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後路(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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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平之戰,已進入白熱化。

    當天亮之後,重整旗鼓的叛軍,在大霧的掩護下發起攻擊。

    這一次,慕容玄崱沒有再留後手。隨著大批輜重抵達城外,投射車、雲梯、包括衝車紛紛出動,同時還有十架沒有經過閹割的絞車弩,也被推到城下,參與進攻。

    十二石的強弩,六百步距離可穿透城牆。

    也幸虧是天氣寒冷,使得昌平的城牆變得格外堅硬,從某種程度上抵消了強弩的攻擊。

    慕容玄崱麵色沉冷,立於旗門之下。

    由於大霧彌漫,所以戰場上點燃了許多篝火,可以作為標識來進行輔助。

    通過斥候不斷回報,慕容玄崱可以清楚掌握戰場上的動態。

    已半個時辰,叛軍的攻勢如同潮水般源源不斷,而且越發凶猛。但昌平卻始終沒有被攻破,如同一塊磐石,牢牢的矗立在那裏,一次次又一次把叛軍攻勢化解。

    “楊承烈倒是個人才,頗有大將之風。”

    慕容玄崱眉頭緊蹙。己方攻勢不利,可他卻沒有露出焦急之態,而是開口稱讚起了對手。

    這也讓他的那些手下感到羞愧,一個個紛紛站出來請戰。

    “明玉!”

    “喏。”

    “此戰結束之後,若我軍未能攻破昌平,你代我去一趟長安,到太平觀把這次的戰況親自呈報上去。楊承烈絕不會是一個簡單的縣尉,請那邊調查一下他的來曆。

    若有可能。此人倒是值得拉攏。”

    慕容明玉道:“父親,咱們一定可以攻破昌平。”

    慕容玄崱卻笑了,輕聲道:“這是當然……昌平彈丸之城,想要攻破並不困難。隻是。我們恐怕沒這個時間。我們此次南下的目的,是為了迫使幽州調回兵馬。可現在來看,五回嶺方麵遲遲沒有動靜,所以此次圍魏救趙,恐怕沒有作用。

    就算攻破昌平,又能如何?

    薊縣那邊不是傳來了消息。張仁亶雖然不在,但李元芳在……那家夥乃勳貴之後,論威望和權力,都不是張仁亶可以相比。他坐鎮薊縣,一定是有其他的打算。”

    “那……”

    “堇堇佛爾袞醒了嗎?”

    “已經蘇醒!”

    慕容玄崱沉吟片刻,示意慕容明玉附耳過來。

    “你告訴他。昌平破城在即,他若想要報仇雪恨,就趁現在。

    如果他能攻破昌平,之前的約定依舊有效……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務必讓號室人頂上去。我擔心,李元芳已經開始行動,咱們不能在這裏耽擱。必須立刻撤退。”

    慕容明玉一怔,啞然到:“撤兵?”

    “正是。”

    慕容玄崱撇了撇嘴,輕聲道:“我可不想讓我的人折在這裏。昨晚我想了一夜,如果昨夜未能破城,此次南下就算是失敗了。本來我還想收編了號室人,但仔細想想,這些人凶蠻成性,野性難馴。留在身邊反而麻煩。讓他們留在這裏頂著吧,我會著手命人撤離戰場。天黑以後,你也找個機會立刻,然後直奔長安。”

    “父親,那你……”

    “我北上,還可以趁機收編平狄和清夷兩部潰兵,而後前往灤河和武列水紮根。

    你到了長安之後,就留在那邊,聽從差遣。

    這樣一來,我父子就可以相互呼應。等時局變化,我回歸朝廷,你也可以暗中出力。今聖母神皇年邁,恐怕也撐不得太久。他日新皇登基時,就是咱父子相見之日。”

    慕容明玉的眼中噙著淚光,在馬上欠身,“孩兒遵命。”

    這也是慕容玄崱目前最好的辦法,隻有這樣,他父子才能保住平安。

    慕容玄崱北上之後,天曉得會遇到什麽情況。慕容明玉很清楚,絕不會如他所說的那麽輕鬆。窮山惡水,到處都是蠻夷。慕容玄崱孤軍前往灤河,一定非常艱苦。

    自己若是能在長安站穩腳跟,倒是能夠給父親一些幫助。

    慕容明玉想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也不囉唆,撥馬就直奔號室人的大營而去。

    看慕容明玉離開,慕容玄崱笑了。

    此我家麒麟兒,隻要他能活著,我慕容一脈就會有複興之日!

    想到這裏,慕容玄崱的心情也平靜許多,旋即下令道:“收兵,待休整之後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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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角長號悠長的號聲回蕩在戰場上空,叛軍的攻勢減緩,並開始慢慢撤退。

    昌平城上,卻是一片血色。

    粘稠的血漿順著城頭的水孔流淌出去,把原本灰黑的城牆,染成了暗紅之色。

    大霧,慢慢散去。

    陽光照在城樓上,照在那一具具屍體上,照在一灘灘鮮血上,令整個城樓都籠罩在一股濃濃的血腥氣息裏。

    楊承烈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顧不得身下那一灘鮮血。

    此時,他整個人就如同一個血人,從頭到腳都是血,看上去非常狼狽。

    在不遠處,蓋老軍和盧昂也是席地而坐,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楊守文與阿布思吉達尚能勉強站立,不過他二人的情況,也不見得比楊承烈三人好多少。

    “兕子,幫我巡視一下,清點傷亡。”

    楊承烈笑嗬嗬吩咐楊守文,卻見楊守文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再上城樓,楊守文好像變了個人似地,顯得陰沉許多。他不再如前日那樣話多,大多數時候沉默寡言,就算是楊承烈,也感覺有些害怕。那種陰沉沉的氣息,令楊守文原本略顯俊秀的臉,不再複早先的呆萌之態。他話不多,可是殺法卻越發凶橫。今天在城樓上,死在虎吞大槍下的叛軍,估計至少有五六十人之多。

    他一個人,幾乎就解決了近三分之一的登城叛軍。

    “文宣,兕子這狀態,不對勁啊。”

    蓋老軍也覺察到了楊守文的變化,忍不住上前低聲道。

    楊承烈看了一眼不遠處沉默不語的盧昂,苦笑道:“廢話,遇到這種事,你會怎樣?”

    “我早就說過,那些貴胄們信不得。”

    “好了,子山也是一時疏忽……別說他,就連我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哼,這時候你還幫他說話?”

    “不然怎樣?”

    楊承烈瞪了蓋老軍一眼,“難不成和他翻臉嗎?”

    蓋老軍頓時啞然,歎了口氣苦笑一聲。

    是啊,不然又能怎樣?

    “不過你小心一點,我總覺得兕子這狀態不對勁。

    那孩子平日裏雖然和善,嘻嘻哈哈的好像什麽都不在乎,可實際上驕傲的緊呢。他越是這樣什麽都不說,就說明他一定有了自己的打算,你可別讓他去闖禍啊。”

    楊承烈聞聽,臉上笑容頓時隱去。

    他看著楊守文的背影,心裏麵隱隱有些擔心。

    和這個兒子交流不算很多,事實上父子兩人真正的交流,是從楊守文清醒之後開始。

    可他了解楊守文,那是個有主意的小子。

    幼娘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可以說在他還渾渾噩噩的時候,身邊隻有幼娘陪伴左右。

    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感情吧。

    楊承烈隱隱能猜到楊守文心裏在想什麽,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勸解。發生了這件事,也是他這個做老子的疏忽。楊承烈甚至有種無顏麵對的愧疚,心裏更有些發苦。

    這小子,膽大包天。

    如果不能解開心結的話,弄不好真會鑽牛角尖。

    一想到這些,楊承烈就覺得腦袋瓜子一陣抽痛。他猶豫一下,掙紮著站起來,慢慢走到了盧昂身邊坐下,“子山,你老實告訴我,你們在寶香閣裏,究竟說了什麽?”

    盧昂扭頭,看著楊承烈發呆。

    楊承烈苦笑道:“子山,寶香閣的事情非你所願,我也相信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隻是咱們都疏忽了一件事,盧懷義這次竟下了這麽大的重注,以至於……我現在隻關心一件事情,你們在寶香閣裏了解了什麽?兕子現在的狀況,不太對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