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欠我一個承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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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守文聽罷,輕輕點頭。

    這衙門裏有人好辦事,古今皆通。

    如若不然,以郭十六做下的事情,少不得要吃苦頭。

    不過,此前有李林甫到衙門裏帶話,觀國公楊睿交又不願追究,沈佺期哪怕是個書呆子,也不會薄了楊守文這個麵子。再加上莊畢凡的關照,想必郭十六在牢裏,也不會吃什麽苦頭。隻可惜,短時間內他不可能出來,至少要走一走過場。

    如果出來的太快,沈佺期不好交代,楊睿交也沒有麵子。

    所謂花花轎子人抬人,就是這個道理。

    楊睿交不管是看在誰的麵子上饒過了郭十六,說到底都是給了他麵子。那麽作為楊守文,則要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楊睿交給我臉,我也要照顧你的臉麵。

    人情世故就是這麽來的。

    楊守文雖然不是那種精於此道的人,但一些最基本的道理,卻還算明白。

    “屋恩奇,以後代我常去探望一下郭十六,這種忠義之人,我最是敬佩。”

    “阿郎放心,小人明白。”

    青奴不在家,鄭虔回了滎陽,這銅馬陌變得冷清了不少。

    楊守文回到八角樓,剛坐下來準備喘口氣,楊氏從外麵走進來,手裏拿著一張條子。

    “嬸娘,一月呢?”

    楊氏道:“剛鬧完,才睡下,兕子你不要吵她了。”

    楊守文點點頭,正準備起身上樓。卻被楊氏喚住。

    “兕子,這裏有你一張條子。”

    “啊?”

    楊守文一愣,看了一眼楊氏手中的紙條,便伸手接過來。“什麽人送的條子?”

    “不知道。”

    看楊守文露出疑惑之色,楊氏連忙解釋道:“是這樣,我晌午後出去買東西,結果在街上被人撞了一下。我當時沒什麽大礙,可是那人卻拉住我不停道歉,還塞了這條子給我。

    他說:轉於楊青之。生死攸關。

    我想再問他,他扭頭就走了……當時我就想,有什麽事情不能大大方方的說出來?他既然這樣子,肯定是不希望被人知道。所以我也就沒有追過去,再去詢問。”

    楊守文笑了,把紙條展開。

    “這樣做沒錯。沒想到嬸娘居然如此機敏。”

    一句話,令得楊氏笑逐顏開。

    楊守文把紙條展開來,就見那紙條上隻寫了八個字:七裏亭、白水塘,小心!

    什麽情況?

    楊守文頓時懵了,感到非常困惑。

    這分明是一封示警信,可是沒頭沒尾,讓他有些迷糊。

    七裏亭和白水塘。分明是兩個地名。這兩個地方會有危險,讓他多加小心……嗯,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嬸娘,洛陽周圍可有名叫七裏亭或者白水塘的地方?”

    相比楊守文在銅馬陌做宅男,楊氏倒是經常出門。

    論及對洛陽的熟悉程度,楊氏絕對是強於楊守文。

    聽到楊守文的問話,她不禁有些疑惑。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最後搖搖頭道:“這兩個地名我是第一次聽說。不過洛陽這麽大,我畢竟不是很熟悉,要不我明天打聽一下?

    兕子,是不是出事了?”

    楊守文想了想,把紙條湊到燭火邊點燃。

    “打聽一下也好,不過也不必擔心,估計是什麽人再惡作劇吧。”

    楊氏頭次聽到‘惡作劇’這個詞,但是卻能夠領會其中的意思。隻是,看楊守文的樣子,似乎不是有人在開玩笑。她頓時緊張起來,“兕子,會不會是有危險?”

    “哈,這朗朗乾坤,天子腳下,能有什麽危險?

    不過,嬸娘以後出門,記得帶上哥奴。不管怎樣,他跟著你能出把子力氣,我也放心。”

    見楊守文不願意說,楊氏也沒有再追問。

    “那我以後會小心……天不早了,兕子早點休息,我也去睡了。”

    “嬸娘晚安。”

    楊氏徑自到廂房歇息,悟空和八戒跟在她的身邊。

    楊守文看那張紙條已經變成了灰燼,便邁步走出了客廳,站在八角樓外的空地上。

    遠處,原來的樓閣和庭院被徹底推倒,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竹林。

    不是江南的那種竹子,而是本地特有的水竹。在夜風中,竹林輕輕搖曳,發出了沙沙聲響。

    竹林旁邊的那棵大樹上,傳來一聲大玉的夜啼。

    誰給我傳信示警?又有誰想要對我不利?

    楊守文抬起頭,仰望星空。

    一輪皎月高懸空中,月朗星稀,代表著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

    七裏亭、白水塘?

    楊守文輕輕搓揉麵頰,心裏麵突然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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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楊守文睡得不是很好。

    他又一次夢到了幼娘,不過同時也夢到了李過。

    兩個人好像打了起來,卻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楊守文站在一旁束手無策,一個是自己的好朋友,一個是自己最親的人。結果,李過被幼娘打倒……慢著,李過好像比幼娘大兩歲,怎會打不過她?反正結果就是李過氣呼呼的走了,幼娘也飄然離去。

    把他一個人丟在空蕩蕩的宅院裏,茫然不知所措。

    醒來之後,楊守文感覺這個夢實在是荒謬。

    李過怎麽可能和幼娘打起來呢?他們兩個沒見過,又不認識,怎麽可能會發生衝突?

    不過說起來也奇怪,從進入神都之後,他就沒有再夢到那個喚他駙馬的女人。

    總之,很怪異!

    這也讓楊守文在醒來之後,心情有些不太愉悅。

    吃罷了早飯,他正準備在屋裏寫《三國》,卻見黑妞氣喘籲籲從前院跑來,直奔樓上。

    “阿郎,上次找你和大阿郎的那個人又來了。”

    “哪個人?”

    “就是接你和大阿郎走的那個人啊……那天大阿郎剛到,他就來了。”

    楊守文愣了一下之後,立刻反應過來,黑妞說的是什麽人。

    高延福!

    楊承烈那天剛到洛陽之後,高延福就緊跟著登門,把他和楊承烈從銅馬陌接到了上陽宮。

    他怎麽來了?

    對這種太監、內侍,楊守文是不敢怠慢。

    自古以來,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但是太監永遠不要去得罪。

    這些少了子孫根的家夥,心裏大多扭曲而陰暗,有一點怠慢,都可能會被記恨。

    楊守文覺得自己麻煩已經夠多了,可不想再生波折。

    “快帶我去。”

    他連忙放下筆,從樓上下來。

    八角樓的門廊上,楊茉莉正陪著一月玩耍。

    看到楊守文,一月張開手喊道:粑粑。

    若在以前,楊守文肯定會陪她玩耍,可是今天他卻不敢。

    “黑妞,你陪一下一月,我馬上回來。”

    楊守文隻停留了一下,便匆匆跑去前院。穿過門廡,他看到高延福正站在庭院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