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殺鬼斬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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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殺鬼斬佛
五年前的伏威能稱得上神箭手,拳腳功夫也很出色,若是在俗世的軍隊中,一定是任何一個將軍搶著要的兵王。然而在伏青山看來他還是太嫩了,尤其是袁烜的成長太過迅速,這就越發讓伏青山發了狠。
袁烜在山門的五年是艱難學習的五年,但或許旁人看來他隻是讀書寫字,或是畫畫圖紙,或是研究美食和被諸葛彤欺負的五年。
但伏威的五年就不同了,任何人看到他都覺得那是純粹苦逼受虐的五年。他被自己的爺爺用了各種非人的手段操練,不過伏威自己也有一顆強者之心,所以也算是痛並快樂著。
兩年前,伏威的箭術大進成就“射雕手”級別,自身功夫也有很大的進步,至少在山門年青一代中,華瑩瑩第一人的頭銜已經歸屬了伏威。
正是因為伏威有了如今的實力,整個山門才敢在沒有武宗跟隨的情況下讓袁烜出山,而這個鬼手佛陀正好是伏威出山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對手。
高手間的戰鬥其實很無趣,要麽快到讓人看不清,要麽就是在見招拆招,他們比的就是誰先犯錯,然後才是力量和耐力比拚。
已經過了五十多招,鬼手佛陀發現自己竟然在任何一個方麵都不能壓製這個年輕後輩。如果他知道平日裏和伏威對練的是個武宗的話,他就不會覺得奇怪了。
“貧僧乃是天德十一年的進士及第,後為佛法入了白馬寺,陛下特賜貧僧朝散諸大夫。”
朝散諸大夫是從八品的文散官,這隻是個榮譽頭銜,估計是白馬寺當時拍曹穆龍屁有功才賞的一根骨頭。
然而就是這個連俸祿都沒有的官職給了鬼手佛陀行走江湖最大的依仗,隻要在大魏境內,任何人都知道一點,殺官如同造反,而造反是要誅九族的。換句話說,誰要是殺了鬼手佛陀,那麽一旦被查證了或許就是滅頂之災。
如今鬼手佛陀搬出自己的官身,就是希望袁烜能投鼠忌器,這一招在很多時候都起過作用,甚至當年在關中還糊弄過一位半隻腳踏進武宗的強者。
袁烜沒有開口喊停,那麽伏威就不可能住手,相反他已經摸清了鬼手佛陀的路數,下手時招式更加淩厲幹脆,
俗話說“棍怕老郎,拳怕少壯”,可惜年紀大得多的鬼手佛陀手上沒棍子,而伏威迎戰的恰好是一雙鐵拳。
雙方打到一百招開外的時候,伏威的拳速突然加快,這一節奏上的變化讓鬼手佛陀應接不暇,趁著對方中門大開的空當,伏威一擊重拳打在對方胸口。
鬼手佛陀口中噴血,看來是傷的不輕。伏威卻沒有尊老的意思,一擊得手則乘勝追擊,在接下來的打鬥中越戰越勇,眼看著就要把對方逼到懸崖邊上的時候,變故陡生。
“小心暗器!”
袁烜從來都不相信壞人會乖乖束手就擒,所以一直關注著鬼手佛陀的動作,他發現這和尚很少動用他的左腳,每次後退的時候都是先退左腳。
右撇子的慣用支撐腳絕大多數是左腳,所以右撇子在前進的時候往往會先邁出左腳以求尋得新的支撐點,而後退的時候往往會下意識的先退右腳。這些東西涉及到生理學和心理學,並不一定每個人都相同,但偏偏袁烜對這樣的冷知識很感興趣,又喜歡做觀察分析。
鬼手佛陀不是左撇子,但他卻處處隱藏自己的左腳,卻在即將被逼到懸崖邊上的時候先邁左腳,這讓袁烜意識到他的左腳可能有玄機。
果然,袁烜的話音剛落,鬼手佛陀的左腳鞋底夾層中突然伸出一截寒光閃閃的利刃,隨著左腳的橫掃,那截利刃仿佛一道流光劃向伏威的咽喉。
五年來伏青山教會伏威的除了箭術和拳腳,還有他半生的戰鬥經驗,暗器偷襲這樣的事情自然也包括在內。
“鏘”的一聲金鐵交鳴,那截利刃被伏威的弓胎攔截在半空中。
伏威冷笑,他沒想到這個所謂的鬼手佛陀原來也就是這種貨色,剛剛還好意思罵葛通山偷襲。用弓隔開對方,伏威半轉身一腳狠狠的踢在對方的後背。
本來是拳腳相搏,既然鬼手佛陀用了暗器,伏威自然不會傻傻的再次把弓挎到身後。
抽箭、搭弓、拉弦,伏威在鬼手佛陀身體還沒落地的時候就做到了射擊的準備,恰是後者身體被踢趴下的那一刻伏威鬆開了弓弦。
這一箭隱隱有破空之聲,比之剛剛射殺二流子他們的都要來的強勁。
“啊……”
伴隨著淒厲慘嚎的是一條血線從鬼手佛陀的右邊流出,一支羽箭的箭杆在不斷的顫動,箭身的一半已經入土,箭杆中間部位牢牢地釘住了一隻右手。羽箭貫穿了鬼手佛陀手肘的位置,從肩膀到手指尖,其整個右手的骨頭被全部震碎。
對手的哀嚎隻能襯托他上麵的那人更加強大,隻見伏威一腳踩在鬼手佛陀的左手上,一腳踩在那個佛像紋身的萬字符上。如果這些都不能讓他屈服,那伏威手裏的長弓就是最致命的武器。伏威反握弓胎,特製的弓弦正套在鬼手佛陀的咽喉上,隻要伏威用力一拉,弓弦會在第一時間切斷鬼手佛陀的咽喉。
戰鬥結束!
伏威的強大和鬼手佛陀的慘狀深深的印在眾人心中,他們不斷的吞咽口水,這一切來得太快,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
“公子饒命呀!我有官身,你不能砍我的手臂,更不能殺我呀!”
雖然痛的差點昏死過去,但鬼手佛陀還是強忍著疼痛求饒著,順便再次把自己的官身搬出來,除此之外他已經沒有辦法威脅到這個神秘的年輕人了。
“殺了官等於謀反,這一點我很清楚,別說我還不是殺你,就算我不小心殺了你,又能怎樣?”
見到袁烜的左手向旁邊伸開,葛通山立刻解下背後的那個麻布包著的東西,然後他跪下身體雙手高高的把青釭劍托起。
袁烜接過青釭劍,然後朝著場中走去,他的步伐不急不緩不慌不忙,而每一步落下就像是在鬼手佛陀心中敲響一次審判之鍾。
所有人都知道袁烜要幹什麽,但直到此時還有人心中懷疑袁烜會不會真的砍下去,畢竟對方是官,這砍下去的後果難料!
“你想要留左手還是右手?”
袁烜很好心的給受刑者一個選擇的機會,但很可惜他沒有珍惜,反而叫的更加大聲。
“我你娘,有種的你殺了佛爺,佛爺是官,你殺了佛爺就用九族來給老子陪葬吧!”
當鬼手佛陀意識到袁烜是真的要砍他的手時,他終於不再求饒,或許隻有誅九族這樣的大罪才能保全自己。
然而鬼手佛陀最不應該罵出的就是那句“我你娘”。龍有逆鱗,觸之則死,而至今生死未卜的父母就是袁烜身上的逆鱗之一。
袁烜的怒火升騰,青釭劍出鞘的聲音很清脆悅耳,但人頭落地的聲音卻並不如何美妙。
本來都以為袁烜砍下的會是那隻已經廢掉的右手,卻是不想他會改變主意直接砍了鬼手佛陀的腦袋。
勝雪的白衣血跡斑斑,袁烜半側身揮劍的動作並不標準,更談不上優美,卻極具震撼力,看的場中眾人熱血沸騰,尤其是那個小小的身影更是激動莫名,他的內心有個聲音似乎在喊“大丈夫當如是!”
袁烜抬手在空中揮舞了兩下青釭劍,然後劍身上沾染的血跡就通通滑落。
收劍入鞘,袁烜把青釭劍向後一拋,葛通山穩穩的接住,然後趕緊用那塊麻布把青釭劍重新包好。
一炷香的時間不到,鬼手佛陀和他帶來的三十幾個二流子盡皆被殺,一個都沒有留下。
向上的山路上鮮血向著彎道泊泊流下,橫七豎八的屍體和那顆光頭腦袋各位顯眼,在血腥的氣息和驚悚的畫麵刺激下,那幾個年輕人再也控製不住狂吐起來。
秦奎此時還是有些後怕,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但袁烜殺官的這件事一定不能透露出去。
“都給我聽著,鬼手佛陀惡貫滿盈,今日於此地得罪絕世高人,雙方發生大戰,鬼手佛陀和他的一眾屬下盡皆被殺。
都明白了沒有?”
說完秦奎的重刀一個劈砍,路邊一顆碗口粗的大樹應聲倒地。秦冕這是在用重刀門的威勢逼迫眾人給袁烜三人脫罪。
“對對對,那絕世高手身著一身黑衣,身手高絕來去無蹤,殺完人後就飄然下山了!”
“沒錯沒錯,那高人手持長劍如若謫仙,殺人之後大笑著下山。”
馬隊的人和那幾個年輕人立刻會意,麵對剛剛想要殺了或者綁架自己的鬼手佛陀,他們沒有一點好感,如今隻是幫著隱瞞他們自然無有不從,再說重刀門在蜀中的勢力極大,若是因為告密而被重刀門這種龐然大物嫉恨上了,那基本上就是家破人亡的結局。
袁烜知道秦奎是好心,但他們這種沒有對過口徑的說辭連串供都說不上,如果遇到專業一些的審問,很快就能識破,屆時麻煩的反而是他們自己。
“秦大哥大可不必如此,這大和尚多年來惡行累累罄竹難書,我還想著靠殺他來揚名立萬呢!
放心吧,雖然他是官身,但我殺了他也不會有麻煩的!
這些人死在棧道上也是麻煩事,秦大哥你下山之後找到衙門的人來盡快處理屍體。”
秦奎見袁烜說的話不似作偽,又想起他明知鬼手佛陀有官身還殺的幹脆利落,終於還是相信了袁烜可以殺官而無罪。
八個年輕人趕緊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藍衣年輕人上前向袁烜抱拳行禮。
“在下鮮於達,適才有眼不識泰山輕視了公子,還請見諒!另外,公子出手相助免去我等一番厄運,此番大恩日後必有厚報。隻是我等還需下山辦事,就此別過!”
感謝是真的,有事也是真的,但這些年輕人害怕想要盡快離開也是真的,以至於連恩人的名號都不曾問起。
袁烜也不在意這些,朝他們拱了拱手就算接受了他們的感謝。
眼見解除了危機,馬隊的人便收刀入鞘,此時安撫受驚的滇馬才是重點。
從馬隊後邊出來的婦人一手捧著亡夫的靈位,一手牽著兒子,他們來到袁烜的身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謝公子活命之恩!”
看見地上的兩人又是磕頭又是行禮,因為男女有別,所以袁烜隻是虛抬雙手示意他們起身。
“大嫂快快請起,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我輩應有之義,當不得大嫂如此大禮!”
婦人和男孩起身後,袁烜見婦人欲言又止,似乎想要和自己說什麽卻不好開口,袁烜於是招呼兩人去自己三人剛剛吃飯的地方休息。
“大嫂,不瞞你說,我的身份有點特殊,你若是有什麽冤屈,我不敢說立刻給你翻案,但是卻能讓你們暫時不用理會那海捕文書。所以如果你信得過我,盡管和我說說你家的事情。”
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押寶,袁烜現在就想知道自己有沒有押中傳說中的天王。不過如果沒有壓中也沒關係,這孩子看著機靈,剛剛表現出來的勇氣和心性足以媲美當年的謝玄,袁烜覺得他算是這個時代的佼佼者了,如果再接受了自己的培養,將來一定不會比謝玄等人遜色。
“……玉門關的事情我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我夫君是個頂天立地的偉丈夫,對大魏也是忠心耿耿,小婦人不信我夫君會放燕人入關,更不信他會謀反。
至於那些所謂的謀反書信都是從府上的書房的書案上搜出來的,試問如果我夫君真的有謀反之心,又怎麽可能把如此要命的東西隨手放置呢?”
姚氏一口氣把自家的冤情說完,袁烜已經聽出來了,這背後一定有個很大的陰謀,既然想要收人家孩子為徒,那這個事情就必須擔下了,而且他隱隱覺得這裏麵有潛龍會的影子,那就更不能袖手旁觀了。
就在袁烜在想用什麽辦法把這男孩騙過來做徒弟的時候,姚氏又跪倒在袁烜的身前,而且這次又拖著男孩一起。
“公子高義,小婦人原本不應強人所難,但事到如今我們已經到了懸崖末路,求公子收留我兒棘奴吧!”
袁烜沒想到姚氏會提出這個請求,這簡直正中下懷,袁烜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於是袁烜目光停留在男孩身上,恰好他也看了過來,這是兩人第一次彼此對視。
冥冥之中可能真的有緣分這種東西,看到這雙眼睛,袁烜就覺得特別有親切感,仿佛天生就該是和自己有羈絆一樣。
“你叫棘奴?”
“是,棘奴是我的小名。”
“那你的全名呢?”
袁烜有些緊張,終於到了最後揭盅的時候,是不是押對了寶就看這孩子叫什麽名字了。
“我姓冉,家父希望我成人後能有所作為,同時希望我能憐憫天下蒼生,所以給我單名一個閔。
我叫冉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