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不會再陪在女孩身邊了。

    因為他要成婚了。

    他即將娶當朝天子的妹妹玉陽公主，開始嶄新的人生。

    女孩看著他，然後轉身，直接離開。

    她已經被拋棄了。

    那麽，她就再不能像話本子裏那些被拋棄的糟糠之妻一樣又哭又鬧，因為那樣，會顯得她太可憐太掉價。

    畢竟糟糠，終究不是什麽好詞。

    就這樣，女孩離開了。

    她沒有回自己出生長大成婚的那個城鎮，而是在鄰近廩都城的一座城池裏開始了生活。

    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渡過那段既懷著身孕且貧困交加的日子的。

    總之，後來，她生下了一個男嬰。

    她傾盡所有將這個男嬰撫養長大。

    隻是，她自己也已是油盡燈枯。

    臨死之前，她將窮書生與畫師女兒的故事告訴了自己的兒子。

    然後，她死了。

    隻是她一雙眼睛卻是直直望向北方。

    那裏，是廩都城的地方。

    她的兒子很清楚，自己的母親，到死都沒有忘記那個窮書生，哪怕他現在已經不是窮書生了。於是，他在安葬了母親後就去了廩都。

    雖然母親沒有說出來，但是他明白，母親其實是很想再看那個人一眼的。

    既然如此，他這個做兒子的又怎能不幫她達成心願？

    “所以，你想考取宮廷畫師，其實是為了完成你母親的遺願？”宮明月看著沈從玉，開口道。

    “是的。”沈從玉點了點頭。

    宮明月看著他，有些微的晃神。

    記得那時候，紫雲侯席玉去宮家酒坊買金風玉露。

    待他離開後，鶯歌幾個還在那裏說他長得很眼熟。最後，還是暗香一語點破，說他長得和沈從玉很像。

    嗬，能不像嗎？他們兩個根本就是親生父子啊！

    隻是——

    “我不明白考取宮廷畫師和幫你母親完成遺願這二者之間的聯係。”宮明月直接開口道。

    如果，沈從玉是想在考取了宮廷畫師之後，努力得到梁宣帝的重視，然後以此逼迫席玉，那她現在就可以告訴他，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先不說席玉和梁宣帝的關係本就親厚，光是他為中齊立下的功勞，就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的宮廷畫師所能比的。

    她雖然不想打擊沈從玉的信心，但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走進一條明顯沒有出口的死胡同裏。

    沈從玉自然明白宮明月在擔心什麽。

    他微微一笑，向她表示感謝，然後開口道“我和他談過一次。他告訴我，隻要我能考中宮廷畫師，他就同意跟著我去看母親。”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宮明月皺眉。

    “大概是一年半之前吧，有一天，紫雲侯府的人找到了我。”沈從玉道，“然後我就和那個人見了麵。”

    這事其實要從更早一些說起。

    紫雲侯席玉過年的時候去別人家赴宴，席間看到了金風玉露。

    當時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酒瓶吸引了過去。

    倒不是因為那酒瓶做的太過精致文雅，而是因為那酒瓶上的畫兒，那般的繪畫手法，於他而言，無異於一道驚雷炸響在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