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吉凶一念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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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

    看著明秀一副神棍的模樣,楊守文有一種想要吐槽的衝動。

    對於前世生於紅旗下的楊守文而言,並不是很相信明秀這一番話。而且,他說的也太模糊了,怎麽聽都好像是和稀泥。這吉與凶似乎都出自他的口,給人一種不怎麽靠譜的感覺。

    但是,又由不得楊守文不去相信。

    明秀似乎不是在和他開玩笑,而且也沒有必要騙他。

    對於這起課占卜之術,楊守文是真不了解……萬一呢?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

    “四郎,到底是吉還是凶?”

    明秀顯得很慎重,在沉吟良久後,輕聲道:“青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向你說。

    總之一句話:吉凶一念間。

    是凶還是吉,關鍵都要看你怎麽應對。我隻能說這些!至於最終會是什麽結果,還是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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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嚇得人小心肝砰砰跳!

    夜色漸濃,黑石灘升起了薄霧。

    今晚,是明秀值守,楊守文早早就躺下,麵向篝火側臥著,目光也顯得格外迷離。

    吉凶,一念間?

    楊守文開始覺得,明秀似乎並非胡言亂語。

    可到底是什麽狀況?

    他腦子裏如今已經變成了一鍋粥,沒有絲毫頭緒。

    八角山的伏擊。李過的危險……楊守文隱隱覺得,他好像是被什麽人給算計了。

    這感覺,真不太舒服!

    ……

    一夜無事,第二天一早。楊守文等人便乘坐渡船渡河。

    不過,他們剛渡過了黑石河灘,就見一隊人馬由遠而近,從官道盡頭急速行進。

    “前麵可是小郎君嗎?”

    為首是一個體格雄壯的男子,一襲黑裳,縱馬疾馳。

    他一馬當先來到渡口。翻身跳下了戰馬,快走兩步便來到了楊守文的馬前,躬身一揖。

    “小郎君,阿郎聽聞小郎君在八角山遇襲,非常擔心。

    故而命卑職連夜趕來,護送小郎君返回神都……小郎君。一切都可安好嗎?”

    那漢子,身高在六尺靠上。

    體型略有些瘦弱……哦,這個瘦弱要看和誰比較。和楊守文比的話,他絕對是精壯。可是和楊茉莉站在一起,他隻能是瘦弱。但是,他站在那裏,從頭到腳流露出一股子彪悍之氣。就連明禮看到他。也不禁在心中暗自發出一聲讚歎:好一個雄壯的好漢!

    楊守文認得這男子,正是楊從義。

    既然他是奉老爹的命令來,說明前天夜裏發生的事情,已經傳到了神都洛陽。

    想到這裏,楊守文鬆了口氣。

    消息既然已經到了洛陽,就說明不會再有危險。

    他沉聲道:“老楊,辛苦你了……哥奴可還好嗎?”

    他說的哥奴,並非李林甫。而是楊存忠。

    楊從義看上去氣色不錯,想必是近來一段日子過的很順心,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幹練。

    他笑道:“哥奴一切安好,隻是掛念郎君。”

    “那就好!”

    楊守文說著,看了一眼楊從義身後的騎隊。

    “哦,這位是校尉,乃洛州折衝府校尉。

    阿郎聽聞郎君遇襲,所以請陳校尉率部前來保護郎君。他帶了一團兵馬,請郎君放心。”

    “在下陳玄禮,拜見征事郎。”

    那校尉年紀不是很大,約在二十多的樣子,舉止非常沉穩。

    聽到楊從義介紹他,他連忙站出來,插手行禮。

    在武則天時期,府兵製已經開始敗落,但仍舊占居主流。依照唐代軍製,每一個折衝府設折衝都尉一人,左右果毅都尉各兩人為輔。每個折衝府,根據級別,下轄4-6個團,每個團二百人。團設校尉,轄兩旅,每旅百人,設有旅帥一職。

    這陳玄禮是校尉,也算是折衝府的基層軍官。

    楊守文倒沒有露出傲慢之色,拱手道:“如此,就煩勞陳校尉。”

    陳玄禮所部,是一個騎兵團,所屬盡是騎軍衛士。他二話不說,立刻把部曲化為兩旅,一旅在前麵開路,一旅壓陣,護送著楊守文一行人,浩浩蕩蕩趕奔洛陽。

    有這麽一支騎軍護送,楊守文總算是放了心。

    當然了,如果隻是陳玄禮過來,他恐怕還是會保持警惕。

    但楊從義來了,就說明這陳玄禮沒有任何問題。畢竟,楊從義才是楊守文的手下。

    “從義,家裏最近可好?”

    “郎君放心,一切安好……”

    在前往洛陽的途中,楊守文和楊從義聊起了家常。

    “大娘子上個月從滎陽過來,已經住進了銅馬陌。

    咱們家現在可是比當初要熱鬧許多,家裏還添置了一些人手。阿郎是在六月初赴任,不過一直很忙,幾乎不怎麽在家裏。幸虧大娘子來了,總算是穩定下來。”

    “一月好嗎?”

    “小娘子甚好!”

    楊從義笑著說道:“隻是不見了郎君,時常哭鬧。”

    楊守文笑了,臉上更閃過一抹柔和之色。

    對一月,楊守文說不清楚是怎樣一種感覺。雖然楊氏把一月收養,如果按照輩分,那應該是自己的妹妹。可不知怎地,在楊守文的心裏,一月就是她的孩子。

    他收養一月的時候,正是幼娘被擄走時。

    當時他從饒樂返回中原,因為尋找幼娘失敗而感到惆悵,一月就那麽恰巧的出現在他的麵前。

    她的父母死了,世上唯一的親人。似乎也隻有楊守文。

    從平棘一路跟來,在楊守文的心裏,一月就如同他的女兒……

    “對了,洛陽最近有沒有什麽事情發生?”

    “事情?”

    楊從義想了想。有些茫然。

    倒是跟在他身後的陳玄禮忍不住道:“征事郎,八月十五聖人在西山校場開第四科武舉。最近幾天,從各地來的應試舉子雲集神都,也是近來洛陽最大的事情。”

    “聖人要開武科了?”

    楊守文一怔,扭頭向高力士看去。

    高力士則一臉茫然,表示不太清楚。

    “對。是這麽回事……陳校尉不說,我都險些忘了這件事。

    郎君,最近幾天洛陽有些亂。你也知道,那些舉子們來了,少不得飲酒作樂。都是習武之人,仗著練過些拳腳。吃多了酒便到處惹事。阿郎那邊都抓了十幾個鬧事的舉子,據說城裏抓的人更多。郎君這次回來,若沒什麽事,就別出門了。”

    楊守文道:“除此之外呢?”

    “好像沒什麽事情吧。”

    楊從義向陳玄禮看去,那陳玄禮則搖搖頭,一臉茫然。

    這時候,高力士催馬上前。在楊守文身邊低聲道:“征事郎,過公子的事情屬於宗室的事務,不可能傳出去,所以過公子被抓,外麵的人也不太可能知曉此事。”

    哦,也是!

    李過是宗室,他得罪了武則天,被關入天牢。屬於皇家內部的事務。

    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發生這種事情,相信也沒有人會傳出去。這麽說的話,楊從義和陳玄禮不清楚狀況,的確是情有可原。隻是,李過到底犯了什麽錯呢?

    楊守文揉了揉鼻子,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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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楊從義和陳玄禮的護送,這一路下來,風平浪靜。

    就在楊守文趕奔洛陽的時候,上陽宮外來了一輛馬車,在麗景台停下。從馬車上走下來一個六旬老嫗,一身華美宮裝,雲鬢高聳。她年紀雖然大了,可精神卻不錯。那臉上,雖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可仍舊能依稀看出,她年輕時的美豔。

    老嫗下車後,厲聲道:“孽子,滾出來。”

    從馬車上又下來了一個青年,赤著上身,還綁著兩根荊條。

    “公主千歲,你這是……”

    麗景台外,上官婉兒似乎正在等候這老嫗的到來。

    看到青年這模樣,她忍不住笑了,迎上前道:“公主,你這又是鬧得哪門子事情?”

    “啊,上官姑娘,聖人在嗎?”

    “聖人聽聞公主來,在宮中等候多時。”

    上官婉兒說著話,疑惑看了那青年一眼。

    隻是,沒等她詢問,老嫗道:“聖人萬金之軀,怎可讓她老人家等我。煩勞婉兒帶我去拜見,到時候定要讓聖人嚴懲這混賬東西。”

    “郡馬惹禍了?”

    “是啊!”

    老嫗似乎不願意就這個問題多說,上官婉兒也就沒有多嘴。

    她在前麵領路,帶著老嫗和青年走進麗景台。

    才一走進大殿,就見那老嫗撲通一下跪地,以膝行走,一邊走還一邊哭道:“聖人,奴婢把那該死的畜生帶過來了。”

    武則天正坐在麗景台看書,見此情景,連忙把書放下來,快步走下丹陛。

    “千金,你這是幹什麽?”

    老嫗,正是千金公主,唐高祖李淵之女。

    不過她如今已非千金公主,而是安定公主。隻是在私下裏,武則天仍會喚她‘千金’。

    在她身後的青年,赫然就是鄭克義。

    “這不是小郎君嗎?怎麽這副模樣?”

    武則天認得鄭克義,不僅認得,而且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鄭克義還是她的親戚。

    鄭克義的妻子,就是武承嗣的女兒。

    而且武則天和安定公主的關係極好,鄭克義可以說是她從小看著長大。

    “侄孫該死,闖了大禍,特來向聖人請罪。”

    這個輩分,說起來比較怪異。

    如果從安定公主這一邊論的話,武則天和安定公主是同輩。

    雖然武則天後來嫁給了唐高宗,可誰敢這麽算呢?安定公主更不敢在武則天麵前充大。武則天得勢之後,她甚至想要認武則天做母親。而武承嗣的女兒,算是武則天的孫子輩,鄭克義在武則天麵前,索性也當了孫子,故而才有‘侄孫’之說。

    武則天聞聽,峨嵋輕蹙。

    “千金,看這樣子,小郎君惹得禍可是不小啊。”

    看著鄭克義從小長大,武則天怎能不了解這個小子?他人不壞,隻是有些紈絝,膽子又比較小。說難聽一點,這小子惹不來什麽大禍,因為他還沒有那個本事。

    可現在……

    安定公主厲聲道:“孽子,你自己說。”、

    鄭克義顫聲道:“聖人,都是臣糊塗,一時迷了心竅。

    前些日子,我那渾家向臣介紹了一個人,說是要臣幫忙。臣當時也沒多想,就答應下來。那人說,讓我幫他攔截一個人,並且對方非常凶悍,需調動府中兵馬。

    臣也不知道他究竟要攔截誰,所以也就沒有在意,答應了他的請求。”

    “哦?”

    武則天聽到這裏,臉上籠罩了一層陰霾。

    “然後呢?”

    “前天晚上,臣率本部兵馬,在八角山攔住了對方。

    可是臣那時候才知道,那個人要臣攔截的人,居然,居然是……”

    上官婉兒突然冷聲道:“是征事郎,楊青之,對嗎?”

    武則天驀地抬起頭,向上官婉兒看去。

    上官婉兒忙道:“啟稟聖人,婉兒也是剛得到了楊司馬送來的消息,說青之返回神都,不想前日在八角山遭遇伏擊。楊司馬也沒有說太清楚,若非鄭郎君交代,婉兒根本沒有想到是他。”

    “鄭克義!”

    “臣在。”

    “婉兒剛才說的,可是真的?”

    武則天話語中,顯得非常平靜,可是鄭克義卻感受到了莫名寒意。

    他連忙抬頭,向母親安定公主看去,隻聽安定公主怒道:“混賬東西,到這個時候不好好回答你皇祖母的話,看我作甚?”

    “是!”

    聽了安定公主的咆哮,鄭克義吞了口唾沫,顫聲回答。

    武則天沒有再理睬鄭克義,而是向上官婉兒看去,“婉兒,楊青之回洛陽做什麽?”

    “據說他是奉高郎君之名,前來向聖人複旨。

    之前,他們在湖州三山島發現了遊仙宮,並順利取出了遊仙宮內的寶藏。估計高郎君是讓他回來請示,如何處置那些黃金。”

    “隻是這樣嗎?”

    上官婉兒打了個寒蟬,猶豫了一下道:“另外,婉兒還聽說,東宮典直高力士在月前偷偷離開了神都,前往蘇州尋找青之。婉兒估計,青之這次回來神都……”

    “哼,倒是個有情義的家夥。”

    武則天的臉上,看不出喜怒,聲音也很平靜。

    “鄭克義,那個人是誰?”

    “啊?”

    “就是你那渾家給你介紹的人,究竟是誰?”

    鄭克義猶豫了一下,輕聲道:“那個人名叫孫思觀,乃是皇祖母二次開設武科時的武魁。”

    “孫思觀?”

    武則天的麵頰,微微抽搐了一下。

    她閉上眼,沉吟良久,而後沉聲道:“婉兒,這件事就交給你處理……既然他回來了,那就隨他去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