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師父！”任寶娥看著莊麗，眼神裏流露出一股莫名的神色，有失望、不解和生氣。

    莊麗突然被任寶娥打斷話語，正想要嗬斥，卻聽到任寶娥說道：“我認輸！江陽的菜品比我的好上太多，就算心裏不承認，可是身為廚師的尊嚴，讓我不得不承認。輸了……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輸了比試還輸了作為廚師的尊嚴！”

    任寶娥說完，看著江陽認真道：“我答應你的事我會遵守賭約，兩位大師那裏我會盡力去爭取，雖然不知道能爭取到多少，可至少也會有個學習機會。

    你要我答應的事情，可以說了。我不會反悔！”

    莊麗臉色一白，任寶娥說的話她哪裏聽不出來，這話明顯就是特意和她說的。

    聽到任寶娥開口認輸，莊麗有心阻止，可最後還是沒能開口。

    江陽想了想，他還真沒想過讓任寶娥答應什麽事，他之所以改變賭約條件，隻是不想這姑娘用自己以後的廚師生涯來做賭注，僅此而已。

    至於要她答應什麽事，江陽還沒想好。

    之前接下這個賭約，江陽還有另外一層考慮。他澄清了自己不是當年那個人的徒弟的事實，可任寶娥依然要和他賭一場。

    她說有不得不這樣做的原因，具體是什麽，江陽也不清楚。不過江陽心裏有些猜測，大概與開水白菜這道菜有關。他既然學了這道菜，那麽有關的因果也應該承擔下來。

    “那你就帶我吃少省都特色美食吧！正好我對這裏不太熟悉。”江陽靈光一閃說道。

    任寶娥沉默，這個條件並不難，相反還很簡單。與她想象中，江陽會說出一件讓她為難的事不同。

    “就是如此嗎？”任寶娥看著江陽，似乎要把這個人看穿一樣。

    “不然呢？我也想不到其他的。”江陽說道。

    “好，我答應。”任寶娥說道。

    莊麗也是詫異的看了眼江陽，沒想到他的要求如此簡單。別說是帶他去吃，就算包吃包住，對於莊麗來說，也沒太大的負擔。

    不過這樣一來，她對於江陽的印象倒是好了不少。恍惚間，她覺得江陽和那個人很像，同樣厲害的廚藝……不過還是不同，換成是那個人，恐怕就沒那麽好說話。莊麗想起以前，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

    任寶娥的認輸，也讓三位老廚師如釋重負。有時候身不由己，隻得違心將江陽的分數拉低到與任寶娥同樣的層次。這是他們最大的限度，若是更低……他們也做不到。好在任寶娥主動認輸，他們也是心裏鬆了口氣。

    比試結束，江陽也不多加停留。今天耗費的精力有點兒大，他必須要回酒店休息休息。

    就在江陽要離開時，任寶娥突然叫住他，說道：“這道菜叫什麽名字？”

    “雕花魚如何？”江陽說道。

    “雕花魚？好土的名字。”任寶娥說道。

    “那你說叫什麽？”江陽不滿，他取的名字很土嗎？

    “湯如清水，花似芙蓉。不如就叫做清水芙蓉吧！”任寶娥想了想說道。

    江陽心裏翻了翻白眼，說道：“這一點兒也不點題好嗎？我那是魚肉，怎麽來的芙蓉？就叫雕花魚多好，簡單好記。”

    任寶娥也不爭執，這是江陽的菜，他說叫什麽就叫什麽吧。

    江陽離去，不帶絲毫留戀，一如來時。

    任寶娥看著空蕩蕩的大號茶杯，心裏有種失落、挫敗、不甘的複雜情緒。不過她很快壓了下去，她不是一個輕言失敗的人，既然現在比不上，那麽……就努力追趕！

    幾位老廚師也紛紛告辭離開，這裏也沒他們什麽事了。

    莊麗與他們寒暄一番，才回到任寶娥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寶娥，沒事的，現在失敗，以後贏回來就是。”

    “我沒事的，師父。就是……有些不甘。”任寶娥笑了笑說道。

    “有不甘是好事，隻要你努力，一年後……你們還有交手的機會！”莊麗借機說道。

    任寶娥眼神一亮，她差點兒忘了這茬。看著江陽離去的方向，她心裏暗道：如今我不如你，一年後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失敗的情緒好了些，任寶娥忽然想起一件事。

    “師父，今天你做的……有些過了。”任寶娥說道。

    莊麗沒有詫異，早先任寶娥說出那番話時，她就知道任寶娥已經知曉自己所做的事。

    “其實根本沒有‘魚’這個題目對吧？雖然我不知道江陽的題目是什麽，可我的題目卻不是與‘魚’，而是‘無題’。我想，江陽也不會出‘魚’這個題目，對吧！”任寶娥說道，眼睛直直的看著莊麗。

    “他的題目是‘自由發揮’，確實沒有‘魚’這個題目，是我私自改變的。”莊麗承認道，這事兒她既然做了，就已經做好了暴露的準備。此刻被任寶娥揭穿，她也不隱瞞，直接說道。

    “所以……品嚐菜品的時候讓我先，也是您自己的主意咯？”任寶娥問道。

    “是！”

    “那麽……打分的時候，也是您讓李廚特意給我打高分了？”任寶娥再次問道。

    “是！”

    一時間，任寶娥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雖然她早已猜到，可和從自己師父嘴裏親耳聽到還是不同的。

    “我承認我做的不對，可這都是為了你！這是江陽沒有提出太過分的要求，若是你遇到的是一個內心黑暗的人，你的一生可就毀了！”莊麗突然激動的說道。其實她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若真的是那種要求，莊麗拚著臉麵不要，也會毀掉這個賭約。

    “師父……是您從小教育我，讓我做一個誠實、守信的廚師，是您說的，一個廚師可以失敗，但決不能輸掉身為廚師的尊嚴。但您今天做的又是什麽呢？”任寶娥看著莊麗，眼神裏流露出一種名為悲哀的神色。

    莊麗撇過頭，說道：“有些事……你不懂。以後……你會明白我今天所做的一切。”

    莊麗沒有再和任寶娥多說，轉身離開了店裏。

    今日任寶娥為了這場比試，店是關了的，為的就是希望沒有旁人來打擾他們這場比試。

    看著任寶娥離開的背影，她又想起那個臨走前緊緊拉著她手的老人。忽然，任寶娥歎了口氣，也轉身離開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