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第二樁命案(平安夜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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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人,就有**。

    呂程誌的才幹不俗,從他冒名頂替王賀,做了三年假縣令,卻把昌平治理的井井有條,就能夠看出端倪。此後,在危險到來的時候,他非但沒有慌亂,反而與盧永成周旋了數月之久,趁機斂財千貫,令那些行賄的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從容撤退,並且把那賄金洗的幹幹淨淨,更能夠看出他的手段。

    這種人,又怎可能甘於寂寞?

    呂程誌此前已經斷了念想,準備等妻子身體康複後,離開洛陽到江左做一個富家翁。

    可沒想到,楊守文居然找上門來。

    而從楊守文的話語中,呂程誌更聽出了他的來意。

    招攬我嗎?

    呂程誌心裏一動,但旋即就冷靜下來。

    他從容不迫的看著楊守文,輕聲道:“兕子這話,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

    還是看不上!

    楊守文忍不住笑了。

    他微笑著凝視呂程誌,呂程誌則無所畏懼的看著他。

    想要我效力?哪有那麽容易!我雖出身寒門,但也不是什麽人招攬都會投效過去。

    當了三年的縣令,這眼界和城府都提升了許多。

    如果現在王賀站在他麵前,邀請他去昌平幫忙的話,呂程誌十有八九都會拒絕……

    楊守文名氣很大,但從目前來看,並不值得投效。

    他若是不娶安樂公主,會得罪了東宮太子;若是被武則天趕出洛陽。便徹底沒了出頭之日;他如果娶了安樂公主,依照載初律,楊守文是不可能擔任任何職事官。同時,他會得罪武三思。甚至引來武則天的不快,結果恐怕會更加的淒慘。

    想想薛紹吧!

    想當年武則天何等喜愛太平公主,可是對薛紹還是不留情麵,哪怕有太平苦苦哀求。

    駙馬這活計,不好做。

    更不要說,這李唐的公主在外麵的聲名也不怎麽樣。

    怎麽看。楊守文都不是一支值得投資的潛力股。弄不好,還會受到牽連。

    呂程誌雖然欽佩楊守文的文采,可這內心之中,說實話對楊守文並不是特別看好。

    既然不看好,他又怎能答應?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有說話。

    良久,楊守文突然站起身來,“能夠在神都與故人重逢,不勝歡喜。

    不過,娘子身體不適,我就不打攪呂先生了。若有閑暇時,先生可以來寒舍做客。”

    呂程誌也站起來。微微欠身。

    “若有閑暇,定當叨擾。”

    不過,估計是不可能了……等我娘子身體康複了,我就立刻離開洛陽,誰稀罕和你把酒言歡?

    楊守文點點頭,便轉身走了。

    呂程誌把他送到了門口,見楊守文三人背影遠去,總算是鬆了口氣。

    剛才楊守文若強行招攬他的話。他還真不敢拒絕。沒想到,這楊守文倒是挺大度,居然沒有逼迫,更沒有惱羞成怒。從這一點而言,楊守文的氣度倒是不凡。

    隻可惜了……

    呂程誌輕輕搖搖頭。

    若楊守文不是現在這種尷尬的境地,說不定他會同意。

    隻是,楊守文現在的狀況實在是太糟糕,呂程誌萬萬不敢把身家性命搭在他身上。

    畢竟,如今的呂八可不是四年前的呂八。

    他好歹也有兩千貫的積蓄。

    在洛陽,兩千貫或許算不得什麽,那郎官清一鬥就是十貫,兩千錢也不過是兩百鬥郎官清罷了。可這也要看怎麽生活,對普通人家而言,兩千貫一輩子足夠了。

    既然不缺錢,又何必去冒險?

    呂程誌想到這裏,歎了口氣,便把房門關上。

    隻是過了這村,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有這種機會。自家事自家清楚,他如果沒有特別的機緣,估計這一輩子和仕途也就絕緣了。隻可惜,自家這一身所學也就沒了用武之地!

    ++++++++++++++++++++++++++++++++++++

    “阿郎,要不要找人教訓一下這呂書生?”

    在回去的路上,楊存忠看楊守文情緒不是很好,於是便忍不住開口道。

    “教訓他作甚?”

    “阿郎這一路都悶悶不樂,定然是那窮措大惹得阿郎不開心,不如我找些人,教訓他一頓?”

    楊守文瞪大眼睛,看著楊存忠。

    片刻,他突然抬手用扇子在楊存忠腦袋上敲了一下。

    “教訓,教訓……我看你才是缺教訓。

    你道我是誰?人人都要順著我嗎?些許小事,便要教訓,回去之後給我站一個時辰混元樁。”

    楊存忠別看是五大三粗,可實際上還是個小孩子。

    他和楊茉莉年紀差不多大,腦袋倒是聰明一些,但性子卻比楊茉莉要野的多。楊茉莉是隻要有吃的,什麽都好說;楊存忠卻是在市井中長大,跟著他老爹在天津橋頭做過苦力,和本地的地頭蛇打過架,比普通的孩子,要莽撞和衝動了許多。

    在某些方麵,他很像蓋嘉運。

    被楊守文打了一下,楊存忠倒是不覺得疼,但臉上露出了苦色。

    一個時辰的混元樁,會站死人的啊!

    可是楊守文的吩咐,他更不敢拒絕,隻能垂頭喪氣的跟著楊守文,從天津橋上走過。

    招攬呂程誌失敗,在意料之中。

    畢竟楊守文現在的情況並不是很好,雖然名氣不小,但……

    從某種程度而言,楊守文現在恐怕還比不得當初在昌平。

    在昌平的時候,楊承烈作為昌平縣的三把手。那是能說得上話的人。楊守文可以仗著楊承烈的威勢橫行霸道,但是在洛陽,就算有天大名聲,沒有前程也是白搭。

    所以。楊守文此行之前就有了被拒絕的準備。

    隻是當他真被呂程誌拒絕之後,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虎軀一震的事情,隻有在小說裏才會出現。從目前看來,他是沒有那王八之氣,否則又怎會被拒絕呢?

    回到家,楊守文就進了臥房。被子往頭上一蒙,誰也不理。

    別看他當著呂程誌的麵,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是心裏麵,還覺得很受傷。

    “兕子這是怎麽了?”

    楊氏見此情況,攔住了楊茉莉問道。

    楊茉莉含含糊糊道:“阿郎去找呂書生,好像說了幾句話就走了。我也不太清楚。”

    他當然不可能清楚,否則他就不是楊茉莉了。

    問楊存忠,楊存忠同樣說不出所以然。

    這也讓楊氏擔心不已,幾次想要過去探望,但走到了門口,她最終還是沒去打攪。

    楊守文的事情,她不是很懂得。

    但楊氏知道。她的任務就是照顧好兕子。

    兕子的情緒雖然有些低落,但應該不成問題。那麽多風浪他都經過了,些許小事又怎會難住他呢?

    至於吉達,雖然關心楊守文,同樣沒有去打攪。

    他很清楚一件事,自己和楊守文要走的並不是一條路,有些事情他根本幫不上忙。

    就這樣,天就晚了。

    楊守文睡到半夜醒來。感覺肚子裏有些饑餓,便起身出屋,走下樓來。

    所有人都消息了,小樓裏靜悄悄的。

    當楊守文下樓的時候,匍匐在樓梯下的悟空、沙和尚和小白龍呼的一下子起來。

    不過看到是楊守文後,三兄弟也沒有叫,而是搖著尾巴湊過來。

    楊守文一一撫摸了它們幾下,然後就走出了小樓。

    肚子好餓!

    此刻,日間被呂程誌拒絕後所產生的負麵情緒已經沒有了。畢竟兩世為人,又有什麽看不開的呢?人家看不上你,拒絕你,說明你還沒有那種讓人臣服的實力。

    想想,也沒什麽。

    他現在算什麽?

    除了有一點名氣之外,其實什麽都不是。

    弘農楊家已經把他和老爹開革出家族,所以出身一說,也就沒了優勢;他不想和安樂公主成親,可不管是否成親,都會得罪人,甚至有可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沒出身,沒靠山,沒官位,沒錢……就連這銅馬陌的宅院,都是武則天賜給他的。一旦他將來被趕出洛陽,說不定連這銅馬陌的宅院,都不複存在了。

    四無之人啊!

    楊守文覺得,自己必須要更加努力才行。

    這不是盜竊幾首詩就能解決的麻煩……首先,他要想辦法從洛陽這個是非圈裏脫身出來才成。

    一想到這些,楊守文非但沒有頹然,反而心中充滿了鬥誌。

    可不管怎麽樣……肚子真的好餓!

    庭院裏靜悄悄的,所有人都休息了。

    楊守文走出庭院,就看到遠處小樓裏點著燈,顯然是楊從義手下的老軍正在值守。

    他點點頭,沿著曲折小徑,便來到了門廡。

    穿過門廡後,楊守文準備去廚房裏找點吃的。可就在這時候,他驀地停住了腳步,回身看著不遠處的灌木叢,沉聲喝道:“什麽人在那邊,給我出來!”

    灌木叢裏發出撲簌簌的聲響,緊跟著人影晃動。

    就見烏尤提著褲子一路小跑過來,“阿郎,這麽晚,有什麽吩咐?”

    “烏尤?”

    借著月光,楊守文認出了對方身份,旋即眉頭一蹙道:“這麽晚,你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烏尤連忙回答道:“回稟阿郎,小人,小人這是晚上吃壞了肚子,所以有些不太舒服,便在那邊出恭。”

    “出恭?”

    楊守文道:“家裏不是有茅房嗎?”

    “阿郎有所不知,那茅房壞了,所以不好方便。

    小人這不是憋不住,所以就在那邊方便一下。等天亮了。小人就會把清理幹淨……”

    “壞了?”

    楊守文點點頭,“那記得明日找人修理,別弄得家裏烏煙瘴氣。”

    “小人明白。”

    楊守文也就沒有想著去查看一下。他肚子正餓的發慌,跑去檢查?那特麽的還能吃東西嗎?

    尼瑪。晦氣!

    他擺擺手,示意烏尤退下,便直奔廚房走去。

    唉,終究是個釣絲命!若真是大戶人家,把婢女叫起來,讓她把飯菜端到跟前就是。哪像他這樣。肚子餓了還要走辣麽遠,到廚房裏自己尋找。他這個阿郎,可真不夠氣派。

    楊守文心裏嘀咕著,耳邊忽聽得一聲隱約聲響。

    扭頭看,就見灌木叢那邊似乎有人影一閃。在定睛看,什麽都沒有。靜悄悄的……

    想必是那烏尤清理了之後回去了!

    他也就沒多想,直奔廚房,在夥房裏找到了兩張半斤重的肉餅,然後一手一個,就拿著回屋去了。

    “阿郎,你去哪兒了?”

    回到庭院,就看到楊茉莉坐在門廊上。

    楊守文一邊咀嚼者肉餅。一邊道:“茉莉,你怎地坐在這裏?”

    “嬸娘要我在這裏伺候著,結果我剛才聽到動靜,發現阿郎出去了。”

    那雙環眼,直勾勾盯著楊守文手裏的肉餅。

    楊守文甚至可以清楚看到,楊茉莉的喉頭在鼓動。

    尼瑪,這是伺候我,還是和我搶食呢?楊守文哭笑不得。於是把另一隻手裏的肉餅遞給了楊茉莉,“肚子餓了,所以去夥房找點吃的。你餓不餓?一起吃吧……”

    他真的隻是想客氣一下,可是卻忽視了楊茉莉對事物的執著渴望。

    楊茉莉也不客氣,結果肉餅,吭哧就是一大口。

    說實話,楊守文倒是不覺得心疼,隻是這心裏麵,頓時有一種好像嗶了狗的感覺。

    我,真的隻是客氣一下啊!

    不過,他也知道楊茉莉的脾氣,所以也不生氣。

    在門廊上坐下,他和楊茉莉吭哧吭哧的啃肉餅。隻是沒等他啃上兩口,就發現身前齊刷刷,蹲了一排的狗。悟空、沙和尚和小白龍在也就罷了,連八戒也湊過來。

    四兄弟就那麽蹲在楊守文麵前,八隻眼睛直勾勾盯著楊守文手裏的肉餅,那四條尾巴更甩啊甩啊,甩的楊守文胃口全無。

    看我好欺負嗎?

    悟空它們是不敢找楊茉莉要吃的,因為它們知道,就算是找過去,楊茉莉也不會理睬。

    看起來,我真的是嗶了狗了!

    四兄弟眼巴巴看著他手裏的肉餅,你特麽不給都不好意思。

    楊守文沒辦法,隻好把肉餅撕了一半下來,然後分成四份放在四兄弟麵前。剩下半張餅,他狼吞虎咽吃了個幹淨。一定要吃完,否則它們吃完了,再要該怎麽辦?

    隻是,這二兩肉餅入肚後,楊守文非但不覺得飽,反而更餓了。

    看看天色,已經快醜時了。

    他實在懶得再去廚房,便起身準備回屋。

    “阿郎,你要睡覺嗎?”

    “嗯。”

    “我……”

    “我困了,茉莉不要打攪我,知道嗎?”

    楊守文說的斬釘截鐵,讓楊茉莉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

    看著他走上樓梯的背影,楊茉莉吧唧吧唧嘴,突然那張胖乎乎的圓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那嬸娘給阿郎準備的晚飯豈不是浪費了?”

    他向四兄弟看了一眼,卻發現四兄弟已經把肉餅吃完,八隻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楊茉莉揉揉肚子,“可是楊茉莉已經吃飽了啊。”

    他一臉為難之色,自言自語道:“阿郎說,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嗯,不能浪費。”

    旋即,楊茉莉握緊拳頭,臉上露出了堅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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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饑腸轆轆的睡了一晚上,天亮之後,楊守文醒了。

    他餓的有些難受,便走下樓來。

    樓下,波斯女奴已經準備了洗漱用具。以前,這些都是青奴準備,可自從有了波斯女奴之後,她準備的次數就少了。不僅如此,當楊守文下樓之後,發現她正在漱口。

    “阿兄,你起來了。”

    楊守文點點頭,從女奴手中接過了豬鬃刷。

    他蘸好了青鹽,和青奴蹲在一起,開始刷牙。

    “阿兄,楊茉莉病了。”

    “嗯?”

    楊守文扭頭看著青奴,露出疑惑之色。

    他病了?昨天晚上我看他時好好的,還搶了我一張肉餅呢。

    楊青奴一邊用小毛巾擦拭著臉,一邊笑嘻嘻說道:“誰讓他貪吃……嬸娘給你準備的晚餐,他見你睡了,居然都給吃了。以至於吃多了,早上被嬸娘一頓臭罵呢。”

    “嬸娘昨天給我準備了晚餐?”

    “是啊,就放在楊茉莉那邊……他說阿兄你要睡覺,放著就浪費了,所以都吃了。”

    一股怒火直衝頭頂,楊守文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呢?”

    “嬸娘說他昨天吃的太多,所以要多運動一下,所以一大早就帶他出門,說是要去西市轉轉。嘻嘻,我看楊茉莉這下子要倒黴了,嬸娘肯定會好好教訓他一頓。

    讓他貪吃……”

    楊茉莉,你個王八蛋!

    有吃的你還搶我的肉餅?

    楊守文火冒三丈,卻又覺得好笑。

    這個楊茉莉,還真是蠻拚的,為了吃的,不惜吃壞了肚子。

    他洗漱完畢之後,便讓波斯女奴為他準備早飯。昨天餓了一天,再不吃會死人的。

    可就在女奴把早飯端過來,楊守文正準備動手的時候,忽聽得前院傳來了一聲尖叫。不一會兒的功夫,娜塔跌跌撞撞跑進了小樓裏。她神色慌張,臉色蒼白。

    “阿郎,阿郎不好了!”

    楊守文正把那羹湯端到嘴邊,聽到娜塔的喊聲,手一抖,那羹湯燙的他不僅一咧嘴。

    “娜塔,怎麽了?”

    他放下碗,臉上露出了一抹怒意。

    娜塔跑進了客廳,楊守文一眼就看到,她手上還沾著血跡。

    呼的一下子站起身來,楊守文盯著娜塔。

    娜塔喘著氣,結結巴巴道:“阿郎,出,出事了……”

    她緊張的時候,說話會帶著一股子濃濃的突厥口音。

    若非楊守文有所準備,甚至可能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娜塔,慢點說,你手上的血跡怎麽回事?”

    “烏尤,烏尤死了!”

    娜塔總算是冷靜了一些,但聲音還是微微有些顫抖,“烏尤,被人給殺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