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不明怎麽，望著這樣風淡雲輕的溫暖，和之前大不相同，反而生出一絲絲不習慣。

    心尖上，更是猶如針紮一樣，密密泛起刺痛。

    他這是……怎麽了？！

    “阿暖……不是這樣……”

    沈墨望著女孩明明痛苦不已，偏是語氣決絕，像是展翅欲飛的蝴蝶。

    頓時，剛才萌生的一絲後悔，愈發的加深。

    在最初，他聽到溫暖對自己表白，第一時間不願意接受，便是因為覺得，兩人當做朋友，就已是足夠。

    既可以相互陪伴，不讓彼此孤單，還能永遠相守。

    可是，一旦這份感情，沾染上愛情，那麽自是變質的……因為，朋友成為兩人，除非永遠在一起，不然若是分開。

    那麽，就連朋友尚且做不了。

    此時此刻，看溫暖的反應，定是恨上了自己，沈墨感到苦澀不已。

    溫暖，他到底失去她，對麽？

    “沈墨，你知不知道……我聽到，你說的那些話，心裏有多恨你！我常常覺得，你對我是慈悲的，因為你護著我，從來沒有人像你一樣，事事縱容著我！當初，我對你坦白心意，就做好了離開的心思，可是你……偏偏給了我希望！沈墨，就是這點希望，現在把我推到了萬劫不複之地……”

    溫暖痛苦不已，凝著沈墨的眼睛，冷冷的說著。

    那時表白，她隻想著他不會答應，從此兩人分開，她出國散心就是……這樣，就隻是單相思，沒有得到過，自然終有一天，慢慢的恢複過來。

    結果呢，他答應自己，嚐試和自己戀愛，讓她生出了希望，以為能和他有愛情結果。

    更是在後麵，嚐試了愛情的美好。

    如今，他卻是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假的，僅是他為了夏唯愛的愧疚，才和自己在一起。

    既是這樣，還不如說是，因為同情才答應！

    “對不起……阿暖……”

    沈墨低低的說著，除了這麽一句，其餘的話語，竟是無法多說一句。

    “不要說對不起……我要的不是對不起……”

    溫暖神色淒然，感覺不僅是身體沒有溫度，泛著極致的冰冷，更是心髒裏麵，再無絲毫暖意。

    好痛，痛到流血，深入骨髓啊！

    以前，隻知道，對他愛而不得，每天看著是痛苦，如今才知道，得到了以後，幻滅了這份愛情，更是加倍的折磨！

    “阿暖……”

    “別叫我！沈墨，你別叫我……”

    這麽一刻，溫暖既想讓他回答，又不想聽到他的生意，矛盾到了極點。

    她不是愛哭之人，更不願在人前流淚，這是這幾年，她唯一的幾次流淚，要麽是為了沈墨，要麽就是在他的麵前。

    所有的脆弱，全部呈現在他的麵前，奉送上自己的所有。

    所以，她在他麵前，毫無保留，卻也……一無所有。

    “沈墨，我最後一遍問你，剛才病房裏麵，你說的那些話……全是真心的？”

    人啊，總是喜歡自欺欺人，哪怕親眼看到，親耳聽到，隻是情深刻骨，還是想要問上真假。

    寸寸雪花飄落，沈墨望著她，心神微微淌動，有那麽一瞬間，想要否認這點。

    可是如何否認，否認了就不存在麽？

    他閉上眼，感受著冬日的寒冷，卻是不清楚，自己的心為何茫然無助：“是，那些話，都是真心的！”

    “啪——”

    溫暖克製不住，顫抖著抬手，對著沈墨打上一巴掌。

    對此，沈墨睜開眼睛，隻是默默地承受，她的一巴掌，他沒有感覺到疼，隻感覺到冷，無盡的冰冷。

    “阿暖，如果這樣，能夠讓你消氣，你繼續打就是。”

    這是沈墨的真心話，認真一字一語。

    聞言，溫暖隻是苦笑，這算什麽呢？

    “沈墨，我再是卑微，可對你的感情，卻是真的！感情容不得踐踏，你知道麽？你怎麽可能知道……”

    你的心裏，隻有夏唯愛啊！

    所以，別人對你的愛情，你能視而不見，更能棄如敝履！

    還在期待什麽？到底，這幾個月，沉浸在美夢當中，忘記了現實罷了。

    現在，認清現實，縱是晚了，還是不得不認。

    “沈墨，愛上你，是我的選擇，我不後悔！隻是這份愛，僅限於今晚之前，以後不會再有，絕不會再有——”

    溫暖說著，雙手緊握成全，十指緊緊蜷縮著。

    “沈墨，從今以後，你我恩斷……義絕！”

    流著淚，強忍著心酸苦楚，溫暖道上這麽一句。

    隨後，拖著凍僵的腿，遲鈍著慢慢往前走。

    隻是下著雪，她在樓頂上，站了太長時間，雙腿沒什麽知覺，到底摔倒了一下，落在冰天雪地當中。

    見此，沈墨止不住上前，想要把她抱起。

    兩人這段日子，無不是親密萬分，溫暖看著他遞上的手，狠狠地推開。

    沈墨縱是清楚，她的那些話，是對自己的恨意，然而還想去抱她起來。

    溫暖聲音尖銳，抬頭冷冷盯著他：“別碰我！別讓我，弄髒了你的手……”

    頃刻間，沈墨身子一僵，難得流露著無措，怔怔看著她。

    雙手按著地麵，不畏懼雪地寒冷，溫暖慢慢地爬起，然後蹣跚著腳步，在沈墨的注視下，一點點下樓。

    就這樣，慢慢失去了蹤跡。

    沈墨瞳孔漆黑如墨，突然伸手捂上心髒，感受著那裏傳出疼痛。

    怎麽了？到底怎麽了！

    明明說好，不付出感情，為何這種異常，像是……動了心？

    ……

    醫院四處，環境十分幽靜，正是冬天的時候，就連病人都不願出門。

    是而，醫院十分寂靜。

    夜晚，溫暖如同行屍走肉，飄蕩著沒有坐電梯，而是穿過走廊，然後一點點扶著樓梯，慢慢的走下去。

    期間，不小心摔了一跤，膝蓋上疼痛不已。

    她怔忪著坐在那裏，抱著自己的膝蓋，嘴裏喃喃的喚：“沈墨，我好疼……”

    隻是再也不會，有那麽一個溫潤男子，將她溫柔相待，彌補他的傷痛。

    鏡花水月，當回到現實，不過就是一場淒涼的夢境。

    “好疼啊……”

    溫暖低低的叫著，聲音低若蚊吟。

    然後，她慢慢的起身，繼續走下樓梯，直至到達醫院樓下，繼續穿過走廊，然後走出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