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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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血祭
一錘落下,阿福的身體就像是被掏空一樣,腦海裏也是一陣嗡鳴,身體一陣虛弱就要倒下。然而冥冥之中有股信念支撐著他,讓他沒有倒下,而是身體順勢轉了一個圈,並且把錘子重新掄起。
如同雷霆的聲音再次響起,雖然期間間隔的時間有點長,但每一次都是那麽堅定那麽震撼人心。
所有人都在關注著阿福,雖然絕大多數人不知道阿福怎麽了,但見其他人並未出手幫忙,所以也都隻能在外邊靜靜的看著。
此時的阿福卻不知道這些,他完全進入了另一個領域,仿佛和袁烜他們不是活在一個次元裏一樣。在他的世界裏隻有鍛造,他在用手裏的鍛造錘為眼前不斷成型的刀胚注入靈性,注入煞氣,注入自己的意誌。
這是一種很玄妙的體會,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這一切,但卻似乎什麽也沒有發生,他隻是隨著自己的心意和潛意識來揮錘,來完成把隕鐵創生為神兵的這一過程。
同時,阿福也感覺天地間仿佛有柄大錘從天而降,不斷的鍛打著他的身體與精神,這個過程極為痛苦,偏偏阿福卻又很享受這個過程,因為他覺得自己和眼前這把刀逐漸的融為一體,似乎他們在共同經曆一次重生。
“阿福,支持住,還有最後一錘了!”
阿福的腦海裏有個聲音在喊,他顧不得自己的疲勞,身上的氣勢再次攀升,強度已經突破了他自己的極限,比之死在他手下的燕國武宗且末車還要強盛一些。
“啊……”
帶著一聲爆喝,阿福所有的力量和意誌統統融匯到了這一錘裏。四位武宗和袁烜似乎感覺天地間有股莫名的氣息被這一錘強行灌入其中,隨著那驚天動地的暴擊,那氣息被封印其中。
完成了這一錘之後,阿福渾身的力量似乎被抽幹了,他再也承受不住身體和心神的雙重消耗,軟綿綿的向後倒去。
閻歸海一個瞬間來到愛徒的身後托住了他的肩膀,一代武宗此時興奮到了極點,他覺得此生能收阿福這個弟子,縱是現在就死了也能瞑目了。
重刀門創派以來的第一重寶天外隕鐵終於被鍛造成了絕世神兵,雖然還隻是刀胚,但有此一點閻歸海就能自豪的去見重刀門曆代門主了。而更讓閻歸海自豪的是,他收到了阿福這個弟子,他甚至比隕鐵刀更能稱之為重刀門至寶。
十四歲的武宗,亙古未有!
閻歸海本來以為三年內阿福就將成就武宗成為古今第一人,但沒想到借著這次鍛刀竟然讓阿福成功晉級武宗,這絕對是天大的機緣。
阿福煆刀,刀鍛阿福!
從剛剛阿福最後一錘的氣勢來看,阿福已經成就武宗之位了,但那柄刀還隻是剛剛成為刀胚,還沒有完成所有的鍛造程序成為一把刀。
“不好,這把刀的煞氣太重了,速來鎮壓!”
原本大家都過來圍著阿福想要知道情況,但公輸遷的一句話讓眾人把目光重新投入到鍛造台上。
世間究竟有沒有鬼神袁烜不知道,但他接受到的教育和信仰都告訴他沒有,可是來到這個時空之後他已經不止一次見證了自己前世所不能理解的東西了。比如玄武湖上郭璞的那兩次算卦,比如郭璞給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批的命格,再比如眼前的這幅場景。
剛剛鍛造好的刀胚在沒有任何人觸碰的情況下開始抖動起來,刀身和鍛造台之間咯咯作響。
眾人看到這詭異的一幕無不震驚,袁烜似乎看到有隻無形的手要把這柄刀內部的東西抽走似的,似乎它根本就不該屬於這把刀。
刀身上雖然已經不再通紅,但其上依然有著恐怖的高溫,想要伸手去抓刀柄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情急之下,見多識廣的墨家巨子公輸遷上前一步高聲大喝。
“血祭!”
所謂血祭,又稱紅祭或生血祭,一般是指宰殺牛、羊、馬等動物作為犧牲來敬獻給神靈;或者是用這些動物先祭祀,然後再宰殺。血祭中還有一種被稱為“大紅祭”,是專指殺活人來作為犧牲以祀神靈。
相傳十大名劍之首的軒轅劍由眾神采首山之銅為骨,又以無數戰場之上犧牲的忠勇之士的血肉為魂凝練而成的天地之劍。
雖然這是神話傳說,但古人煉製神兵利器的時候用血祭劍,甚至以童男童女的性命來獻祭都時有發生。
公輸遷所說的“血祭”自然不是用人命來獻祭,而是用血。古人相信一個人的血液中蘊含了他的精神和意誌,隻要血的主人足夠強大,那麽就可以鎮壓一切魑魅魍魎。
公輸遷的手指在左手手臂上輕輕一劃,一股熱血飆射到刀胚上,然後袁烜看到公輸遷的臉色蒼白,一口鮮血噴出,似乎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價。那刀胚似乎受到了重擊一樣抖了一下,但很快那鮮血就被刀胚吸收不見了,緊接著更加瘋狂的抖動,刀胚翻滾間鍛造台的台麵上到處都是被刀胚劃過的痕跡,要知道此刻的刀胚還沒有開過封。
一個武宗的血不能鎮壓這把暴動的刀胚,那就再來一個武宗。
作為神醫門護道人的藥婆婆毫不猶豫的割開自己的小臂,一蓬殷紅的鮮血灑在刀胚上,同樣的她的嘴角也有鮮血流出,臉上也變得沒有血色,顯然是受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反噬。刀胚的躁動稍歇,但隨著藥婆婆的血被吸收後,刀胚很快又重新翻騰起來。
看來兩個武宗的血祭還是不夠,這讓心神大耗的公輸遷大驚失色,沒想到這把刀的煞氣這麽重,難道真的要超越古之神兵嗎?
閻歸海看到這裏心中感動,他把阿福交給華瑩瑩和諸葛彤等人,一個跨步來到鍛造台前,不同於公輸遷和藥婆婆割開小臂,閻歸海直接扯開上衣露出結實的胸膛。手指一劃,他的胸前豁開了很大的一個口子,鮮血像流水一樣噴灑而出。
刀胚的前身是天外隕鐵,在重刀門被孕養了上百年,就是閻歸海也很多次拿這著隕鐵演練過刀法,所以當他的血灑在刀胚上的時候,效果比之前兩個武宗的效果要好得多。
刀胚在鍛造台上沉寂了一會兒,但隨著閻歸海的血被不斷的吸收,刀胚又重新變得活躍起來,最後更是像衝破牢籠的猛獸一樣更加瘋狂。
閻歸海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閻小玉和鄧喬嚇得不知所措,好在這裏還有醫道聖手華瑩瑩。
看到三個武宗還不能鎮壓這柄刀胚,老不死的越發來了興致,他沒想到投靠袁烜的第一天就要拿出半條命來,這讓他感覺虧得慌。
老不死的一身修為驚人,他的血自然也很強大,也不見他如何起勢,隻是左手伸到刀胚上方,五指突然成爪猛然發力,然後他的五根手指指尖部位就有五條血線順流而下。
老不死的雖然沒有口噴鮮血,他他有個大口吞咽的動作,想來應該是把血吞回肚子裏了,隻是他的臉色本來就蒼白,這一下更是如同僵屍了。
前一刻還猛烈如虎的刀胚在第四位武宗的血祭鎮壓下終於重新變得安靜下來,但它時不時的跳動一兩下顯示自己的不屈服,似乎隻要他修養一會兒又能再度翻天一樣。
四大武宗各自盤膝坐地吐納修養,那柄刀胚似乎也在重新積蓄力量,這時候袁烜不禁想如果伏青山也在場,那麽五大武宗是不是就能立刻結束這詭異的場景呢?
伏青山沒在現場,那是因為袁烜派他去做很重要的事情了,不過伏威自認為自己已經是一流高手了,再加上有射雕手這一身份傍身,應該也有資格血祭了吧。可當伏威站在那柄刀胚前,他隻覺得自己麵對的是隻龐大無比的蠻荒巨獸,讓他沒有敢於血祭的資格。
四位武宗身受重傷,阿福昏迷不醒,偏偏那把沉寂的刀胚似乎經過短暫的修養過後已經越來越活躍了,鍛造台上的聲音也越來越響了。
“米奇,照顧好三弟!”
袁烜把阿福交給米奇等人,然後他站起身來毅然決然的走向了那把充滿了詭異的刀胚。
袁烜不是武宗,甚至連武人都說不上,但他隱隱感覺出自己應該也有資格血祭這把刀,雖然他不知道如果這麽做了自己會不會也受重傷,但他預感到如果讓這把刀胚裏的東西徹底掙脫,阿福可能永遠都得不到這樣的神兵。
“袁烜,不可以!”
後院的屋簷上突然站著一人,赫然是滿頭大汗的神棍郭璞,看來他是急匆匆趕來的。
“郭道長你怎麽來了?”
“我在城中長寧觀中夜觀星象,結果發現天地煞氣瘋狂向著這邊而來,我有些不放心就求著城門官用吊籃出了城。隻是我沒想到煞氣是衝著你袁府而來,卻原來你們在這裏鍛造神兵。”
“是呀師父,這神兵奇異,四位長輩以血獻祭都不能讓它停下來,你趕緊也來獻上一碗,看看這把刀是不是怕你這個神棍!”
郭璞的嘴角抽搐,他沒想到自己徒弟會這麽坑師父,什麽叫神棍,還來一碗血,頓時他就被氣得吹胡子瞪眼。
“混賬東西,你是嫌為師死的不夠快是吧!你可知這個級數的煞氣有多恐怖,他們四位從一定意義上來說已經有了天道的一絲印記融入自身的武道之中,而這把刀中的煞氣是天道對於這把刀的寄托,隻是因為你們太過貪心,竟然選在今天鍛刀,而且最近洛陽城中煞氣太重,以至於這柄刀胚快要承受不住了。他們四人以血祭之法來鎮壓煞氣,等同於和天道對抗,所以實力越高反噬越重。”
“那你的實力比不上四位長輩,豈不是正好合適血祭?”
米奇的話讓郭璞有種收了個假徒弟的想法,更是有種想要一巴掌拍死他的衝動。
“孽徒,你整日不學無術,我道門典籍也不曾看過幾本。我道門中人追求的就是與天道契合,為師望氣推演之術能傲視天下,憑的就是對於天道的感悟高於常人。但同樣的,如果我對抗天道,那麽受到的反噬也就更大。
這把刀裏的煞氣之重我生平罕見,若是我此時血祭的話,最多也就隻能活過三天!”
聽到師父說血祭會死,那米奇還是舍不得的,但這樣的神兵不能為阿福所用,那絕對是巨大的損失,所以米奇又有些感覺可惜。
“少說廢話,那你說該如何是好,難不成讓它跑了?”
“為今之計,隻有再找至少兩個武宗級別的高手來才能暫時鎮壓它,然後我再想辦法開壇作法,隻要鎮壓時間到了明日子時,等到黃道吉日再借用天地間祥瑞之氣方可使之為人所用!”
所有人聽了之後都目瞪口呆,再來兩個武宗?
雖說半個月前他們一天之內見過幾十個武宗,但活著剩下的並不多,而現在距離子時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要到哪裏去再找兩個武宗來?
袁烜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阿福,雖然猜到他可能已經晉級武宗了,但阿福現在的狀況袁烜不可能讓他血祭,更別說第六個武宗根本就不可能來。
不管了,袁烜還是繼續向前走去,他總覺得那柄刀胚在呼喚著自己,甚至有種渴望。
“不可以袁烜!”
袁烜沒有理會神棍的話,他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的左手食指,這一口咬的有些深,立時就有鮮血泊泊流出。
郭璞已經阻止不了袁烜這麽做,因為從袁烜決定這麽做的時候,他就等於已經在開始血祭了。不但阻止不了,郭璞甚至都不敢推演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因為袁烜的命格是他的噩夢。
鮮血滴滴答答的淌在刀身上,不同於四大武宗血祭時候刀胚被鎮壓的那種感覺,此時刀胚顯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狂暴,似乎他們極其渴望飲到袁烜的血液,那是一種近乎本源的吸引。
袁烜本來已經做好了身受重創的準備了,可等來等去也沒等到有什麽不妥,這時候他習慣性的看向郭璞這個神棍。
郭璞一會兒看看袁烜,一邊兒看看刀胚,他的內心極為驚恐,尤其是看到袁烜雲淡風輕的模樣他就一陣無語,天道真是太不公平了。同時郭璞也知道這把刀怕是已經不可能保得住了!
“你小子到底殺了多少人?四位武宗殺的肯定不少,但他們身上的殺氣總和竟然都不如你一個人。
你比他們強憑借的並不是修為和感悟,而是因為你身上的罪業太多,煞氣太重,這一切竟然成了這把刀胚的大補之物!”
“什麽意思?”
“你的血等於是在沸騰的油鍋裏放了一把火,這柄刀就算再如何不凡也承受不住這種等級的罪業和煞氣衝擊,現在就是再來二十個武宗血祭也沒用了。”
袁烜沒想到自己的血不僅沒能幫到鎮壓這把刀胚,反而還成了這煞氣爆發的催化劑,這就尷尬了。袁烜有些喏喏的問。
“那這把刀會如何?”
“既然承受不住那份罪業和煞氣,刀身一定會斷開,然後煞氣消散天地間,這柄刀沒了兵魂,隻能是半把刀,而且是沒有靈性的凡物。”
郭璞說的有些痛心,一柄絕世神兵就這樣失去了,當真可惜!
當然,就算袁烜不出手,隨著刀胚衝破了四人的血祭鎮壓,肯定還是一樣的結果。
“小心!”
四位武宗幾乎同一時間睜開眼並一起喊出這句話。