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鱷口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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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觀眾,下麵一個節目是最最驚險表演--鱷、口、餘、生!”某鱷魚公園的馴鱷表演中,主持人拿著話筒,聲嘶力竭的高叫著。

    馴鱷師吳歸站在水塘邊,看著眼前冷漠的怪獸,心中惴惴道:“索羅斯,哥哥我每天把你當爺一樣伺候,你可不要忘恩負義嚼了我。”

    吳歸是個經驗豐富的馴鱷師,他天生就是個做馴獸師的好材料。自三年前從警犬部隊退役後,便一直在鱷園裏做馴鱷工作。在訓練動物之事上,他有著超乎常人的天賦,不論在部隊訓犬還是鱷園馴鱷,沒有任何人比他更出色。

    鱷口餘生的表演吳歸不知做過多少次了。若是論次數挨個算,可以說鱷魚園裏過往的每一條鱷魚,都嚐過他頭皮上海飛絲的味道,觀眾眼中的驚險刺激對他來說如家常便飯一般。

    可是今天這次表演,吳歸卻有些擔心。

    因為這條巨鱷索羅斯是剛從馬來西亞運來的野生灣鱷,又稱食人鱷。身長超過五米,體重高達一噸,性格凶暴,生人難近。鱷園裏隻有馴鱷水平高超的吳歸一人能靠近它。

    索羅斯這種情況本來是不能用來表演的,可今天的觀眾多,來頭大,吳歸對自己的本事很自傲,想出風頭。於是便不顧經理的強烈反對,甚至以辭職相威脅,非要和巨鱷親密接觸一番。

    在觀眾亢奮又緊張的目光中,吳歸用雙手掰開龐然巨鱷的大嘴,然後把腦袋小心翼翼的塞了進去。

    鱷魚的口腔很敏感,一碰就會合上,頭部進入鱷嘴時要非常小心,避免碰觸到。吳歸留著平頭,也是怕頭發會掃到鱷魚口腔。

    腦袋完全伸進去了,眼前是慘白色的肌肉和尖利的牙齒。聞著鱷口裏熏死人的腥臭,吳歸心中安定了下來,嘴角不由泛起了一絲微笑。

    “剛進入鱷嘴時才是最危險的,隻要那一刻鱷魚不閉嘴,就證明它不想咬人,後麵的動作就安全了。”

    “嘩!”耳邊傳來觀眾壓抑的驚叫。

    吳歸得意萬分,表演**高漲,他輕鬆的把頭在鱷口裏轉來轉去,讓觀眾們提著的心再提高一點,卻沒注意到一滴汗水從額頭滑落了下來。

    神經處於遲鈍狀態的索羅斯正在閉目養神,昏昏欲睡的張大嘴,靜靜等待伺候它的這個小醜把自己的嘴合上,突然感覺嘴裏一癢,下意識的便收緊了嘴巴肌肉。

    能咬碎野牛頭骨的兩瓣巨嘴,就像獵人捕獸用的鐵夾子一般,狠狠的對砸了回去!

    ……

    “喀嚓”一聲,參差的牙齒咬碎了一個卵狀物,黃白色的漿汁濺在大嘴裏。

    “嘎吱嘎吱!”大嘴把漿汁和又脆又硬的碎片一通咀嚼,最後舌頭一卷,一口咽了下去。

    舔了舔嘴唇,大嘴收回了舌頭,吐出了一句話來:“鳥頭蜥蜴的蛋真是美味啊!龜公哥你也吃一個嚐嚐。”

    大嘴的主人用粗糙的小手拿著一個鵪鶉蛋模樣的卵`蛋,遞到一個隻穿著樹皮短裙的粗壯少年麵前。

    粗壯少年正坐在一根樹枝上,雙臂抵著膝蓋,看著眼前遮天蔽日的樹木沉思。見到那顆卵`蛋,他呆了一呆後,沒有動手去接,而是回頭去看拿著卵`蛋的人。

    身後卻是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正像蜘蛛俠般吊著藤蔓,倒垂在半空。男孩身上也隻穿著一件樹葉短裙,蓬頭垢麵,頭發老長。他隻用雙腳攀著藤蔓,另外一隻手空出來抱著一堆卵`蛋,一臉討好的笑。

    “好吃你就吃了吧,我不想吃。”粗壯少年推開小男孩的手,麵無表情的說道。

    小男孩被他推的轉動起來,急忙一個跟頭翻下來,敏捷的落在樹枝上:“龜公哥,這些鳥頭蜥蜴的蛋,是巫鴉公專門囑咐我找來給你補身體的,很難找的,你病還沒好,趕緊吃了。”

    叫龜公哥的粗壯少年轉過身子,一隻手按住小男孩的頭,一隻手在他鼻子上點著,很是惱怒說道:“以後別再叫我龜公哥,記住了嗎?我有名字,叫做巫歸。你叫我‘龜哥’,我也認了,千萬別在中間加個‘公’字,?”

    “可是……”小男孩顯得很為難,“可是你是部落的黑荊巫師呀,我不稱你作‘公’,就是對你的不敬,會被神靈懲罰的!還有,‘歐克’是啥意思?”

    “少廢話!”粗壯少年怒了,喝道:“豬大腸,我告訴你,以後再敢稱呼我‘龜公哥’,信不信我揍你!”

    “……好吧,呃,龜哥!”小男孩豬大腸被暴怒的少年嚇到了,怯怯叫了一聲,又把鳥頭蜥蜴蛋遞了過去說道:“歸哥,你吃一個。”

    “閉嘴!讓我安靜一會。”粗壯少年煩躁的叫了一聲,又陷入了沉思。

    “我吳歸竟然成了熱帶雨林中的野蠻人!沒有電燈,沒有網絡,沒有美食,沒有衣服,沒有藥物,沒有席夢思床墊,什麽都沒有!這讓我怎麽活下去?”粗壯少年自語道。

    原來命喪鱷口的吳歸,魂魄竟然附到了這個雨林土著少年的身上!巧合的是,這個土著少年也是因為大膽挑釁一條巨鱷,被咬傷了腦袋,垂垂欲死之下,才被他奪舍重生的。

    還有更巧的,這個少年的名字也叫做‘巫歸’,雖然是巫師的‘巫’,但也巧合到不可思議。或許就是因為他們二人之間有這麽多的巧合,才讓管理靈魂的鬼神一時弄錯了身份,把他的靈魂塞到了陽壽未盡的少年體內。

    吳歸現在的身份是這個土著部落裏的黑荊巫師,也就是實習巫師,他的師父巫鴉才是正式巫師。

    據說這個巫鴉身懷鴉凰碎魂,擅長溝通鳥類的巫術,所以才被稱作巫鴉。沒文化的土著們都說他巫術高明,既能治病救人,預測吉凶,還能招魂驅鬼,十分了得。

    這次少年巫歸重傷失魂,便是巫鴉作法請了鴉凰之魂,四方尋找散失的靈魂歸體才複活的!

    如果奪舍之事真是巫鴉的所為,那吳歸可以確定,巫鴉和他那個鴉凰之魂,肯定都是老花眼,竟然會認錯人!估計少年巫歸的靈魂要哭死,大罵自己師父老糊塗!

    雖然陰差陽錯的重新複活了,但是雨林裏環境極度惡劣,土著部落的生活實在太過艱辛,吳歸哪裏受得了這種苦?一直盤算著怎麽逃出這裏,回到文明社會中去。

    “這裏的人都說著一種奇怪的語言,發音像漢語,可又不是漢語,這種語言很簡陋,絕對不可能是文明社會的成熟語言。因為我有巫歸的記憶,所以能聽懂,也會流利的交談,否則可就露餡了。“

    “看這氣候環境,炎熱多雨,叢林茂密,還有人口眾多的與世隔絕的原始部落存在,並且不為人所知。應該是在南美洲或者中南亞一帶雨林最深處,人跡難以到達的地方。”吳歸思量著。

    他所在的部落人口很多,足有一千多人,周圍還有一些土著部落,僅他知道的部落,就有一兩萬的總人口。

    在吳歸接收的土著少年的記憶中,他們從未和文明社會的人類接觸過。也就是說,文明世界也不知道有這樣一片叢林,裏麵生活著如此之多的土著人。這種情況在科技發達地球上,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情。

    唯一一個勉強能說得過去的解釋就是:土著人所處的雨林,環境十分險惡,位置非常隱蔽。險惡到連文明社會中最專業的探險隊都難以進入,隱蔽到漫天的衛星和飛機都發現不了!

    雖然這個解釋也是漏洞百出,吳歸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但畢竟事實就擺在眼前,他也隻能自欺欺人的認為很合理。

    “如此看來,叢林裏很危險,我要是莽撞出發,絕對會喪命。此事要從長計議,至少要熟悉了周邊地理,找到能通行道路的才行。”吳歸在當兵時,每天帶著警犬在中國最南方的森林邊境上巡邏,原始熱帶雨林有多危險,他深有體會。

    “唉!”他歎了口氣,這裏的日子他一天都不想多過。

    “歸哥,我……”豬大腸又說話了。

    “咋了?”吳歸瞪了他一眼。

    豬大腸撓撓頭,紅著臉說道:“我一不小心把給你的蛋吃光了。我隻是想再嚐一個而已,吃完一個又想嚐一個,又吃完一個,還想嚐一個……”

    吳歸不耐煩的一皺眉:“吃吧吃吧!都給你了。”

    “對不起,歸哥!我待會再給你找去。”豬大腸低頭道歉。

    吳歸看著他醜陋的髒臉,忽然想起自己受傷昏迷了半個多月,一直都是這個小孩在照顧自己。

    不由心中一軟,摸著他的頭安慰道:“沒事的,我不喜歡吃這東西。你照顧我這麽久,我還沒有謝過你呢。嗯,豬小弟,謝謝你,我吳歸一輩子都不會忘了你的情義!”

    “我是你的從人嘛,當然要照顧你啦。”豬大腸有些得意的說道:“巫鴉公說你是得了森林之神眷顧之人,將來會成為統治叢林的最偉大的巫師!我豬大腸能成為你的從人,我們整個豬家都感到無比榮幸。”

    “……”吳歸無語。

    某天,一群光`屁`股小孩在玩泥巴,有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落到了其中一個小孩的肩頭。正好被路過的大巫師巫鴉看見了,於是他便宣稱此子得了森林之神的眷顧。

    “土著人都好傻啊!”吳歸沉默一會,帶著些嘲諷問他:“你覺得我能成為統治叢林的巫師?怎麽個統治法?”

    豬大腸興奮起來,手舞足蹈的說道:“巫鴉公說過,到了那時,所有的部落,所有的鳥獸,所有的魚蛙,所有的……總之,叢林裏所有的活物,都會向你低頭,聽你的命令,奉你為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