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張猛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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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岩警告了楊登以後,開始問起正事道“現在鄉裏有多少戶人家願意遷過來?”

    楊登見謝岩不再提自己的“糗事”,知道此事過去了,趕緊回答道“不太多,隻有兩百九十一戶。”

    “那咱們軍中的呢?”謝岩又問。

    “大概一半。”

    謝岩道“你回去以後告訴弟兄們,遷戶入鄉之事,每個人隻有一次機會,要是現在放棄了,以後再想找我辦,別怪我不講情麵。”

    “校尉放心,末將一定告訴每一個人。”

    謝岩道“這件事以後主要由你負責,可千萬不能徇私。”

    楊登立刻拍著胸脯說“末將敢拿人頭擔保,絕不徇私枉法。”

    謝岩點了點頭,最後道“如此最好不過,你去忙吧,我還有其他事情。”

    楊登那是巴不得早點走,聞言立即起身,向謝岩行禮告退。

    等楊登走後,謝岩將門外候著的韓躍叫了進來,並問“張猛回來了沒有?”

    “沒有回來。”韓躍很幹脆地說。

    謝岩輕輕搖了一下頭,接著道“那你去把陳佑、成飛和範大寧他們找來。”

    韓躍應了一聲,卻問“要不要讓人去把張猛找回來?”

    謝岩道“不用了,那家夥神出鬼沒的不好找,等他回來再說吧。”

    謝岩這麽說,韓躍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在整個“衛崗鄉”裏,張猛那就是一個獨特的存在。

    說他不是鄉裏的人吧,可他是第一個“遷籍入鄉”的人;那要說他是鄉裏的人,似乎也不對,他幾乎什麽事也不管,可隻要謝岩或者馮寶找他辦事,或者打造什麽鐵器,他從來二話不說,完成的很好,而且也不藏私,馮寶從“寶莊”找來幾個人跟他學,張猛從來有什麽說什麽,並沒有藏著掖著。但是有一樣,人不問他不說,搞得謝岩和馮寶沒辦法,隻能時不時的找個東西讓他做,也好讓跟著他的人可以多學一點。

    張猛當天從“留守府”領到賞賜後,沒有跟隨謝岩他們一行直接離開“洛陽”,等謝岩他們走後,他收拾了一下,正待出門的時候,剛好遇上許爰和黃雅雯,她們是打算回家的。

    “張猛,你怎麽沒和校尉他們一起走?”許爰主動問了一下。

    “沒什麽事,想在城裏多轉轉。”張猛回了一句。

    “打算去‘雲鳳樓’?”黃雅雯忽然問道。

    許爰之前介紹過,說黃雅雯是自己同窗好友,故而張猛對她也算客氣,回答道“昨天待了一天,今天不想去了。”

    “又把錢花光了?”許爰問。

    “都花光了。”張猛為人很實誠,心裏也裝不住事,繼續道“那兒東西太貴了,一個月的工錢一天就花完了。”

    “那你一個月多少工錢啊?”黃雅雯很是好奇地問。

    “不多不少,整二十貫。”張猛傲然說道。

    張猛確實是有驕傲的資本,二十貫每月,抵得上許多百姓家一年多的收入,在大唐,絕對是高薪了。

    許爰也被這個數字給嚇到了,她倒不是覺得張猛拿得多,而是想不通,張猛昨天是怎麽花掉二十貫的。

    “張猛,我記得馮校尉曾經給過你一麵鄉裏的腰牌,憑此腰牌你在‘雲鳳樓’這一類的地方花錢可以掛賬的,隻要不超過五十貫就可以,你不會是花光了五十貫以後又花了二十貫吧?”

    “啥?那個牌牌值那麽多錢?”張猛瞪著一雙牛眼,看著許爰問道。

    “你以為我會騙你?”許爰反問。

    “不不不,某家不是這個意思。”張猛急忙否認。

    “腰牌呢?弄哪兒去了?”許爰問。

    張猛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某家看那牌子精致,應該值點錢,就給當了。”

    “啊!那麽好的東西你給當了?”黃雅雯一臉驚訝地問。

    許爰沒理會黃雅雯的話,又問“你當哪兒去了?那腰牌用處很多,得贖回來。”

    “某家……某家是……”張猛吱吱嗚嗚地說不出來了。

    “你用了死當?”許爰真心覺得感覺自己有點暈了。

    張猛低下了頭,看他那副表情,不用問也知道確實如此。

    所謂“死當”,其實就是類似於賣出,基本上沒有贖回的可能。

    許爰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無奈的搖搖頭。

    “你在哪家當的?”黃雅雯突然問道。

    “問這幹什麽?都已經當了,難道還能找回來不成?”張猛一臉沮喪,沒好氣地說。

    “那可不一定哦。”黃雅雯將俏臉微微揚起,笑著道“你先說,是哪一家當鋪?”

    “恒昌號。”

    “可是‘南市’那一家的?”黃雅雯再問。

    張猛點點頭,道“就是那一家,我是四天前去的。”

    黃雅雯眼珠一轉,對張猛道“我要有辦法贖回來,你怎麽感謝我呀?”

    張猛一聽能贖回來,馬上道;“大不了以後你想揍人,找我好了。”

    “那我要是不想打人呢?”黃雅雯有意地問。

    這一問,還真把張猛問倒了,他自問除了揍人打架之外,好像沒什麽長處啊。

    許爰見張猛不知道怎麽辦了,隻好打個圓場道;“張猛你別理她,她就是說說的。”

    張猛倒是沒有這麽看,他認真地對黃雅雯道;“以後你要有事,盡管找我好了,某家絕不推辭。”

    “好,那一言為定。”黃雅雯很是開心的說。

    “一言為定!”張猛鄭重其事地說道。

    “那我們走吧,去找人贖回腰牌。”黃雅雯一邊說著,一邊率先向外走去。

    離開客館,還沒有走上幾步,張猛急忙追上黃雅雯,並問“咱們不是去‘南市’嗎?這方向不對啊。”

    黃雅雯頭也不回的說“沒說去‘南市’啊。”

    “那……”

    沒等張猛問出來,已經大致明白的許爰發話道“聽他的吧,不會錯的。”

    連許爰也這麽說,張猛隻能不再問了,默默地跟在後麵行走。

    實際上,黃雅雯哪裏有本事從當鋪贖回腰牌啊,她不過是知道“恒昌號”的大掌櫃和自己父親交情甚厚,所以她現在是去“明月樓”找黃守義,她相信這點小事,沒理由辦不成的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黃守義知道,“衛崗鄉”有三塊腰牌可以在“洛陽”各商號掛賬,那是謝岩為了方便弄出來的,畢竟總不能成天帶著一袋錢跑來跑去的。

    黃守義隻是沒想到,怎麽會有一塊在張猛手上,那個傻子居然還給當了。好在時間不長,且那東西知道的人還不多,贖回來確實不是事。真正讓黃守義光火的是自己女兒,竟然穿著男人衣服大搖大擺地走到“明月樓”來找自己,當著別人麵,他又不能直說,隻能最後在黃雅雯走的時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黃雅雯就當沒看見,反正她知道,一向寵愛有加的父親,是不會把自己怎麽樣的。

    許爰和張猛並沒有進“明月樓”,他們站在門外等候。原以為需要等上一點時間,哪知道很快就看見黃雅雯走了出來,還滿麵笑容地走到張猛近前道“放心吧,解決了,明天我帶你去‘恒昌號’拿回來。”

    “太好了!”張猛激動的揮動大手,猛地拍了一下黃雅雯肩頭,同時大聲道“兄弟,以後你的事就是……”

    後麵的話,他實在說不下去了!

    張猛那一下太突然了,加上他手上勁道太大,黃雅雯一介弱女子哪能吃得住,痛得她當即叫了出來,更要命的是,因為要減輕張猛的力道,她後提了一步,可能是動作太大,頭上用來遮掩秀發的襆頭(唐代的一種帽子),忽然掉落到地麵,那梳著女子發髻的模樣,自然而然地展現出來。正因如此,張猛的話才說不下去了。

    許爰倒是反應很快,第一時間撿起襆頭,撣了撣灰塵,重新給黃雅雯帶上,還問了一句“怎麽樣?有事嗎?”

    黃雅雯痛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可是她也知道,張猛那是無心之過,便忍住痛道“沒事的,放心好了。”

    許爰回頭對張猛道“你還愣著幹什麽,走啊。”

    “喔。”張猛含糊應了句,耷拉著腦袋遠遠地跟在她們後麵,一邊走一邊還在心裏尋思“黃兄弟怎麽就成了姑娘了呢?”他這個人,頭腦簡單,壓根就沒想過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既然黃兄弟成了黃姑娘,那麽許先生呢?”

    黃雅雯無意中露出女子模樣的那一幕,剛巧被幾個在“明月樓”附近閑逛的混混看到了,他們這些人,常年混跡於市井街頭,眼光很毒,不僅看到黃雅雯那一幕也看出來許爰同樣是一名女子。

    混混總共有六個人,他們可不認識張猛,更不知道張猛是什麽樣的人,他們按照往常一樣,兩個人有意無意的走在張猛前麵,另外四個卻快步追上許爰和黃雅雯,並圍了起來,一個混混一臉壞樣地笑道“小娘子是要去哪兒啊?要不要哥哥送你呀?”

    黃雅雯就沒怎麽出過門,哪見過這些啊,驚慌之下,話都不知道如何說了。

    許爰倒是鎮靜的很,大聲道“朗朗乾坤之下,爾等竟敢故作非為?可知朝廷律法森嚴?”

    “律法?嘿嘿,小娘子你也不看看,你這是在哪兒?還是乖乖地跟哥哥我走吧。”混混說著,嬉皮笑臉的走上前,竟還伸手去摸許爰的臉。

    其實許爰在混混們出現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無意中走到了一處僻靜的小巷,她之所以不害怕,完全是因為張猛就在後麵的緣故。

    “張猛——”許爰大叫一聲。

    這一聲,不僅將胡思亂想中的張猛給叫醒,也等於提醒了黃雅雯——咱們可是有保鏢的!

    “張猛快來,有人欺負我!”黃雅雯顧不上許多,扯著嗓子叫道。

    “滾開!”張猛暴怒的聲音憑空響起,緊跟著就聽“砰、砰”兩聲,那是攔在張猛麵前的兩個人被他一人一拳擊飛落地的聲音。

    圍著許爰她們的四個混混,甚至於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張猛的長相,鬥大的拳頭就出現在眼前。

    活該這幾個混混倒黴,張猛原本對弄疼黃雅雯一事就心懷愧疚,心裏鬱悶的很。剛好把火氣出在混混們身上。

    一頓拳打腳踢之下,混混們連開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全部被揍暈了過去。

    看著倒下一地的混混,黃雅雯那是“什麽仇都報了”,心情愉快之下,笑著對張猛道“謝謝你啊。”

    望著黃雅雯燦爛的笑容,張猛平生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女子的笑容如此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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