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阿福與“魔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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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阿福與“魔馬”
袁烜的莊子不大,但裏麵的宅院卻非常大,從建造之初就是按照皇家的標準來做,袁烜因為是受了賞賜才住到院子裏,所以算不得違製。
大門口兩尊石獅子威武不凡,寬大的朱紅大門顯示主人家的富貴,最最顯耀的是大門上那塊牌匾,上書“袁府”二字字體圓潤中透著鋒芒,旁邊落款處是一枚“笑看蒼生”的私章。平常人或許不知道這“笑看蒼生”是誰,但朝中權貴自然知道那是大魏皇帝曹穆的私章。
門口除了兩個壯碩的家丁,還有一個門迎點頭哈腰笑的那叫一個高興,他那張菊花一樣的笑臉上最顯眼的是原本門牙的位置隻有牙床。
“許豁牙,你怎麽在這?”
門迎正是合肥趙府的那個許豁牙,隻是當初被鄧喬這個殺千刀的一拳把最後幾顆門牙也崩掉了,所以現在叫許沒牙或許更合適,隻是叫了很多年的許豁牙,大家還是習慣性叫他這個綽號,至於他的本名,已經沒人記得了!
“老太爺說合肥府中人手足夠,少爺你喜歡用老人,怕這邊沒有趁手的人你不習慣,所以就讓我和伺候過你的一些夥計和婆子們隨著衛老他們一起來了洛陽。”
故人相見袁烜很是高興,拍了拍許豁牙的肩膀表示感謝,又勉勵了他幾句就率先走進門去。
事情過去了幾年,許豁牙見了鄧喬不免還是有些害怕,鄧喬落在最後,進門前向後丟出一樣東西,許豁牙隨手一接,竟然是一錠成色十足的十兩金錠,這就算是鄧喬的補償了,至於開口道歉,永遠不要想鄧喬一個有爵位的勳貴向一個下人道歉。
三進三出的大院,兩層的主樓外加閣樓,另加東西兩排大廂房,丫鬟仆役的房間也一應齊全,後院不僅有假山亭台樓榭,還有一個五丈見長,四丈見寬的小水塘,雖然身處中原,但此時的池塘裏卻開滿了荷花,煞是美麗。
穿過池塘來到中廳,此時袁烜才見到坐在上位的那個老者。快走幾步來到近前,袁烜剛剛站定就跪在地上磕頭行禮。
“老師,不缺回來了!”
雖然袁烜幫著趙家太多,但趙家在他一無所有的時候給了他們兄弟三人一個遮風避雨的家,趙琦對於袁烜這個學生更是傾囊相授。從這一點來說,袁烜再怎麽行禮都是應該。
趙琦早已起身,他最在意的這個弟子終於出山了,他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是真怕有生之年不能再見這個弟子,現在好了,終於回來了。
“不缺,你快起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師生相見又是一番感慨,然後趙琦又考較了袁烜一些學問上的東西,袁烜一一作了回答,這讓趙琦很是滿意,看來給他開出的書單袁烜不光看了,還看的很是透徹。
“不缺,如今你已經論道,論起成就已經比我還高了,今後我能教你的東西不多了。”
想到袁烜短短五年之內就有這樣的學識認知,尤其是他的誌向遠大更是自己遠遠不及,趙琦也是感慨萬千,但心中更多的是驕傲自豪。
“老師的智慧哪裏隻是在學問一途,今後學生不惑之處多矣,老師豈能推卻。”
見師生兩人談的差不多了,老衛就把袁府上上下下丫鬟仆役統統叫進廳堂讓他們認認主人,他們中很多都是在合肥服侍過三兄弟的,還有一部分是從自家莊戶裏招募而來,統統都沒有簽賣身契,他們都知道袁烜不喜歡奴籍這個概念。
“袁府目前就我三兄弟,你們都是良家子,來我府中也隻是做工,不必強顏歡笑或者卑躬屈膝,這些我都不喜歡。
自今日起,外院一應事物有許管家負責,內院暫時聽從我二弟的調派。
今日很多人同我第一次見麵,每人賞銅錢兩貫,每月工錢再加三成。”
漲了工錢又得了賞錢的人個個都很高興,這個主家一看就是好說話的。比其餘人更高興的是許豁牙,早就知道從合肥來到洛陽是他的機緣,如今被正式指派為外院的管家,這讓他頓時就有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
許豁牙出門沒多久又回來了,因為外邊有人拜見,他這個外院的管家必須親自過來匯報。不過他也沒有經驗,隻是向家主說來了一群胡人。
格日勒果然來了,而且是敲鑼打鼓的來,就連燕國使臣的依仗也被他搶了過來。
“袁公子,我們又見麵了,這次我不僅帶了八王爺的三樣禮品來,同時還帶來了禮部的備案附件。”
有了禮部備案的附件,那麽隻要所送之禮和附件上的東西能對的上號,那麽今後不管是誰都沒法用這件事來攻訐袁烜。格日勒的做法讓袁烜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否則就顯得太過小氣了。
“格日勒將軍辛苦了,既然燕國八王爺這麽看得起袁某,我倒是想見識見識這三份厚禮是什麽!”
不僅僅是袁烜,其他人也伸長脖子看向胡人,都是大魏國的勳貴,也不知胡人能送出什麽好東西。
“定不會讓袁公子失望!”
說完格日勒拍了拍手,他身後的馬隊裏立刻讓出一條道路,隨即一匹高大無匹的大黑馬就出現在眾人麵前。
黑,真黑!這匹馬從頭到尾,從肩到蹄猶如一匹綢緞,渾身上下竟然沒有一根雜毛。
隻見它頭細頸高,四蹄修長,毛密且細,步伐輕盈,高高抬起的頭顱似乎在藐視這世間的一切。尤其是它的眼睛,不同於袁烜噩夢裏的那雙眼睛,這匹馬的眼睛裏不是暴虐,而是驕傲,那種俯視一切至高無上的驕傲,哪怕它的臉上套上了轡頭也阻擋不了的驕傲。
這匹馬的轡頭有些不同,所用的繩帶比一般馬匹所用的要粗很多,而且是韁繩也是從中間分開一邊兩人總共四人分方向拉著韁繩,而且他們都距離這匹馬一丈以外,似乎它就是一隻吃人的魔鬼。
“這匹馬是由草原獵馬人用了三年時間,折損了七個好手,最後用了七八斤上好的精鹽和十來斤上好的烈酒才將它捕獲。
可即便如此,在給它上轡頭的時候還是有個獵馬人被它踢死。這樣的馬太過暴烈,普通的大燕貴族沒人敢去馴服它,最後被送到我家王爺的王府裏,可惜王家王爺已經有一匹不輸於這匹烈馬的神駒。我家王爺曾說,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人如此,馬亦如此!
所以這匹烈馬在王爺的牧場裏關了半年,在這半年裏它又先後殺死馬奴三人,靠近它的母馬也被它咬死踢死十一匹,最後到了沒有馬奴敢靠近的地步,人人稱之為魔馬。
這次為了把它從我大燕送來魏國,我們特製了一個大大的木籠,直到這一刻才敢放出來。
我家王爺聽說袁公子的三弟天生神力,不知是否能降服這殺人成性的魔馬,如果不行,我家王爺說讓我試試,隻要我成功了,那麽這匹魔馬我就能騎回大燕國了。
所以我其實很希望這第一份重禮你們收不到,哈哈哈哈!”
格日勒的笑聲裏沒有嘲諷的意味,反而有種豪氣幹雲的氣魄,這是屬於男人見了心愛之物才會有的情緒釋放。
袁烜很好奇那位遠在燕國上京的八王爺慕容德,他究竟有什麽樣的魅力,竟然能讓格日勒這樣的好漢子在當上了萬夫長之後還甘心給他做侍衛。
“阿福,看你的了!”
其實阿福聽了格日勒這麽多的解釋早就動心了,一般的所謂駿馬能馱得起他,也能馱得起拿著隕鐵的他,但想要高速跑起來或者長距離行走都會特別困難。可當阿福看到這匹高大異常的黑家夥後,他覺得它肯定可以馱著自己闖蕩天下。此刻聽得大哥如此說哪裏還能安耐得住。
左手從寬大的袖籠裏伸出來,阿福的五指張開,那兩百多斤的隕鐵立刻向下墜去,阿福的左腳稍稍抬起把下落的隕鐵一墊,接著向下一順,那塊隕鐵就穩穩的被放置在地上,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入微之境,阿福對於力量的掌控已經揮發自如了。隻這一下,格日勒對於阿福的看法又提高了很多。
當格日勒的眼睛還盯著那塊隕鐵的時候,阿福大跨幾步就來到那匹“魔馬”身前。
大魏國現在最多的馬是河曲馬和滇馬,同時也有一些從燕國走勢得來的匈奴馬,不過這些馬都不算太高大,一般也就在一米四左右,特別高大的也才一米六。然而這匹“魔馬”的身高與兩米的阿福幾乎持平,但它高高昂起的頭看向阿福是也帶著不削一顧。
“你跟了我吧,我會讓你更自由!”
這匹“魔馬”似乎能聽懂人話,當阿福說“自由”的時候,它的眼中閃過一絲期盼與向往,但很快又桀驁不馴起來。而且它顯得比剛剛更加暴躁了,馬頭不停的左右上下晃動,那四個拉著韁繩的馬奴極力控製著,但隨著“魔馬”的反抗,他們隨時都可能倒下。
伏威已經跨前一步了,如果這匹馬真的狂性大發衝擊過來,為了袁烜的安全他一定會一箭貫穿這匹馬的腦袋。
阿福見這匹馬似乎是被“自由”弄得越來越暴躁,繼續向前走去。
“你不相信?”
“魔馬”自然是不信的,自從被人類抓來之後,它哪裏還有什麽自由。
就在阿福要觸摸到“魔馬”的頭時,它向左右虛晃一下把四個馬奴的腳步打亂了步驟,然後趁著這個機會人立而起,四個馬奴手中的韁繩快速的被抽走,他們的手中染著血,再也控製不住了。
感受到韁繩的鬆弛,這一刻的“魔馬”總算是獲得了片刻的自由。隨著它的一聲仿佛要震破人耳膜的嘹亮高亢的嘶吼聲,它的兩隻前蹄在空中揮動,那副君臨天下的姿態讓在場的所有人既畏懼又神往,這一刻沒人會懷疑它就是馬中的帝王。
鬆散的韁繩被馬奴重新握在手裏,感受到力道的帝王發怒了。然後距離它最近的阿福就成了它發泄帝王怒火的對象。
前蹄用力的向下踢踏而下,它相信沒有人類能承受住他的這兩蹄,這個人類的腦袋一定會被踢爆。
袁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有些後悔讓阿福前去降服這匹“魔馬”,在他看來再好的馬也隻是畜生,哪裏比得上自己的兄弟阿福來的重要。
好在阿福用真本事讓袁烜放心下來。雖然瞬間的巨力讓阿福後退了兩步,但他還是用雙手接住了那兩隻下落的蹄掌。
“好!”
這一刻不管是袁烜等人還是胡人,他們都哄然叫好,就連格日勒也不得不承認阿福的神勇。
“魔馬”見自己沒能踏碎阿福的腦袋也很不可思議,但更多的是惱怒自己的帝王威勢收到了挑戰,它不允許,所以更加用力的向下壓去。
阿福似乎知道“魔馬”的心思,他也不避開,雙手向上用力向前推去。
就這樣,一人一馬在袁府門前玩起來角力。
不得不說這匹馬真的太過不凡,它的力量奇大無比,而且耐力驚人。好在它的對手阿福也不是普通的人類可以相比,麵對泰山壓頂的“魔馬”,他竟然不弱半點威勢,相反他越來越興奮,甚至額頭罕見的冒出來因為太過用力而留下的汗珠。
“阿福,騎上去,隻要你騎上它,然後不讓它把你掀下來,等他筋疲力盡了就會臣服於你!”
謝玄看得熱血沸騰,他現在騎的青花驄就是他自己降服的,所以他比較有經驗,趕緊告訴阿福。
然而阿福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他依然在和“魔馬”進行角力,並且樂此不疲。
就這樣,一人一馬僵持了近一刻鍾的時間,最後隨著阿福的一聲呐喊,他艱難的向前進了半步,這意味著角力的最後勝利者是阿福。
阿福的雙手向上一托,然後身體向後退了兩步給“魔馬”留了落地的空間。
作為馬中帝王的“魔馬”哪裏能承認失敗,剛剛落地就要加速前衝撞向阿福,卻不想被阿福的雙手率先摸到了轡頭兩側的繩子上。
阿福知道“魔馬”想要自由,而這轡頭就是讓它不自由的東西,所以他一手抓著一邊瞬間發力。
阿福的力加注在轡頭上,而且是左右用力,而“魔馬”的力是向前衝的力量,下一刻,阿福的身體向後滑行,他的腳在地磚上犁出了一條明顯的印子,而且越來越快。
在外人看來是阿福被這“魔馬”頂著走的,所以一個個都替阿福擔心起來,再加上“魔馬”衝擊的方向正是袁烜等人。伏威的右手出現了一支金剛羽箭,隻要阿福再退幾米他就要射爆“魔馬”的腦袋。
“啊……”
隨著阿福的一聲呐喊,隻聽一聲沉悶的布條被撕裂的聲音響起,“魔馬”臉上的轡頭從中間斷開,剛剛死命抓著韁繩的四個馬奴重重的摔倒在地。
馬奴們驚恐的看著韁繩的另一頭的那半副轡頭,他們想不通用珍貴的綢布密密麻麻紮攏的轡頭為何能被人扯斷。對,就是扯斷,而不是撕開,這可是當初用了兩頭牛反向拉扯都沒能做到的事情,這一刻在他們心中,阿福和那匹“魔馬”一樣恐怖,甚至更恐怖。
丟掉轡頭的阿福後退中一個側向轉身,右手向上一搭,雙腳生根,那前衝的“魔馬”頓時被阿福搭在他脖子上的手硬生生的截停了下來。
“好!”
伏威收起羽箭,他隨著袁烜等人再一次叫好,而那些胡人這一次也不知道是被阿福震傻了還是被脫了韁的“魔馬”嚇傻了,那四個馬奴甚至來不及起身就四肢並用的向後逃去。
“怎麽樣,現在是不是自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