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蜀道上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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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章蜀道上的旅人

    三國時期,益州牧劉璋的別架從事張鬆憑著多年在蜀中為官生活,竟然能手繪地圖偷偷獻給劉備,最終放大耳賊入蜀成天下三分之勢。

    關於這一段袁烜其實有很多疑問,最大的一個疑問在於地圖。蜀中之地多山少地,至於道路,可以說根本就沒有路,因為有些地方所謂的路在袁烜看來就像是自己在開路。當然,也可以說到處都是路,因為赤著腳背著藤簍的川民在這裏健步如飛,隻要不是萬丈深淵,對於他們來說眼睛能看到的前方,那就是路。

    袁烜很懷疑張鬆給劉備的所謂地圖有什麽用,張鬆能標注的大路劉備的探子能不知道?張鬆高官厚祿貪財好色,又能知道多少能行軍的小路?

    所以,在袁烜看來,所謂的地圖根本就不存在,張鬆給大耳賊送去的很可能是劉璋的軍師布防圖,而他的親哥哥張肅作為廣漢太守,扼守的正是成都的咽喉門戶,很可能廣漢部分就是最詳盡的。

    張鬆不仁,竟然把親哥哥和自己的主公打包賣給大耳賊,所以才有張肅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把張鬆全家賣給了劉璋的大義滅親。

    施耐庵的三國那就是演義,故事裏加工和運用各種修辭手法當不得真,就連編寫三國誌的陳壽都被後世人稱為紅包史家,很多東西都是帶著強烈的主觀意識,根本不可信。

    這個時代能信的東西不多,除非是自己親自驗證過的。

    圖書館和書店在大魏已經已經開始擴散,經過五年的鋪展,如今已經普及到第二等的城市了。

    蜀中目前有三家圖書館,分別在成都,巴東和漢中,這些地方無不是蜀中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尤其是成都,這座城市在華夏的西南之地影響力是無與倫比的,甚至可以說控製了成都就等於控製了半個蜀中。

    具體做事情的是墨家的人,他們中很多人都能看懂複雜的設計圖紙,也會繪製複原圖紙,所以在袁烜的培訓下,他們學會了繪製精確地圖,這種地圖有比例尺,主要由線條、符號和數字組成,就是不含一個漢字。

    墨家的人走遍天下,在開設圖書館的同時就默默的完成了地圖的繪製,而那些回到山門的地圖每一張紙上都有一個編碼,這個編碼是當初袁烜和老祖以及墨家公輸遷和公輸展四人用了半個月時間確定下來的,他們先是劃出大魏的江山地質圖,然後把大魏江山分成了九九八十一塊,每個有畫圖任務的墨家子弟都會事先領到一個編碼,也就是他們需要繪製地圖所在的位置。

    袁烜不清楚為什麽非得要是變扭的八十一塊,在他看來應該分得再細些,但老祖說九九乃是極致了,再過這個限定就會遭天譴。

    袁烜不相信天譴,但是如果這種事情被曹穆知道了,估計他第一時間想的是怎麽滅掉整個山門。在這個私藏地圖都是死罪的年代,自繪並收藏地圖那就是滅族大罪,更別說他們的地圖比曹穆擁有的還要精確細致。

    對於古人這種敝帚自珍又不思進取的行為袁烜很看不起,他決定遲早有一天要把燕國和周邊的地圖都補補全了,最好還有海圖,如果能做出地球儀那就最完美了。

    停止沒有意義的意淫,袁烜還是覺得把八十一塊補全最現實,五年過去,墨家如今已經給三十五塊區域作了詳細的軍師地圖,距離目標又近了一步。

    袁烜如今手上的這張編號是六十三,其最中心的位置就是廣漢,因為距離成都很近,所以這張地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山門裏已經有了更加精細的謄抄本,所以袁烜帶出來的是原稿,他就是想比對一下,看看墨家的人在實際運用中是不是也遵循他們的匠心。

    大方向上沒有任何問題,除了對於山川高度的估算有些錯誤其餘的基本無礙,不過這也怨不得墨家子弟,畢竟這對於幾何學已經有些要求了,這不是一天兩天能熟練掌握的,人都需要一個學習的過程。

    說到學習,袁烜身邊的兩個人就完全相反。伏威認為隻要門主懂了就可以,他隻要負責門主的安全,這就足夠了,所以他現在腦子裏都差點練出肌肉了,出山門的時候他寧願背著一匣子地圖都不願看上一眼。倒是葛通山在袁烜點撥幾次之後,對於地圖很快就有一些大概的了解,這幾年袁烜給諸葛彤上數學課的時候葛通山也旁聽了,所以上麵的東西他能看懂,甚至過些日子繪製應該也不成問題。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袁烜發現葛通山有個怪毛病,經過一些疑似山丘的時候,總能發現這小子從地上扣起一小塊土在手上搓,如果感覺挺好的時候甚至還會放倒鼻子底下聞聞,袁烜知道這是職業病,雖然這個職業有些讓人不齒,但本著職業無貴賤的後世理念,袁烜實際上並不排斥,人家曹操還是靠著這些人起家才能有之後的成就,至少在這個時空裏,誰都沒有資格鄙視他們。

    此時恰好是正午太陽最毒辣的時候,三人休息的地方是個彎道處,這裏有個相對寬敞平整的小平台,幾顆枝繁葉茂的大樹剛好提供了幾片樹蔭。在袁烜研究地圖的時候,向後又有三撥人在這歇息。

    茶馬古道源於唐朝,不過因為新茶的緣故,販賣茶葉的大型馬隊似乎提前來到這個世界了。蜀中產茶,而且量非常大,所以在這裏遇到一隊匯通茶莊的馬隊就很平常了。

    匯通茶莊和匯通印書坊,還有匯通圖書館都是這幾年興起的匯通商行的旗下產業,其最大的控股人正是手持地圖的袁烜。

    十幾個人二十幾匹馬,負責運送茶葉的並不是匯通茶莊的人,袁烜沒有人手搞物流,這是屬於他二弟米奇的產業。統一的服飾裝備這是最基本的,但袁烜看到他們休息時候雖然把茶葉從馬背上卸下來,然後職業性的把茶葉放倒隊伍半包圍圈中,而且每個大包袱上都有鎖扣被鎖在一起。

    良好的形象,規範的行業製度,專業的服務體驗。這三個要點是當初米奇討教企業管理的時候袁烜反複強調的,如今看來做的不錯,米奇的確是個做生意的奇才,連千年後才會出現的鏢局都被他提前搞出來了。袁烜甚至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米奇一定會成為世界首富,隻要他不走沈萬三的路,又有自己在一旁給他提醒,他到時候用錢砸死潛龍會的理想說不定真能實現。

    馬隊的領頭人是個精瘦的中年漢子,他有兩把刀,一把是和其他人一樣的製式佩刀,另一把顯得格外寬大,袁烜記得秦冕的刀式樣和這個有幾分相似。果然,肥水不流外人田,米奇應該是聘請了窮慣了的重刀門那些門徒來出任他物流公司的領隊,這樣雙贏的事情也算是照顧阿福了。

    除了馬隊,還有兩夥人也不期而遇。其中一夥是八個年輕人,年齡大概都在二十歲左右,從著裝上看得出來其中四個是書童一類的角色。雖然個個手持三尺青鋒,但袁烜看到劍鞘上華麗的裝飾就猜到這些人應該是出來遊玩的富家子,恐怕不光是劍鞘,這整把劍都是裝飾品。

    除了這些人之外,另外還有兩人,這是一對母子,一個婦人帶著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孩子的個子挺高大,有些和當年的謝玄相似,隻不過可能最近有些營養不良,所以顯得有些瘦弱。母子兩人風塵仆仆的模樣看來是跋山涉水而來,他們比袁烜晚一步到這裏,看來也是要前往廣漢方向的。

    袁烜現在有個習慣,不管身在何處都喜歡看看周邊的環境和人,尤其是想要學會老祖的那門本事,也就是光看人就知道他讀了什麽書。

    馬隊的那群糙漢就算了,他們能識的幾個字不被坑就算了不得了,估計進了圖書館也隻能看懂教人種田的農書,而且還必須是改良版的圖畫書。

    那群年輕人不錯,從他們的言行舉止來看,讀的最多的就是四書五經,因為一嘴的之乎者也。

    不過讓袁烜最好奇的還是那個孩子,看他的樣子是接受過正經教育的,不僅如此,從他站立行走時候的步伐來看,很可能是學過功夫的。都說窮文富武,如果能文能武那一定是出生不凡,隻是這荒山野嶺的隻有他和母親兩人,而且看他們的樣子很像是逃難。

    袁烜的好奇也僅僅是停留在好奇,畢竟這個時代誰沒有個傷心的故事,說不定他也和自己一樣有血海深仇呢。萍水相逢,那就要有個萍水相逢的姿態!

    馬隊的人吃的是統一下發的幹糧,好像每人還分到了點酒,不過從罐子裏倒出來那個渾濁的樣子,很明顯不是他名下的烈酒。

    年輕人很明顯是有備而來,一塊上好的綢布鋪好,上麵擺上切過的燒鵝和羊腿,甚至還有糕餅這樣精致的東西。除此之外還有一小壇酒,四個年輕人就這樣開始飲酒吃肉,雖然天氣炎熱卻也不失豪氣,不一會兒就開始吟詩縱歌起來。

    吃的最差的是那對母子,一人一個饅頭,然後一人一竹筒泉水,這就是他們的午餐。而從始至終這對母子都沒有看別人的食物一眼,他們吃完了就躲在一邊休息,那孩子從路邊隨手摘了幾片大些的樹葉當成扇子給他的母親扇風,並且時不時抬頭透過樹葉看看天空,似乎隻要日頭稍微弱些他們就會繼續上路。

    這一幕立刻讓袁烜很是羨慕,自從老祖走了之後,他再一次陷入無盡的孤獨之中。從這裏到廣漢至少還要走兩個時辰,他很擔心這麽一點食物產生的熱量能否支撐這對母子到達。

    看到大家都在吃東西,袁烜的大腦也反饋給他的腸胃饑餓的信號,把地圖收好之後,伏威負責的那兩個泥巴塊也已經龜裂成蜘蛛網的模樣了,這會兒該是吃飯的時候了。

    之前因為都是陌生人,所以即使看到火堆裏的那兩個大大的泥塊也沒人在意,大熱天的還生火這讓年輕人甚至還投來過鄙夷的目光,這會兒見伏威拿木棍把那兩個泥巴塊撥出來就有些好奇。

    伏威一棍子下去,泥塊完全裂開,這時候彎道上突然彌漫出極其濃烈的香氣,就連之前目不斜視的那個孩子也投來好奇的目光,更別說馬隊和那幾個年輕人了。

    葛通山雖然用指甲蓋小心的挑開小塊的泥塊,但還是燙的不時碰一下自己的耳垂,這讓人越發好奇這裏麵到底是什麽。

    叫花雞是三人在野外時候的最愛,而有伏威這個神箭手在場,一路走來的山雞可就遭了秧。

    終於,泥塊被完全扒開,山雞連毛帶皮被揭開,又白又肥的雞肉泛著油光,當袁烜用腰間的匕首把這兩隻白瑩瑩的山雞切開之後,內裏鮮果的清香和山雞的香味混合,比之剛剛單純的雞肉香味更勝一籌,就連男孩和婦人也不自覺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除了山雞,馬背上的背囊裏還有饅頭和一些其他的吃食,烤饅頭配上老幹媽,袁烜兩輩子都喜歡這麽幹。很可惜沒有辣椒,沒有花生米,袁烜沒法弄出紅油,所以老幹媽失去了它的靈魂,好在油炸豆豉和豆幹這些東西還能弄出來,對袁烜來說勉強有些安慰。

    石塊壘砌的火塘上架上一口精致的小鐵鍋,這裏麵燒的是三人下午要喝的水,看樣子燒一鍋是不夠的,袁烜順手丟了一塊幹柴進去,拍了拍看上去幹淨的手就要開始吃飯。

    三撥人吃的都是冷食,隻有袁烜他們吃的是熱乎乎的食物,而且那外皮烤的有些焦黃的饅頭配上那精致的醬料讓人看了食欲大增,更不要說還有奇香無比的山雞。

    “兄台,你這烤雞賣給我們一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