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步步為營

    “自己人，不要動手！”

    就在袁烜要下令把前方一隊人炸死的時候，一個略帶痛苦的聲音響起，接著從金牛衛中走出一個左手受了重傷的人，袁烜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舍棄了自己來皇宮救駕的夏侯誌。

    不過好在夏侯誌自作主張來了皇宮，要不是左大營的人在這裏，此刻的皇宮就會被右大營直接把控，那時候估計謝道韞他們將更加凶險。所以說很多時候偶然因素真的太重要了。

    “袁帥，夏侯誌對不起你，但現在也要厚顏求你幫著救駕，事後夏侯誌定當負荊請罪。”

    夏侯誌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袁烜，所以一時激動之下喊袁烜為“袁帥”。他剛剛他在禦書房裏也聽到長槍聖王說了洛神廟的那一戰袁烜的指揮若定，以及他手中有近乎神威的利器，所以趕緊過來求袁烜救駕，要是曹穆有個三長兩短，他夏侯誌偏偏又擅離職守來了皇宮，到時候他是黃泥掉進了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夏侯將軍不必如此，現在不是說這個事的時候，趕緊救駕才是頭等大事，我們不識得左大營和右大營的區別，還請夏侯將軍前頭教我！”

    袁烜哪裏是要他夏侯誌教什麽，他這是不想太多的犧牲。夏侯誌也不是蠢人，知道這時候應該主動承擔探路的角色。

    “袁帥隨我來，但凡和我拚殺的一概是反賊，皆可殺之！”

    “有勞夏侯將軍前頭帶路！”

    前方有了導盲犬，袁烜和山門眾人也不至於看見誰都殺上一番，這樣一來他們的效率也大大提高了。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禦書房外兩百步的位置，隻見門口已經血流成河，倒下的全是金牛衛的屍體，肖深正帶著幾百人被不斷壓縮空間，看樣子是撐不了多久了。

    一招鮮吃遍天，火藥作為超時代的戰爭利器，而且對方還完全不知道如何防守，袁烜哪裏還會客氣。總之誰在和肖深或者夏侯誌作對，誰就會受到猛烈的轟炸。

    在這種完全不對等的打擊下，夏侯誌領著袁烜等人迅速和肖深匯合到了一起，這時候他們總算是掌控了禦書房的正門。

    “肖將軍，夏侯將軍，我分一半人給你策應，我不要你們控製大門，這裏我會負責，你們把禦書房的東邊給我占領了之後敲窗為號，然後我會在那邊開個大門讓陛下和諸位貴人從那邊突圍，你做好接應的準備。”

    選擇逃生通道的第一要求必須是通暢，但正門之前因為是雙方爭奪的重點，所以已經死了太多的人，這種情況下其實已經不適合作為第一逃生通道了，所以袁烜才會果斷的選擇放棄正門。

    門口的幾次爆炸形成的巨大氣浪對禦書房的空氣流通還是造成了影響的，再加上過了這麽長時間，禦書房裏逐漸清晰起來了。

    大魏建國百餘年，但今天絕對是曹氏之殤。入目可見之處盡是屍體，男女老少都有。這些屍體中有的是穿著宮女太監服的宮人，有的是身著華麗宮裝的妃子，更有到處都是的金牛衛，但最讓人不忍睹視的是三個年幼的公主和三個年幼的皇子都倒在血泊裏，如果再算上燕王曹弘的話，這一次死的皇子皇女竟然多達七人。

    曹穆看到這一幕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作為皇帝，曹穆不可能和自己的孩子有多親近，但他畢竟是個父親，是個有血有肉的人，當他看到自己的七個孩子同時死在麵前的時候，他瘋狂了。

    “殺光他們！”

    唐雎曾經說過，“天子之怒，浮屍百萬，流血千裏。”毫無疑問曹穆是天子，他現在已經怒到了極致，那麽他嘴裏的他們就絕對不會隻是禦書房裏的那四個武宗和少部分剩餘的金牛衛，而將會是很多很多人，比如北威候府，比如喬醜的九族，又比如弘農楊氏。

    袁烜知道現在的曹穆是瘋狂的，但他不能瘋，相反他強迫自己時刻保持著絕對的清醒，因為他來這裏的目的隻是為了救出自己在乎的人。

    一道亮眼的白光飛向一個角落，那裏有個長得像是洋娃娃的小姑娘，她被一個宮裝婦人緊緊的捂著嘴，雖然那婦人胸口中箭已然死去，但他很好的保護住了那個小姑娘。

    “小嬋兒……”

    太子曹坤淒厲的大叫，他的聲音中帶著極致的悲傷。

    “叮”的一聲金屬交鳴聲，伏威射出的一箭打落了那枚射向小嬋兒的“追魂透骨釘”。趁著這個機會阿福一個閃身來到小嬋兒身邊，抱起她就回到袁烜的身邊，興許是恐懼到了極點，小姑娘已經嚇暈過去了。

    “看你所用的暗器，你是點蒼派的長風老怪吧，沒想到你投靠了潛龍會，還對婦孺幼童下手，當真是不要臉！”

    伏青山多年來追查殺害兒子的凶手，所以江湖上很多隱世的武宗高人他都有所了解，而眼前這位長風老怪還曾經拜訪切磋過，當他被伏青山點出身份之後，他知道今日若是曹穆不死，那麽點蒼派也就完了。

    袁烜仔細的看了禦書房，沒有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這就是最好的消息。

    “陛下節哀，眼下宮內宮外一片混亂，陛下應當振作，大魏需要你呀！”

    人總是被需要才更有價值，皇帝更是如此，袁烜這個時間點把大魏這個大帽子扣在曹穆的頭上雖然有些殘忍，但效果卻非常的好。

    曹穆的眼中瘋狂稍減，但看到那些人時依舊殺意滔天。

    曹穆的辦公桌後邊探出一張熟悉的臉，雖然說不上雲淡風輕，但總算還保持這鎮定。

    “大哥，嫂子和幾隻猴子都沒事！”

    其實早在爆炸聲不斷傳來的時候冉閔他們就知道袁烜來救他們了，隻是沒有確定袁烜進來了他們就不敢發聲。剛剛聽到伏青山和袁烜的聲音，袁氏的幾個人知道自己這次算是活過來了。

    冉閔用最簡單的話向袁烜報了平安，同時也告訴袁烜他們所在的位置。

    袁烜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們都活著，這就是最好的消息，那麽下一步就應該考慮把他們送出禦書房了。

    “公輸師叔，你帶人守住門口，任何人都不準放進來，否則一律殺無赦。”

    安排了公輸遷和七八十個山門子弟守住大門不讓人進來，然後袁烜帶著其餘人向曹穆他們的方向走去，整個過程袁烜一次都沒有看不遠處的潛龍會武宗以及金牛衛右大營的士兵。

    一個身影爆射而來，正是之前伏青山說的那個點蒼派長風老怪，不過這次迎戰他的不是伏青山，閻歸海帶著無匹的氣勢一刀斬出，長風老怪被他震的向後退了數步才止住身形。

    十一對四，這一次武宗方麵占據絕對優勢的是袁烜一方，即使有四個武宗要貼身保護皇宮三巨頭，伏青山要貼身保護袁烜，那也還是六對四，而且這六個還都是實力超強的存在，這一次沒了外邊源源不斷的軍士配合，這四人能逃走的幾率非常小。

    幾乎是一瞬間，雙方就戰在了一起，而且阿福伏威和謝氏子弟也出手了，他們第一時間把那些殘餘的金牛衛右大營軍士給解決了，這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

    順利的走到曹穆身前，袁烜恭恭敬敬的下跪行禮。

    “草民袁烜拜見陛下，拜見皇後娘娘，拜見太子殿下！”

    袁烜本來還想要說拜見太後和眾位嬪妃的，但放眼看去，她們都死了。

    “起來吧，袁烜，你做的很好，真的做的很好！”

    麵對贏得賭局的袁烜，麵對闖宮救駕的袁烜，曹穆即使再悲傷也不得不誇耀袁烜幾句。袁烜這個時候可不敢體現的有多開心，畢竟皇帝剛剛死了那麽多的子女，所以他隻能再次躬身行禮。

    謝氏幾兄弟把桌子底下的幾人牽出來，這時候袁烜才看到謝道韞的臉色有些蠟白，估計也是被嚇到了。

    秋天到了，謝道韞的手腳有些涼，好在袁烜溫暖的手帶給謝道韞的不止是體溫，還有勇氣和信念。

    “沒事了，沒事了！”

    袁烜知道這時候不適合兒女情長，畢竟危機還沒有解除，於是把謝道韞交給謝玄照顧。

    “陛下，我和肖將軍和夏侯將軍兩人約定了，等下他們會盡快占領這邊的牆邊，等他們發來信號我們就破牆而出，陛下你必須盡快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禦書房不是久留之地。”

    “恩，但我希望這些人統統死在這裏。”

    曹穆已經不止一次說過這個話，可見他要殺這些人的決心有多強烈。

    “陛下放心，要殺他們不難，但你在這裏草民不敢放手施為，不過……”

    “不過什麽？”

    “禦書房怕是保不住了！”

    袁烜沒說大話，這四個武宗如今被圍困，再加上袁烜有火藥的配合，要殺他們真的不難。而且袁烜要殺他們的決心不比曹穆小多少，因為恐怕從今往後，他和家人就是潛龍會欲除之而後快的目標了，雙方已然成了死仇，既然如此接著朝廷的力量能殺多少殺多少。

    “隻要能殺死這些人，一座宮殿算什麽！”

    曹穆說話間霸氣側漏，一點也沒有之前的勤儉節約的作風。

    山門中子弟用火藥這種外掛成功的把禦書房的大門給封鎖住了，至少他們進來之後就沒有任何一個外人再進來過。

    阿福和伏威兩人也很快就把禦書房裏的金牛衛右大營的殘餘士兵給解決了，然後他們的目光就盯在中間被纏住圍殺的四個武宗身上，眼神裏有種躍躍欲試的。

    眼看著禦書房裏的局麵已經被控製住了，曹穆開始關心起其他的事情。

    “宮外現在是什麽情況，誰在主持大局？”

    “回稟陛下，北威候馮介也是潛龍會的人，他在草民要進宮護駕的時候突然暴起發難，要不是有越國公和仗著火藥的威力，草民恐怕已經沒命了。”

    曹穆的拳頭重重的擊打在桌案上，他沒想到他最為信任的喬醜和馮介竟然都是潛龍會的人，虧自己還如此信任他們。

    一念及此曹穆就越發生氣，隻是在袁烜看來曹穆這就是典型的不作死就不會死，要不是他剛愎自用不肯離開禦書房，還想著把眾多子女放到一起，哪裏會有這樣的災禍。

    最讓袁烜忍不住吐槽的是曹穆的用人，公孫寅、馮介、喬醜甚至午達都是他信賴的人，結果他們都是潛龍會的高層。

    也正是因為這些人的背叛，所以曹穆才會如此憤怒。

    “虎豹騎還有多少戰力，馮介手下的禁軍足有兩萬人，再加上潛龍會的高手，他如何能應付的過來。不行，必須讓曹策大軍前來策應，皇宮不能再受衝擊了。”

    曹穆今天因為被接連的打擊弄得有些慌亂了，袁烜此時哪裏還會讓他瞎亂指揮。

    “陛下不可！我進宮時越國公手下還剩虎豹騎約莫一千四百人，雖然兵力不多，但都是以一當十的戰力，再加上我給他們留了一些火藥，想必他們還是能支撐到那個時刻。”

    “什麽時刻？”

    “陛下恕罪，草民一時激憤之下砍了曹暉的一隻手，並且沒有讓人醫治，在回洛陽的路上曹暉就已經因失血過多死了。

    草民知道他的屍體可能會被潛龍會爭搶，所以我在屍體上做了手腳，隻要馮介接近屍體十步以內就很難逃得過這一劫。

    和金牛衛右大營不同，我觀禁軍隻是被馮介迷惑裹挾，隻要賊首馮介授首，然後越國公恩威並施之下被馮介裹挾的禁軍肯定會投降，屆時用禁軍殲滅潛龍會。再加上皇宮內左大營和皇城禁衛已經逐漸掌控了局勢，這樣的皇宮才能固若金湯。

    至於鎮西大將軍最適合的就是讓他按兵不動緊守洛陽城門，因為如果他進到內城參與絞殺潛龍會，城門空虛，恐怕……”

    袁烜的話沒有說完，但曹穆已經聽懂了袁烜的意思，城門一定不能鬆懈，因為現在洛陽城外的十幾萬禁軍說不定還有潛龍會的勢力，一旦讓他們占領了空虛的洛陽城防，那後果是致命的。

    還有一點袁烜沒有明說，但曹穆也應該猜到了，既然馮介和喬醜等人能是潛龍會的人，那曹策為什麽就不可能是呢？保險起見還是讓他在原位最合適。

    但現在有個最關鍵的是，袁烜在曹暉的屍體上做了什麽手腳，憑什麽馮介一定會授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