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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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治的聖旨在朝堂上並未引起太大波瀾,原因倒也是簡單,長孫無忌等一眾掌權老臣早就知道,憑謝岩昔日軍功,封個不大不小的爵位是早晚得事,至於什麽“衛崗鄉”,那也不過是把先帝李世民的一些想法,變個花樣弄出來,不是太出格。

    在長孫無忌和褚遂良這班老臣的眼裏,隻要不過份,隻要不影響到朝堂上的權力分配,皇帝的決定能支持還是會支持的。

    謝岩非常開心,不僅官服成了淺緋色,就連那個“一鄉之地”也是他心目中最好的那一塊。他當即寫了一封奏章“上表謝恩”。

    李治命人帶了一句話給他:“朕等著你的驚喜。”

    有了皇帝的這句話,謝岩終於放下了心,他明白了李治的想法,其實也是為了“求變”,即尋求一種變化,一種可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李治是在以長孫無忌為首的關隴貴族集團把持朝政密不透風的情況下,用謝岩這麽一個奇怪的人,提出的一個奇怪要求,來達到在朝堂上對一些中下級官員的暗示——那就是,隻要跟著朕,隻要你有功,哪怕你提出的要求很奇怪,朕也能前方百計的滿足。

    長孫無忌他們之所以對謝岩還算友好,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除了皇帝的因素外,謝岩對外宣稱自己是“謝文靖公”之後,和他們一樣同屬於貴族、士族階層,相同的階層屬性,決定了他們可以旁觀,但不會阻止。

    謝岩不太清楚這些內幕,他誤以為是李治做了大量工作,心裏對這位有點“文藝範”的青年皇帝,真是充滿了感激!不為別的,隻為可以離開‘長安’。

    謝岩不敢大意,他沒有派人去通知馮寶,而是通過官方驛站,向“洛陽”發出了一封文書,將由當地官府,轉給馮寶,文書內,說明了大致情況,並且告訴他,自己大約在四月底的時候出發。

    謝岩不是不想立刻動身,而是他走不了啊,關於“軍官援助團副使”一職,大唐軍方各方勢力紛紛粉墨登場,都想讓自己人擔任。

    謝岩怎麽也想不通,這有什麽好爭的?

    “校尉,有人來找。”傷勢基本痊愈的石子,臨時充當了謝岩的勤務兵。

    “誰啊?”謝岩正在寫東西,頭也不抬地問。

    石子道:“來人劉仁實,自稱劉定遠都尉兄長。”

    謝岩一愣,他知道劉定遠有個兄長是“太子左衛率郎將”,那可是正四品大官,沒想到今天會親自過來。

    “速去迎接,我隨後即到。”謝岩放下筆,對石子說。

    待石子離開,謝岩簡單收拾一下屋內,也跟著出了門。

    “瞭望塔”下,謝岩看見石子正陪同一位便裝中年人走過來,急忙快步上前,行禮道:“謝岩見過劉郎將。”

    劉仁實微微一笑道:“對謝縣男的大名,老夫可是聞名已久,今日冒昧打攪,還請見諒啊。”

    謝岩道:“劉郎將說的這是哪裏話,我與劉都尉交情非淺,情同手足,何來冒昧一說。”

    劉仁實“哈哈”一笑道:“說得好,謝縣男就不請老夫進去坐坐?”

    謝岩趕緊道:“光顧著說話,忘了請劉郎將,真是抱歉。”邊說邊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兩人有說有笑的並排走進“會客室”,石子取來熱水,泡好茶以後就退了出去。

    此時謝岩問:“不知劉郎將來找,有何要事?”

    劉仁實道:“都不是外人,老夫也就直說了,定遠雖然通過測試,成功加入‘軍官援助團’,然而家父希望他可以更進一步。”

    話雖未說透,但是謝岩又如何能聽不懂,他沉默片刻後,問道:“這是劉都尉的本人意思?”

    “這是我劉家的意思。”

    謝岩道:“感謝老國公瞧得起,隻是我不知道如何幫,此事完全由陛下一言而決,我說了沒有用啊。”

    劉仁實道:“謝縣男,此事老夫也知道頗為難辦,隻是家父一心希望定遠能夠獲此機會,老夫前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謝岩道:“那依郎將意思,我當如何為好?”

    劉仁實道:“家父當直接覲見陛下提出請求,陛下肯定不允,卻也不會直接拒絕,很有可能會向你詢問,屆時縣男的建議,應該會很受到陛下看重的。”

    謝岩這回明白了,劉弘基仗著自己是開國老臣,直接找陛下討要,李治縱然不願意,也不會當麵拒絕,最大可能確實就是推給別人,而自己無疑就是那個最合適的人。

    謝岩是真心不想答應,隻是當著劉仁實的麵,這話無論如何也是說不出來的。他想了半天後,隻好說:“若陛下問起,我自會舉薦劉都尉,隻是最後能有多大用處,我可全無成算。”

    劉仁實輕輕地頷首道:“那是自然,陛下才是最後決定者。”

    “郎將,我就不明白了,區區一個副職,值得老國公親自出馬?”

    劉仁實道:“家父覺得值,為人子者隻能傾盡全力,謝縣男以為呢?是這樣嗎?”

    謝岩嘴上道:“那是必須的。”心裏卻在想:“可是你們別來找我啊。”

    正事說完,兩人又聊了一會其他事情,也不過都是一些尋常事……

    劉弘基計算的幾乎分豪不差,李治確實沒有答應他的請求,但也沒有拒絕,而是說:“此事朕還沒有想好,不過朕會認真考慮,還請劉老卿家放心便是。”

    等劉弘基走了以後,李治想了想,還是派人去找謝岩,倒不是說李治非要問,而是他覺得,既然“軍官援助團”整件事都是謝岩一手經辦,那麽最後這點事,也由他辦得了。

    李治隻是偷個懶,謝岩卻真是無語了,在他心裏,誰當這個副使,都是一回事,副使畢竟是沒有多少實際權力的。

    謝岩仔細琢磨了很久,終於想出來一個不得罪人的方法,他將劉定遠、程務忠和包括韓成在內的另外三人,單獨列一張表,將他們的測試成績、過去的軍功、經曆以及能夠找到和知道的方方麵麵都寫下來,通過比較以後,謝岩發現,劉定遠還真是最合適的人選,他最大的優勢在於曾經單獨統兵作戰過,雖然規模很小,但卻是實實在在的作戰,對於萬裏以外獨自麵對各種複雜情況的“軍官援助團”來說,劉定遠的實際經驗就顯得極為珍貴了。

    隻是謝岩也知道,李治是傾向於程務忠,自己也覺得從個性上來說,程務忠沉穩的性子更加合適,因此,他決定上書皇帝,增設一名副使,並推薦程務忠和劉定遠兩人擔任,且詳細稱述了理由,提出,劉定遠主要負責作戰等軍事方麵要務,程務忠負責操練和後勤方麵。

    李治仔細看完這封奏章以後,權衡一下利弊,感覺甚是有理,便直接在奏章上寫下一個“準”字,至此,沸沸揚揚的鬧了兩個多月的“援助波斯”一事終於落下帷幕。

    三天後,李治正式下詔:“任命林運為‘朝散大夫’、大唐正使;程務忠、劉定遠加‘遊擊將軍’,大唐副使;其餘三十一名成員,全部加‘振威校尉’,令‘禮部’擇良辰吉日出發。”

    次日,禮部上書“四天後,本月二十九日,當為出發吉日。”

    李治複又下詔“於二十七日宴請‘軍官援助團’成員。”

    謝岩得知消息以後,第一時間派人將林運、程務忠和劉定遠三人請來,擺了一桌,當是自己提前給他們送行。

    席間,謝岩道“我欲一兩日內啟程赴‘洛陽’,恐怕無法親送你們了,今以薄酒一杯,以表歉意。”說完,舉杯一飲而盡。

    林運他們同樣一齊舉杯飲下。

    謝岩又道“今日一別,再見怕是十年之後,在此我祝三位揚威域外,立下不世之功,以彰顯我大唐之雄威。”

    四人同時飲一杯酒,放下酒杯後,劉定遠問“就不能等陛下宴請後再走?”

    謝岩微微搖首道“難得陛下肯放我離開,若我去參加宴請,萬一陛下改了主意怎辦?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劉定遠又問“留在‘長安’為官不好嗎?”

    謝岩道“在朝為官,埋首案牘,遠不如做些實際事務,就如同帶兵一樣,無論你怎樣操練,都比不得真正的戰爭。”

    他這麽一解釋,劉定遠聽懂了,歎道“是這麽個理兒,可惜了兄弟你一身才華。”

    謝岩不打算多說這個話題,他取出事先準備好的兩封信,一封遞給林運道“陛下宴請之日,請轉交給陛下。”另外一封遞給劉定遠道“此信煩請轉給‘波斯王子’卑路斯,前麵他找我,我一直避而不見,你告訴他,他想問的,都在裏麵了。”

    林運和劉定遠都點首以示應允。

    事情都交待完畢,剩下來就是推杯換盞,四個人的話都不多,似乎各有心事,其實也難怪,三個人將要離開故土十年,另一個卻要去做未知的事兒,這要是都高興,那可就真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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