點麻,默默換了個姿勢,讓破破爛爛的尾巴墊在腿下麵,軟軟的,繼續舒服的被郭嫣抱著。

    剛擦完眼淚的秦筍:“……”

    還我的心痛,還我的眼淚!

    被陸同悠這麽一動,郭嫣也走出情緒了,調整了一下臉上悲愴的表情,把陸同悠從地上拉起來。

    “很不錯。”郭嫣誇了陸同悠一句,兩個人都是主角,對手戲很多,如果一方實力太差,也難免會影響到另一個人的發揮,陸同悠剛才就做的很不錯。

    兩個人經常在戲下這麽聊,秦筍在旁邊也沒有打擾她們,等陸同悠去卸妝取下身上的道具,準備一下晚上劇組的聚餐時,她才找到機會問陸同悠,第一次演這種情感爆發的劇情,感覺如何?

    秦筍覺得陸同悠之前的表現很不錯,小怪物的形象根本看不出卷毛平日的不靠譜,就問了這麽一句。

    郭嫣是很有經驗的前輩,與這樣的女演員合作,對陸同悠的提升也很大,而且,《親愛的怪物》劇情也是比較細膩的,小卷毛演的角色剛掛,秦筍有點擔心陸同悠的心情。

    “唉。”陸同悠歎口氣,一副感慨良多的模樣。

    秦筍摸了把她的卷毛,讓化妝師先給陸同悠卸完妝後,給她糊張保濕修複麵膜再走,聲音放柔,問她為什麽歎氣。

    別被小怪物的情緒影響,有點走不出來了。

    “我覺得,學習好的人,都太狠了。”陸同悠點頭,“最毒學神心。”

    “啊?”秦筍不太懂,這和學習好有什麽關係啊。

    “就是這些科學家傷害小怪物的啊,你看,他們學習很好吧,然後,抓小孩子做實驗,壞不壞?”想當科研人員,學霸的程度遠遠不夠,起碼要學神,陸同悠遙望了一下‘學神’這個自己接觸不到的群體,然後,默默給他們扣一口鍋。

    還擔憂陸同悠被劇中角色影響心情的秦筍,突然什麽都不想說了。

    雖然她不到學神的程度,但是,也很想代表學神們,捶小卷毛兩下。

    你這就是學渣,暗搓搓的給學神送口鍋。

    陸同悠的戲份結束之後,除了後續的宣傳期配合外,就不用再劇組繼續住了,自然也不太清楚,她離開《親愛的怪物》後,北羽組合的全員,來劇組呆了兩天。

    陳木深出關之後,北羽也成立了自己的公司,除了他們這個組合之外,還簽了一些製作團隊和樂團,公司還接一些錄音、編曲以及後期配樂之類的工作,《親愛的怪物》就是想把後期的一些音樂交給他們的公司。

    正巧,這個公司也需要一些作品揚名,陳木深他們就一起過來了。

    音樂的製作是需要看到具體影片的,陳木深他們也第一時間看到了成片,一向不怎麽關注電影演員的陳木深抬頭,問隊長阿海,“這兩個主演都是誰?”

    “郭嫣,之前的影後,小怪物是個新人,我看看,叫陸同悠,對對對,是tot組合的,一個小姑娘,我之前還看過她出演的《go》,嘿,剛才看小怪物,沒一眼認出來。”木頭這兩年的狀態不太好,平時也不怎麽說話,阿海一聽陳木深的問題,就特別熱情的跑過來回答。

    然後,猶豫兩秒,“咳,木頭,但是影後人家已經結婚了,你沒機會了。”

    陳木深無語的看了一眼阿海,“你想到哪裏去了?”

    粉絲們說北羽的團魂很燃,純粹是因為他們幾個人之前都認識,陳木深在裏麵年紀最小,其他成員都是他母親的學生,彼此認識很多年了,以前都喊哥的。

    陳木深的母親是個音樂老師,身體狀態一直都不太好,之前陳木深紮著高馬尾,就是因為他本有個孿生妹妹,但沒有活過三歲,那段時間陳木深的媽媽身體又極差,精神也很恍惚,他就又當哥哥又當妹妹,陪著媽媽。

    之前出車禍的時候,就是陳木深的媽媽身體已經很差,快要撐不下去了,結果,遇到了車禍,他也不知道媽媽為什麽突然爆發出來那麽大的力量,側身將他牢牢的護住,讓陳木深沒怎麽受傷,但媽媽卻是徹底的離開了。

    北羽出道,就是陳木深想為媽媽賺醫藥費,別讓她這麽辛苦,能讓她多留幾年,整個人像張繃緊的弓,一直在拚著一股勁兒。

    但車禍之後,陳木深的支柱碎了,他被救出來時,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不太對,渾身是血,卻不是他的。

    幾個成員都在陳木深母親那裏學了好多年音樂,把陳木深當自家弟弟看,陪他養傷,陪他看心理醫生,陪他慢慢恢複,等了好久,才等到陳木深的精神狀態穩定下來。

    在北羽其他成員眼裏看來,自家弟弟這麽幾年太辛苦了,現在都二十歲了,連個喜歡的人都沒有,對很多事情都興趣缺缺,看的他們很愁。

    而且,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北羽的全團都以為,陳木深的審美取向是年長款的溫柔姐姐,大家平時就幫陳木深留意著合適的對象。

    所以,看很少有好奇心的陳木深問起《親愛的怪物》裏的演員時,阿海的第一反應就是,唉,自家弟弟慢了一步,郭影後已經結婚兩三年了。

    “她們演的很好,別多想。”陳木深沒有理會隊員們的八卦,自己又重新看了一遍,時不時記下來一些音符。

    他很喜歡《親愛的怪物》,在怪物和女科學家第一次見麵,卻沒有傷害她的時候,陳木深就有了猜測,覺得怪物可能是女科學家的孩子。

    接下來的劇情,也證明著他的猜測。

    尤其是小怪物擋在女科學家麵前,破破爛爛的躺在地上時,陳木深握緊了手裏的筆,嘴角抿緊,有些頭痛的揉了揉眉心。

    阿海他們開玩笑歸開玩笑,看到怪物是女科學家的孩子時,也有點擔心陳木深,看他皺著眉頭在寫東西,也有點愁,害怕他太投入感情,又想到傷心事。

    生活已經夠苦了,拍個電影還這麽虐,看這個小怪物的演員年紀也不大,被這麽折騰,導演和編劇的心不會痛嗎?

    “哇,木頭,我給你安利這個小怪物的綜藝好不好?這個小卷毛超好玩的,來來來,你先別寫了!”阿海是個毫無威信的隊長,被成員推出去之後,抹了把臉,跑去逗木頭開心。

    小怪物掛了,小卷毛還在啊,來,木頭,吃下我的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