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9番外:這個皇妹她重生了(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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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明明滅滅的燭火發出一聲輕響,銀杏將燈籠掛上,而後進屋,而夜憐心此時正合衣坐在床上,手裏捧著本書,卻一直停留在最初翻開的那一頁上,並未翻動過。
“公主,不早了,不如早些歇下吧。”銀杏看了眼外麵的天色,不禁勸道。
夜憐心微張了張唇,吐出一口淺淺的氣息,“幾更了。”
銀杏答:“三更天了。”
“走吧,去鬆露苑。”夜憐心將書“啪”地輕輕一聲合上,而後掀開錦被,踩了繡鞋,便下了床。
銀杏忙拿了架子上的披風給夜憐心披上,一邊替其係上帶子,一邊覷著夜憐心微微憔悴疲憊的臉色,不免擔憂,“公主這麽晚了還去殿下那?不安寢嗎?”
“皇兄也沒睡,放心吧。”夜憐心卻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著,而後攏了攏頭發,邁出屋門。
鬆露苑。
阿孝正筆直地站在夜無瀾住的屋子的門口,一動不動,宛若雕塑。
遠遠地見銀杏提著燈籠,領著夜憐心走來,不禁眉梢一抬,頗有幾分古怪地動了動眉毛
公主居然這個時辰了還沒睡?
但是當夜憐心走近了,阿孝還是忙換上恭敬之色,禮數周全地行禮問安。
淡淡頷首,夜憐心看了眼一片漆黑的屋子,不禁問,“皇兄還沒回?”
“殿下他”睡下了,這幾個字還沒來得及開口,阿孝便麵色一僵,不敢置信地抬眸看著夜憐心,仿佛對方說了什麽駭人聽聞的話似的,張了張口,麵色古怪。
夜憐心也不為難他,隻歎了聲,“你不必隱瞞,本宮知道他出去了,看你的樣子,看來是還沒有回。”
她篤定的語氣,叫阿孝一時說實話也不好不說實話也不好,隻能尷尬地垂首而立,心底打鼓。
“咻”
未幾,破空聲響起,阿孝耳尖一動,便目光一亮地望向牆那邊,夜憐心似有所感,也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幾道黑影依次從牆上躍下,帶著撲麵而來的,濃重的血腥氣。
夜憐心隻是嗅到這血腥氣便抬手微掩鼻,眉心一蹙,下一瞬,便見為首的,戴著的男子身穿黑色的鬥篷,帶著一群黑衣人一步一步走來。
那錦靴踩在地上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淩厲氣息。
銀杏似乎嚇到了,掩唇低低叫了聲,立即引來夜無瀾一個淡淡的眼神,隻是片刻便移開,視線落在正神色微妙地望著他的夜憐心身上。
“你怎麽還沒睡?”他摘下了麵具,麵上有幾分還未褪去的殺伐之氣,隻眉眼微蹙,帶著幾分不悅,問夜憐心。
沒有好奇“你怎麽在這裏”,而是覺得她這麽晚還不睡不像話。
夜憐心極少看到這樣的夜無瀾的,就是前世,其實除了最後死別前,她都是沒有見過他這樣的殺伐冷凝,一身血腥,黑色的鬥篷上還沾了粘稠的血漬。
沒有往日裏的半點溫朗柔情。
但她知道,這才是最真實的他,就像是雙生,白天偽裝的他有多溫暖溫柔,夜裏真實的他便有多冷酷嗜血。
她舔了舔幹燥的唇,聽到心口微微跳動的心跳聲,視線卻一移,落在了夜無瀾身後,一黑衣人扛著的少年。
瞳孔微縮了縮,她雙手握緊了披風兩側,有些不自然地問了句,“你沒受傷吧?”
但是眼裏的關切卻是真切的。
夜無瀾隻搖了下頭,而後便對身後的屬下吩咐,“將他帶下去,療傷好生看護,醒了再通稟我。”
“是。”
黑衣人扛著渾身染血的少年幾個點地便離去,其餘人也隱匿於暗處,頃刻間,院內隻剩下夜無瀾,夜憐心以及他們各自的小廝宮女。
風吹得人麵頰有些生涼,夜憐心呼吸很輕,眼眸清亮似看透一切般,忽而櫻唇微啟,“皇兄早就知道水生就是那小二口中江湖上魔教少主,對不對?”
風吹過海棠花的香氣縈繞鼻尖,還有濃重的血的味道。
在夜無瀾諱莫如深的注視下,夜憐心吸了吸鼻子,有幾分落寞地道,“我好像什麽都幫不了皇兄也不讚同皇兄的行事,但我是擔心你那些人都是人人畏懼的魔頭,皇兄想要收為己用隻怕很難。”
她指尖有些麻,喉頭微疼,徹夜不眠又吹涼風的滋味,自是不好受。
“傻丫頭,皇兄自有分寸,不用擔心。”夜無瀾眸光一晃,最後唇角牽起一抹溫柔的弧度,上前輕輕抬手曲指點了點夜憐心的額頭。
“那你打算怎麽處置那個孩子”
夜憐心微咬了下唇瓣,心中不禁感到一陣難過
那個少年,或許醒來會以為皇兄是他的救命恩人,可是她卻清醒得意識到,這一切或許,都是皇兄暗中推波助瀾過的
帶她去看賽舟,篤定那名少年會贏,又給了他替家中老奶奶看病的銀子,酒樓中打聽城裏發生的趣事,江湖魔教少主的下落這一切的一切,目睹一樁樁一樣樣接連發生的她,總算是明白,他的目的了。
血冥宗是歪門邪道,是江湖上第一魔教,而水生,應該就是那個下落不明的前任魔教宗主遺落民間的遺孤。
皇兄想做什麽,也可以猜得出來了,無非就是收服水生,再幫助他當上血冥宗的宗主,將血冥宗的勢力收為己用。
“你很聰明。”夜無瀾眸子裏一瞬閃過殺機,這般了解他的又洞察一切的聰明,本不該留著的,可因為是夜憐心,他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線。伸手,替夜憐心攏了攏披風,夜無瀾神色冷清,“既然你什麽都知道,也就不用我提醒你了。同情,這種東西,隻有當你真的站到了至高的位子,才有資格去擁有和利用它。否則,你的同情你的善良就是別人刺向你最有力的武器。好妹妹,皇兄本不想叫你看到這些血腥的畫麵的,但好像,你聰明卻過於心軟了些。”
說著,冰涼的手,輕輕撫過夜憐心的臉頰,吐出的字句令人心中不寒而栗。
冷的。
他的心果然還是冷的。
夜憐心手指僵直了一瞬,喉頭滾動幾下,才啞聲道,“水生的奶奶”
“死了。”
夜無瀾幾乎不用多想便打斷了夜憐心的猶豫,直接簡明地回答。
然後見夜憐心的臉色一瞬蒼白。
嗬,還是太單純了嗎?真是善良得令人嫉妒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