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的光線在林蕭古井無波的臉上明滅，她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褚玲靜瘋了？明明她才剛剛見過褚玲靜，誰瘋都輪不到她瘋。

    錢森波可真夠狠心，將所有的責任撇的一幹二淨。

    他確實履行了承諾，從這一刻開始，那些流言對她的影響會降到最低。

    高興嗎？捫心自問，林蕭沒有感到一絲愉悅，腦海中恍惚浮現那一年褚玲靜笑容明媚的模樣，有些悵然之感。

    於凡將林蕭攬進懷裏，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才低聲問道：“不高興？”

    林蕭抿了抿唇，才說不上來現在的感受，“我隻是……心裏有點涼！”

    “嗯？”於凡換了一個位置，讓她舒服地躺在自己的懷裏。

    “你看錢森波在電視裏表現的那樣情深，要不是我知道這件事和他脫不了幹係，我恐怕也會覺得他是個好男人。”林蕭扯了扯嘴角。

    “我對褚玲靜一點兒也喜歡不起來，但是看到她被錢森波這樣的對待，卻也沒覺得開心，反倒是有一些……”林蕭抿了抿唇，有些微妙地吐出兩個字，“同情！”

    於凡低沉地笑了一聲。

    林蕭握住他的手，無意識地一根根手指掰著，“你覺得我是不是有毛病，明明造成褚玲靜這種狀況，我也是罪魁禍之一，可是看到這種結果了，我反倒還要同情。”

    於凡低眸，看著有些茫然的林蕭，低聲笑了，他反握住林蕭的手，“這說明你經驗還不夠。”

    林蕭詫異地抬眸，“什麽意思？”

    “換成我……”於凡斂下眼簾。

    沒等到他下麵的話，林蕭動了動，很疑惑地望著他：換成你怎麽樣？

    於凡嘴角漫不經心地勾起，才緩緩地重複：“要是換成我，我會讓她在沒有辦法礙眼。”

    明明是一句輕描淡寫的沒有辦法，可偏偏林蕭聽得清楚他深層的意思，微微怔住。

    於凡輕笑一聲，“怕了？”

    林蕭回神挑釁地瞪他一眼，“誰……”

    話在嘴邊微微一頓，她戲謔地問道：“如果怕了怎樣？”

    於凡的黑眸裏一片幽深，如同望不到底的深淵，底下壓抑著看不清楚的洶湧情緒。

    林蕭微微愣住，腰間的大手一收，林蕭纖細的腰肢完全貼在於凡身上，聽到他低沉的呢喃，“就是怕了，也沒有辦法回頭！”

    林蕭地低垂著眼簾，嘴角卻悄然地綻開一絲弧度，讓於凡心中的忐忑盡數褪去……

    這一天，對於很多人來說是個糟糕至極的一天，尤其是之前信誓旦旦說林蕭太過惡毒的媒體，更是一個頭兩個大。

    “主編，我們準備好的新聞還上不上了？”一個記者小心地將文件放在主編桌前，忐忑不安地問道。

    看著文件上的專題：論林蕭嫁入於家的可能性，這篇文由他底下的人編寫，再經由他親自潤色，他們用了功，因為顧忌著於凡，全文不敢有一個髒字，但卻以嘲弄的口吻將林蕭的那些“事跡”用文字表現了出來。

    在稿子出來之時，他們有多期待這篇新聞稿的熱度，現在就覺得有多刺眼。

    主編將文件攥成一團，狠狠地朝前砸去，“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這篇稿子再放上去，恐怕我們就得卷鋪蓋走人！”

    記者慌張地看著他，“那我們的版麵怎麽辦？”

    主編狠狠地喘了口氣，“最近不是誰跟誰又談戀愛了，放那些新聞！”

    記者緊張地點頭，才邁動步子往外走。

    “等等！”主編猛地站了起來，來回地站辦公室裏踱步。

    “把之前我們的網絡新聞都給撤掉！”

    記者瞪大了眼睛，驚訝得不行。

    “這樣還不夠！”主編深吸了口氣，他眼睛突然一亮，“對！我們給林蕭“平反”！我親自寫！”

    ……

    這一幕，生在很多個公司，有一些沒有那麽幸運的，稿子都出去了才臨時來了一出，頓時哭的心都有，還沒來得及抱有一絲僥幸，一張法院傳票就到了他們手上。

    於凡玩真的！這是所有媒體收到傳票的第一個認知！

    微博整個人炸了，尤其是“好心人”將錢森波的視頻傳到了網上之後，整個微博就鬧得不可開交。

    當然，有些固執的人仍舊覺得這些不能夠證明什麽，不是之前還有褚玲靜的同學出來作證嗎？

    於是，他們捅到了當事人的微博之下，卻現當事人的之前的微博已經全部刪除，換成了對林蕭最真摯的道歉。

    他們傻了眼，感覺臉生生地疼著。

    沒叫他們等到多久，曾經林蕭的同學一一出微博，甚至還有當時讀書時候的照片。

    什麽林蕭張揚跋扈，原來都是騙人的。在照片裏，分明是褚玲靜一群人橫眉瞪目地圍著林蕭。

    真是啪啪啪打臉，一眾人都懵圈了！

    這個時候，才覺得被當了槍使的眾人氣急敗壞地湧到之前叫囂厲害的微博之下，用強勁的火力炮轟了一時微博卡頓。

    然後，更多的人湧到林蕭的微博之下，情真意切地道歉。

    我等會回家：是我眼瞎，請原諒！真誠地奉上膝蓋！

    苦逼一枚：是我眼瞎，請原諒！真誠地奉上膝蓋！+1

    繁花盛開：一直以為自己很聰明，卻沒想到也成了網絡暴力的一份子，我感到萬分羞愧，非常抱歉，請您原諒！

    ……

    林蕭打開了微博，看著占據了熱搜的幾個條目，並看到似曾相識的幾個微博爆出了她當年讀書時候被褚玲靜欺負的事情。

    她突然恍然大悟，“我說呢，那些名片你怎麽就不處理，原來就在這裏等著。”

    於凡挑挑眉，並不多話。

    反倒是林蕭很奇怪地問道：“就讓他們條道歉就好了？我還以為你會更……”

    林蕭聳了聳肩，還以為他會氣得砍樹呢，還成想這麽大方。

    於凡笑得高深莫測，隻條道歉？

    他們道歉的微博可都是實名認證的，當下眾人被愚弄之後有多麽生氣，他們現在的境遇就會有多麽慘烈。

    林蕭遭遇過的網絡暴力，他一一奉還。

    “咦！”林蕭有些好笑地看著手機，“有人跟我道歉呢！”

    於凡低眸，這一幕他早有預料。

    “你覺得我因為怎麽做？”林蕭笑眯了眼睛，隨意問道。

    “隨你高興！”於凡輕輕把玩著她的長，隨口說道。

    隨她？林蕭皺了皺鼻子，看著一條條評論飛快地刷新，眼睛一亮，飛快地打下了一行字。

    林蕭：何必原諒，我本來就沒有怪過你們！

    於凡側眸，看著這條酸牙的微博，挑眉看了她一眼。

    看到微博的眾人愣住了，敢情他們那麽過分的時候，人家一點也沒有放在心裏，這樣一想，臉更是悄悄紅了。

    一群人在林蕭最新的微博上表示各種難為情，各種不好意思，將自己的羞愧之情表達在言語之間。

    林蕭對著於凡俏皮一笑，將手機舉高了給他看。

    必有後文，於凡微微眯起眼睛，完全不信林蕭會這麽“大度”。

    “還想做什麽？”

    林蕭抿著唇笑了，俏皮地對著他眨了眨眼睛，才又打下幾個字，重新遞到於凡麵前。

    於凡看了一眼，忍不住莞爾。這才是林蕭本性。

    ——你們實在太傻，我又何必有太多的計較！

    林蕭收回了手機，點了送，將微博傳了上來。

    這條微博口吻有多麽嫌棄，特別是剛剛才抒過自己的羞愧之情的人，更是表情僵住，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偏偏，林蕭這話讓人無從反駁，這句話沒毛病啊！傻的，不正是他們嘛！

    很長的一段時間，林蕭最新的微博下麵沒有一個評論，然後才出現了第一個。

    水月劍華：臉真疼！但是莫名覺得，要這樣還輕易原諒，不是聖母就是傻！看來傻的是我……

    後麵的評論差不多類似，夾雜了一些不太和諧的話語，很快就被更多的評論刷了下去。

    林蕭失笑，將手機放回了口袋，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送我去上班！”

    於凡挑眉，伸出手。

    林蕭斜睨了他一眼，又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拉著他起來，兩個人難免粘膩了幾下，才終於出了門……

    病房門被扣響，褚玲靜渾身一顫，才扭頭看見醫生進來，心頭下意識地一鬆，卻看到醫生後麵那張斯文的臉，瞳孔猛地瑟縮。

    她的眼睛一下子迸出強烈的怨毒，死死地盯著錢森波。

    “我想和我妻子單獨聊一下！”錢森波謙遜地說道。

    醫生頷，才緩步出去了。

    門“哢噠”一聲關掉，褚玲靜神經猛地緊繃起來。

    “錢森波，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錢森波慢條斯理地坐在邊上，抬了抬眼睛，“小靜，話不能亂說！”

    褚玲靜嘴唇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森波，我沒瘋，你知道的，我沒瘋！”

    她倉促地想要解釋，但是錢森波的神色一凝，她並下意識地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啊，你沒瘋！”錢森波笑望著她，“但是現在，小靜，為了我，你必須瘋，好不好？”

    褚玲靜帶愣住，不可置信地看著錢森波，“你……什麽意思！”

    錢森波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低垂著眼眸。

    “小靜，你要乖，我才會……待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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